第230章 治病
第230章 治病
大屯山,村寨。
一座座造型奇特的吊脚楼星罗棋布,到了夜间,许多楼上都有绿莹莹的灯火闪烁。
居中的吊脚楼,那团绿火尤其盛大。
这是蔡通判的住所。
蔡通判有很多个身份称呼:尊者、巫公、大法师……
但在外人面前,他最喜欢的还是被叫做“通判大人”。
这是个正式的官职,代表着朝廷钦命。
虽然罗刹海洲孤悬海外,但归于大乾版图后,四大神都有靠拢庙堂的意思,想要获得王朝真正的敕封,成为正神。
只是并不容易。
罗畅赶到乡寨,面见蔡通判,把崔七昭一行人马入驻府衙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蔡通判大怒,拍案而起,背负双手在神座前踱步,他眉头紧皱,一下子想了很多。
最大的猜想,是认为朝廷要对四大神动手了。
自从新帝上位,便风云变幻,发生了很多的事,主要两点:打击江湖,镇压修士。
内厂缇骑纵横往来,伐山破庙,一时间腥风血雨。
蔡通判他们在中原也安排有眼线,这几年来,眼线传递回不少情报信息。
因此有所了解。
伐山破庙,可不止是杀戮,更是掠夺。
众多的宗派庙观,每一间,都意味着多年的积累,里头不知藏着多少宝物,只要被内厂攻破,最后都会被劫掠一空。
也许,这个才是新帝指派内厂动手的真正原因。
“现在,终于要对罗刹海洲下手了吗?”
蔡通判越想越像那么回事。
其实陈晋来上任,本身就显得各种不合理,哪有主官单身匹马过来的?
又哪有新科进士被发放到这里的?
而今有大队人马来接应,所有的疑窦都迎刃而解,后着都在这里了。
枉自己还心存幻想,要邀请陈晋来参加山海祭。
中计了!
中了拖延之计……
蔡通判面色阴沉,仔细询问起来:“罗畅,这些人是不是内厂的人?”
罗畅摇头道:“这个不清楚,但毫无疑问,此队人马气息彪悍,不是等闲之辈。”
“知道了,你快赶回去,免得被抓住了把柄,将你扫地出门,驱离府衙。”
“好。”
罗畅骑马匆匆离开。
蔡通判转身面对神像,取出三根不同颜色的大香,全部插在香炉上,然后点燃了,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香雾缭绕,越发浓郁,竟把半间屋子都弥漫住了。
突然间,香雾扭曲转变,渐渐凝聚出古怪的形态。
一具人形,甚为高大,似有四臂;一条蛇形,盘踞在那儿,长不知几许;还有一个,只露出一双蓝莹莹的眼眸,如同一对灯笼。
“蔡老三,出了什么事?你竟点燃了山海香,呼叫吾等来见?”
一把干瘪的声音问道,是个老妪。
蔡通判当即把罗畅前来禀告的事全部说了。
那老妪怒道:“狼子野心,当官的人果然没个好心的。”
四臂人形沉声道:“我早说了,先下手为强,等他们站稳脚跟,就麻烦了。”
蔡通判叹道:“能下手的话,早得手了。但这个姓陈的不是一般人,文武双全,还修炼着道行。以前的那些手段,对他无用。”
蓝眼睛问:“关于他的来历,还没有打探出来?”
