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志「凤凰木」（续）
西南地区妖怪联合理事会档案库——行动部次级档案；
附注：本卷档案仅存一孤本于行动部二队总部档案室，若在此处之外任何地方见到同名同号档案，均与本卷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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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卷题名：凤凰木_002；
归档时间：2018年3月19日；
保管期限：50年；
保密等级：绝密；
页数：2页；
档案编号：XD0249-C;
归档人签字：君谨名（附加指印）；
校验人签字：君谨名（附加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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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提要：妖怪演化法则的研究进展来到了瓶颈期，而此时，一个绝无仅有的样本被送到了研究中心，它将成为法则的最后一块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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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在成都市西南郊的一处生物研究中心是全国众多类似结构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它在成立数十年间并未产出过任何令人瞩目的成果，如果说非要有什么引人注意的点的话，那就是它竟然始终没有宣告破产。
胚胎区，最严密的地方，能够进入这里的工作人员无不都是葛主管亲自筛选过的，既确保其具有技术实力，又能够保证保密性。
这里的秘密一旦提前泄露出去，那即便是葛主管背后的人出手也控制不住事态的发酵了。
他们在从事的研究是能够改变整个妖怪群体命运的东西，但这条路注定是坎坷艰险、不被理解的，正如葛主管挂在办公室中的那副画像一样，画像上的人不是爱因斯坦、牛顿、莱布尼茨或拉格朗日等著名学者，而是一个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他有一张瘦削的脸庞，澄澈的双眼像是天上的星辰，他的衣服始终有洗不净的污渍……他的名字在妖理会中是一个禁忌。
他是蒋明光。
是的，葛主管把蒋明光作为了这条路上指路的明星。
这足以表明他们在从事什么样的研究活动了。
而这项研究有一个宏大而让人心潮澎湃的命题：妖怪演化法则。葛主管曾坚定地预言，一旦妖怪演化法则在他们的手下被确立，那他们的功绩将超过历史上的任何一只妖怪对整个妖怪群体做的贡献，甚至妖怪们将在探索自身的这条路上远远走到猎妖人的前面去。
但妖怪演化法则该如何构建框架，又该如何往里填入恰到好处的描述呢？这是比妖怪演化法则本身更加宏大，更加虚无缥缈的事情。
好在他们不必像其他困难的事情那样从头开始，在这座生物研究中心里已经有了前人的遗泽，能被直接用于攻破第一个难关。
葛主管听说过留下这些东西的家伙，不，不该这样无礼地称呼他。实际上，葛主管应该叫他“老师”。
老徐留下了太多东西，一摞又一摞现成的研究结果，他是个细致到偏执的人，哪怕是与他的项目无关的内容，只要被他纳入视线，他都会去探索个清楚明白，用他的话说，这是为所有妖怪群体开拓科学的边疆，他不能仅仅像一支尖锐的长矛那样长驱直入，更要大刀阔斧地扫清一切迷雾。
单从这个角度上说的话，老徐无疑是一个伟大的先行者。
但在茫茫大雾中开拓疆土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铁血手段往往必不可少。
老徐身上背了太多妖怪的性命，他用他们做实验、做研究，在十余年间残忍地杀害了数以百计的同类，这个数目即便是放在被猎妖人剿杀的妖怪数量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老徐罪孽深重，但好在有人出手帮他做了一套金蝉脱壳的局，将那沾满血污和罪孽的印记从老徐身上扒了下来，撇在了白门之后。
自那天起，这个生物研究中心应运而生了。
当然，这些都是旧事，葛主管不愿多提，他之所以想起这些，是因为他现在做的事情似乎与自己的老师一般无二了。
但要想完成妖怪演化法则的确立，这样做是必须的。
葛主管捏了捏拳头，只要完成这幅拼图，那不管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最高委员会都自会帮他遮掩过去。
他看向墙上的挂历，今天是2017年8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按照约定，将是一份重要的研究样本被送来的日子。当然，即便做出承诺的那人临时反悔，葛主管也绝不敢有什么意见。
况且前几天研究中心被入侵的事他还压了下来没有上报，他询问过了手下，那名入侵者不知是从哪里进来的，但好在对方并没有取得什么关键信息，只看见了一个空壳子的“妖怪演化法则”，勉强算不上重大事故。
过了好几个小时，样本区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在葛主管的办公桌上，代表样本区的那个信号灯正缓缓闪着红光，这意味着样本正在“入场”，无关人员需要在半分钟内离开，否则将会有生命危险。
“大家都退远一些，仔细检查安全措施，千万不要发生泄露事故。”葛主管严肃地下达了指令，整个胚胎区现在只有他知道那即将入场的样本是什么东西，所以他如此惧怕泄露事故的发生。
毕竟，那可是凤凰的火焰啊。
样本区虽然名为“区”，但它和其他部门比起来实在太过寒酸，或者说它的技术含量都没露在表面上，那只不过是一个空旷而又干净的巨型广场，真正复杂的东西都隐藏在四周的墙壁里。
样本区采用了类似于二队的剑鞘的技术，一旦样本入场，那将被死死锁定在广场上，无法泄露出任何力量来。
很快，所有工作人员都退了出来，部门主管再次扫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各项数据，确认正常无误后，向葛主管汇报了信息。
下一刻，一道恐怖的力量波动在样本区中凭空激发开来。
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整个世界都仿佛被压缩了一部分，高高的穹顶变得低矮，所有人都忍不住低下了头，仿佛天上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主管，需要解除锁定吗？”这时，一位助理问道，他担心样本区中功率全开的各项设备会影响样本的入场。
葛主管坚定地摇了摇头。
就算是那些设备的功率再强十倍，一百倍，也拦不住那只手……
在所有人隔着透明玻璃的注视下，一个庞大的物体渐渐出现在了样本区中，最开始是盘根错节的根须，然后是足有数十米粗的枝干，最后的膨大但干枯的树冠。整棵树就像是轻巧的玩具一样，在那恐怖力量的手中被凭空推了出来，一点点进入到样本区中。
所有人都在这一幕前忘记了呼吸，他们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力量，简直比传说中的仙神还要恐怖。
但他们认识那棵树，或者说，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听说过那棵树。
它有一个名字：凤凰木。
或者说，在涅槃计划中被夺走的凤凰木。
“葛主管……？”助理的声音有些颤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们从未想过，这位妖理会的老朋友也有一天会躺在样本区冰冷的地板上。
“不要问，通往唯一真相的路上注定铺满了更多残酷的真相。”
很快，凤凰木便被完全放了下来，那股力量也如它凭空出现一般瞬息消失无踪了。
葛主管深深吸了口气，挥了挥手，声音洪亮：“开始吧，接下来这段时间，要辛苦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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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在回忆起这一天时，葛主管只感到一阵沉重。
“先是老师，接着是蒋明光，然后是我……我们都走上了同一条路，一条踩着同类尸骸前行的路。我不知道将来是否还有妖怪这样做，如果有，那我希望你不要白白浪费了他们付出的生命。
“我死后，自当挫骨扬灰，万望堪堪补过。
“后继者亦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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