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强盗和贵族

　　中世纪的英格兰意味着什么？

　　它几乎是蛮荒、落后的标志，泥泞的道路，粗鄙的人民，还有四处可见的沼泽和荒野。约翰被自己的骑士还有扈从们拥簇着，在破破烂烂的土路上一步深一步浅地缓缓前进着。

　　“还有四英里就到了，殿下。”

　　领头的骑士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曾经跟着亨利二世在整个英格兰南征北战，因此对英格兰绝大部分地区的道路都很熟悉。

　　“这个鬼天气是真的要命。”约翰嘴里喃喃地抱怨着，“要是不下那场雨，我们现在早就该到了。”

　　随后，他看了一眼天空中正在翻滚的厚重云朵，仿佛在英格兰的每一天都是这样。

　　前方的道路还是一眼望不到头，让约翰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聊。这三天以来，几乎每天都是走路，然后扎营，生火，煮饭。

　　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有的时候甚至会一群人对着篝火发呆。

　　正当一群人琢磨着接下来会被如何招待的时候，前方却传来了嘈杂的吵架声。

　　“什么情况？”

　　领头的老骑士最先警惕了起来，而其他的骑士们紧随其后，围绕在约翰的身边，整个队伍突然变得肃穆了起来。

　　他们都是经历过战争的老兵，尤其精通应对各种小规模的遭遇战，因此早就有经验了。

　　当他们翻过道路的小坡后，就看到了一群聚在一起的武装分子。

　　这些人身上穿着诺曼人的锁子甲，手上持握着的盾牌却是威尔士人常用的圆盾，而非诺曼人常用的鸢形盾。

　　再仔细听他们说的语言，这些人绝对是威尔士人。

　　“这里怎么会有威尔士人？”

　　约翰还没把这句话问出口，身边的诺曼骑士们就已经动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骑士可以说是最精于战斗的群体，他们从小就要接受各种各样的军事训练，并且在成长过程中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战斗考验。

　　而保卫约翰的骑士，则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几乎不需要任何的命令，单凭先前的作战经验，就能自发地结成阵列。

　　二十名骑士排成一列整齐的横排，其余的步兵侍从跟在他们身后。随后，老骑士率先冲了下去，其他的骑士也跟着一起，像一堵铜墙铁壁一般直冲眼前的敌人。

　　直到这时，那些威尔士人才注意到这些诺曼骑士。

　　“是诺曼人，快走！”

　　这些威尔士人对诺曼人的恐惧几乎刻进了骨子里，尤其是诺曼人的骑士。

　　只是，他们发觉的太晚了。战马们已经奔驰了起来，没有给威尔士人留下任何逃跑或者结阵的时间。

　　在诺曼骑士洪流般的冲击下，零零散散的威尔士人就像浪潮下的小船，瞬间就被吞噬在其中，不见踪影。紧随其后的步兵们收割着剩下的威尔士人，战斗在开始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悬念。

　　约翰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放任骑士们自由收割威尔士人的生命。

　　直到还剩最后几个人的时候，约翰的护卫们才停手，并且自觉地把俘虏带了过来。

　　老骑士第一个开口：“大人，这些人的确是威尔士人，但他们应该不是德赫巴斯来的。”

　　“不是德赫巴斯的？”约翰有些困惑。

　　“对，他们是从克利夫山来的。”老骑士踢了一脚身边的俘虏，“他说他们有一个营地，位于克利夫山，那里有很多流亡的盎格鲁强盗和威尔士人。”

　　克利夫山就位于格洛切斯特的东北部十公里左右，假如那里有一个强盗营地的话，那为什么格洛切斯特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把他们都处死吧，我们不需要带着这些累赘。”约翰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没有一丝感情。

　　不过那些诺曼骑士们也一样是冷血无情之辈，对他们来说，杀人就像杀鸡一样。这些威尔士俘虏哭嚎着被拖走，却没能让约翰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他现在最好奇的是，克利夫山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些贫苦的威尔士人，又是怎么获得诺曼式的锁子甲的。

　　怀着这样的疑问，队伍再一次启程。

　　当太阳逐渐落到天边时，约翰也抵达了格洛切斯特。他一到达，那里的贵族和骑士们便纷纷前来，恭迎他的到来。

　　约翰没有管这些小乡巴佬似的小贵族，毕竟他这一次前来的目的并不是这些人。

　　他直奔格洛切斯特城堡里的老头，看一下这个老头什么时候爆金币。

　　整个英格兰王国内的城堡都是诺曼征服之后所建立的，因此绝大部分城堡都算是“新城堡”。

　　格洛切斯特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它最开始是一个修道院，后来逐渐扩建。当代格洛切斯特伯爵的祖父，是英格兰王国的开创者“征服者”威廉，而他的父亲则是一辈子没能当上国王的诺曼底公爵罗贝尔。

　　格洛切斯特的人口大约只有三千余人，但是在中世纪，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城镇了。

　　约翰直奔主堡而去，但是在进入格洛切斯特伯爵的卧室之前，一名女子将他拦了下来。

　　“向您请安，王子殿下。”

　　看着眼前的贵妇，约翰有点愣住。

　　贵妇看上去大约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华贵的服饰，黑色的头巾昭示着她的身份。再看她的脸庞，皮肤在一头金发下被衬得细腻雪白，

　　而那名贵妇看到约翰的表情，也有点愠怒，但碍于约翰的身份，也没有将这份愠怒表达出来。

　　“我是您的未婚妻的姐姐梅布尔，您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梅布尔再一次附身，让约翰感觉一阵尴尬。

　　不是，自己真的没想起来啊。

　　约翰有点紧张地摸着自己胸前的纽扣说：“真的很抱歉，梅布尔小姐，我实在是一时间没想起来你的名字。”

　　如此直球的回答让梅布尔有些意外。

　　她听说，约翰王子是一个精明又贪婪，如恶魔一般令人厌恶的人。可是眼前这个有点憨憨的年轻人，完全没法和她道听途说来的那个恶魔王子相匹配上。

　　不对，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眼前这个恶魔还没有摘下自己的面具。

　　梅布尔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说道：“所以，王子殿下，您是来看望您未来的岳父的吗？”

　　未来的岳父，就是那个躺在床上，病的快死掉的格洛切斯特伯爵。

　　“没错。”约翰点点头，“我的父亲让我专程前来看望一下格洛切斯特伯爵，还有我的未婚妻伊莎贝拉。所以，能让我进去吗？”

　　梅布尔站在门口，就仿佛挡着那扇门，约翰也不傻，他当然看出来了。

　　就她这样子杵着也没用，约翰要是想进去，她是没法挡住的。因此，在沉思了片刻之后，梅布尔点了点头。

　　但是在她的眼神里，还是充满了不信任。

　　约翰没有在乎她的不信任，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格洛切斯特伯爵的房间里充斥着药草的味道，而在药草的味道下，是被掩盖着的鲜血和腐朽的气息。

　　从这些迹象来看，格洛切斯特伯爵的生命的确是要走到终点了。

　　而他本人，也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气息微弱，双眼紧闭，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约翰只是看了几眼，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这个老头马上就要爆金币了，有什么好看的。他和格洛切斯特伯爵又不熟，也没有什么感情，只想着他赶紧死掉。

　　然而，约翰一转身，又发现梅布尔在堵着自己。

　　“你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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