“传回了一封信,信上说其并无显赫出身,只是颇具才学,而且运气甚好,先中江州解元,次年又高中进士,然后自愿到罗刹海洲担任知府一职。对了,信上还说他有诗才文采,尤其擅于作词。”
“假的,这些履历一定是假的。”
老妪尖声嚷道:“只是表面如此,背后定然有着别的东西。”
“不管真假,这些情报信息对于我们的判断都无多少价值。当前局面,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大举进攻府衙?那样的话,等于彻底撕破脸皮,揭竿造反了。”
“不能这么做,也许对方正等着这份罪名,好能伐山破庙。”
“都这个份上了,管他呢?中原有句谚语,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使咱们什么都不做,其也能按上罪名来。”
几个开始激烈地争论起来。
蔡通判听着,心中感到烦躁。
四大神之间,部落并非一团和气,彼此间存着的矛盾不小。虽然说能一致对外,但牵涉到重大问题时,争论不休,很难拿出个共同认可的方案来。
……
第二天,陈晋第一次正式升堂,宣布了两项重要的人事任命。
第一个是让崔七昭担任主薄一职,全面接管府衙大小事务;第二个是任命洪有志为巡城将军,负责募兵和练兵,以及修葺城墙等。
一文一武,一内一外。
本来有官阶的职务任免,都需要上书朝廷定夺,不过罗刹海洲特殊,便由陈晋一言堂了。
哪怕这不符合程序。
他选择到这当主官,本就不会守规矩。
两项人事任命后,完全的放权,陈晋就不再理会,跑去文庙那边,开始筹备学堂的事务了。
崔七昭不但带来了人,还带来了大笔的钱。
有钱就得花,才有意义。
创办学堂就是件有意义的事。
陈晋现在做的,俨然像是沿着老师苏孝文的足迹,在走一条相似的路径。
当年,苏孝文遭受贬置,在岭南边荒打拼;而今,陈晋主动请缨,来罗刹海洲担任主官,也是要教书育人。
老胡等人又被找来了,一个个毕恭毕敬的,他们在年轻的陈晋身上,看到了许多不同。
听完陈晋的要求后,老胡问:“大人,你这是要建草堂?”
陈晋答道:“不错,草堂能省钱,也有特别的寓意,能让童子们更加勤奋地来读书。”
老胡他们不懂其中有什么寓意,只听命行事。从建筑学上讲,草堂显得简陋许多,但确实能省钱,也好造,不用耗费多久时间。
也许,大人是想赶工期。
吩咐完毕,陈晋就躲进文庙正殿内,开始修行功课。
开启阴阳法眼,扫视之下,发现那尊面目模糊的圣人神像心腹间有一团灵光滋生。
这团灵光还显得颇为微弱,恰如陈晋手中的魁星文灯。
他把灯盏放在神像之前,两者形成呼应,整个地方,终于有了一点道场的雏形。
但这远远不够,真正的道场,绝不限于那么巴掌大的地方,而是辐射开来,连带成大片的区域。
比如说罗刹四大神,祂们在岛上之所以具备深远的影响力,皆因信徒广众,无处不在。
道场从来不是孤立的存在,必须连着信徒。
<div class="contentadv"> 文庙的信徒就是莘莘学子。
陈晋不会等待草堂建成才开始招生,现在就可以同时进行。
这项工作,交给林师爷最为合适。
“大人,你找我?”
林修来得很快。
随着崔七昭等人的到来,府衙人事大变,他始终感到忐忑,担心哪一天便失宠,被一脚踢出了府衙。
因为他有自知之明,没有过硬的本事才华。
听闻陈晋召见,顿时心花怒放。
陈晋道:“你到城中走访招生,但凡有年纪十二岁以下的,不管男女,都可以招来当学子。”
林修不无担忧,硬着头皮道:“大人,卑职担心那些家长给不起束脩,不肯让孩子来读书。”
陈晋淡然道:“不用束脩,还包早饭午餐。”
“啊?”
林修张大了嘴巴,如此丰厚的读书待遇,只有在个别的族学中才能享受得到,在官学中是不可能有的。
这间草堂,由陈晋创办,建立在文庙中,在名义上,不折不扣属于官学无疑。
更何况,授课的可能是陈晋本人,那分量就更了得。
林师爷只恨自己没有娶妻生子,否则的话,自家小孩就能成为大人的学生了。
想了想,又道:“大人,这般条件极具吸引力,百姓们估计会争着把儿女送过来,卑职担心草堂中坐不下那么多人。”
陈晋沉吟道:“你考虑得周到,那第一期只招三十人,以此为榜样,为种子,只要第一期办好了,往后自然人人都想着来读书。”
“大人英明。”
林修连忙送上彩虹屁。
陈晋又道:“你可以跟家长们说,学子入学放学,府衙会安排马车接送,不用操心。”
林修:“……”
这简直是专车待遇,自己都未曾坐过一两回呢。
又不禁羡慕地想,如果当年自己有这样的读书条件,会不会学业进步,早早就能考中秀才,甚至金榜题名了?
时也命也。
领了差事,赶紧往外走,准备叫上阿桂和老祝两个一起去,好有个帮忙的。
走到半路上,他猛地又想起件事,在罗刹海洲,是没有科举考试的,那么学子们读书后该怎么办?
在林修的心目中,读书就是为了考取功名,否则的话,读书又有什么用?
转念一想,大人既然开班教学,肯定早有对策,也许是把学子送到岸上的云州来考,也许以后岛上就开设考场了呢。
……
暮晚,陈晋准时回后宅吃晚饭,见崔七昭坐在光秃秃的枣树下,悠闲地摇着藤椅。
“府衙的政务,你都处理好了?”
“差不多了,就那点事儿。”
陈晋赞道:“果然是办大事的人。”
崔七昭白了他一眼:“我怎么听着满满的讽刺呢?”
陈晋笑道:“怎会?我一片真诚。”
“哼……对了,公堂上的罗刹大神神像,我想把它搬出去。放在那儿,着实碍眼得很。”
“你为主薄,府衙的事务都由你打理,你决定就行。”
崔七昭看着他:“你不怕会招惹麻烦?”
陈晋应道:“你不怕,我就不怕。”
崔七昭微笑道:“那好……你决定开堂教学了,但教什么?”
陈晋说:“我编了一本书。”
“什么书?”
“就这。”
陈晋拿出一本不厚的册子来。
崔七昭接过一看,见封面上亲笔写着三个大字:《三字经》。
她未曾听说过这样的一本书,翻开来看,读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朗朗上口,且言简意赅。
读了几行,看着陈晋:“守恒,此书可比启蒙的《百字文》之类好多了。”
陈晋道:“既然要开馆,自然得用点工夫。”
崔七昭说:“此为手抄本,想要广泛流传,就得印刷,但城中似乎并没有书坊。”
陈晋道:“这就是我找你商议的一件事,看你有没有法子。”
崔七昭笑道:“你是大人,大人有命,我必须办好,包在我身上了。”
两人一番言谈,从此以后,罗刹府城中便有了第一间书坊,专门用来印书。
除了《三字经》外,陈晋还要开印《三十三文集》。
在普及教学之余,又能获得文气神韵,一举两得,很好的事。
今晚吃饭之际,崔七昭却突然不适,呕吐起来。吐过之后,脸色发白,光洁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贴身丫鬟小薇和小雅赶紧来服侍,端来一壶特制的茶水。
喝过茶水后,崔七昭吐出口气,稳定了下来。
陈晋看着她:“看来你的伤势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些。”
“我已习惯。”
“但伤势,不会因为你的习惯而自动痊愈。”
崔七昭问:“你有办法?”
“我可以想办法……你现在的主要症状是什么?”
“心悸受惊,梦魇缠身。”
听着似乎并不算多严重的问题,但要知道,她可是一位第四境的武者高手,能致使其如此,定然是神魄受创。
陈晋想了想,拿出文房四宝,道:“我有一法,名为《心念烧纸法》,就是把自己内心的念想,包括妄想恶念等写出来,然后一把火烧掉,即可减轻症状。”
“听起来挺不错,我来试试。”
崔七昭轻挽袖子,露出晧腕,提起笔,想了想,问:“不写字,画出来,可不可以?”
陈晋答道:“都行,只要画写出真实的念想便可。”
崔七昭当即运笔如飞,勾勒起来。
她的字写得庄秀,在丹青上的造诣同样不俗,寥寥几笔,就能把一幅形象画得栩栩如生。
那是怎样的一幅画呀。
其实崔七昭并没有画出具体的形象面貌,但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看到了可怖与不安,似乎血淋淋的东西就潜藏在笔墨之间,刚一成形,便要从纸面上腾跃出来,择人而噬。
嗡!
同一时间,陈晋的内景观便有了感应:非礼勿视,莫可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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