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你不过是个死士,死了又有如何?
“大胆逆贼,安敢擅闯后宫禁地……”
当留守侍卫、太监等人乌泱泱从外面冲进来后,看到眼前一幕彻底懵了。
惨烈!
现场属实太惨烈了。
坤宁宫大殿前方的广场上,血流满地,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人,不知死活。
甚至有人丢了脑袋,只剩下个身子孤单躺着。
这让侍卫们都分不清楚谁是逆贼。
幸亏,魏廷躺在地上,及时举起了手,手中明晃晃捏着魏忠贤腰牌。
众人见状吓了一跳。
毕竟,今日乃是大型皇帝的丧葬之日,宫里根本没有管事的人。
突然有人拿出东厂提督魏忠贤的腰牌,众人越发不知如何是好。
“哀家没事!全部退出去吧。”
张嫣终于发话,表情平静,无喜无悲。
“……是!”
一众侍卫们相互看看,谁也不愿多事,慌忙躬身离开。
下架的凤凰不如鸡。
众人能赶来查看,已经是仁至义尽。
若非张皇后平日人缘极好,威望极高,恐怕今日被人杀死都无人问津。
“娘娘!”
陆令宣顾不得声讨这帮人的趋炎附势,慌忙走到张嫣身边,看着她脖颈的淤痕,失声哭了起来。
她才明白,宝珠又生了死志,就算没有那些恶贼闯来,恐怕已自缢身亡。
“令宣,莫要哭了。喊几个相熟的太监宫女们,过来帮忙收拾一番。”
张嫣淡淡说了一句,隐晦的将脖颈的淤痕用领子盖住。
随后踏过布满血泊的殿前广场,迈过死掉的丁显、丁泰、丁翀等人。
最终,停在沈炼面前。
张嫣记得清楚,此人似乎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陆文昭手下干将,魏忠贤狗腿之一。
再加上那枚腰牌。
令张嫣无比困惑。
魏忠贤为何竟命人救了我性命?
至于谁要杀她,已不用多想。
“沈炼?”
张嫣淡淡开口,凝眉看了过来。
沈炼慌忙翻身站起,微微躬身:“草民沈炼,拜见皇后娘娘。”
张嫣眉头再皱。
你连锦衣卫也不是了吗?
“你为何在此?他们又是何人?”
张嫣指指沈炼身旁的裴纶、魏廷。
沈炼却没有解释二人身份,而是看了看已然升起的太阳,心中无比焦急。
“娘娘,此话后面再说,沈炼想问您……是否知道封太保封礼辛的下落?”
“你说什么?封太保?”
张嫣终究再无法保持淡定,失声问道。
“我师父,丢了?”
沈炼听到张嫣如此回答,一颗心沉了下去。
如果连张皇后都不知先生下落,他究竟被朱由检带到了哪里?
……
一炷香后。
“呼……呼……呼……”
丁修从坤宁宫艰难离开,一路顺着陆文昭安排好的路线,顺利逃出皇城。
从皇城出来后,数名轿夫抬着一顶黑色轿子在此等候。
丁修喘着粗气,抱着苗刀钻入轿中。
几个轿夫也不多问为何只他一人,抬起轿子健步如飞的离去。
众人顺着内城一路走出,一直走到外城城门口不远的一间当铺门前,才把轿子放了下来。
丁修一步迈出,只留下满轿子的鲜血,让几个轿夫看的触目惊心。
“人呢?全都死了?丁修,你三个师兄妹,全都死在坤宁宫了?”
当铺的老掌柜见只有丁修一人回来,慌忙上前询问。
可等得知坤宁宫发生的事情后,更是大惊失色。
丁修一把抓住对方的脖领,满脸怒色:“死了!全他妈死了!”
“老韩!陆文昭在哪里?皇上在哪?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坤宁宫早有埋伏,为什么啊!!!”
丁修的怒喝声响彻当铺,听的掌柜老韩眉心乱跳。
他看着对方左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势,闷声低喝:“你喊什么喊!”
“想让整个四九城,都知道你们干出的勾当?”
说着,老韩走到当铺门口冲外面微微摆手。
门口立刻有黑衣壮汉围了过来,将当铺门板装上,整个屋子顿时昏暗下来。
老韩才转头,见丁修依旧在喘着粗气,不由语气柔和几分。
“丁兄弟,没人会想到成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愿见你三个师兄妹出事。”
“告诉我,对手是谁?难道是张皇后提前设下的陷阱?”
“张皇后现在如何了?你们究竟得手没有?”
丁修见对方顾左右而言他,愤怒站起身子。
“姓韩的,你他妈先告诉我,陆文昭在哪里?皇上在哪里?”
“我要当面问问他们,为何害死我三个师弟!!!”
老韩被问的烦了,脸色一沉。
“放肆!姓丁的,你他妈注意你的身份!”
“尔等不过一届死士,就算全死光了又有如何?”
“殿下……哦,不,陛下有必要给你解释什么?”
“还有陆文昭陆大人,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给我老实坐下!休要聒噪!”
死士?
丁修脑袋嗡的一下。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混成了一名死士?
我特娘只想为师父报仇雪恨啊,什么时候成了你们朱家的狗!
他颓然瘫坐回椅子上,呵呵呵的凄声笑了。
终究明白,三个师兄妹的死,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若非他一心一意的给师父报仇,焉能出现如此下场。
哐啷!
一直在手中紧紧攥着的苗刀,憾然摔落。
丁修靠在椅子上仰起头,两行血泪忍不住从脸颊滑下。
他想不明白,为何事情弄成这个样子。
掌柜老韩见丁修扔了苗刀,心中似乎松了口气,又恢复一惯老实巴交的模样。
他走上前,轻轻拍在丁修肩头。
“丁兄弟,事情既然已发生了,谁都不想!”
“先这样吧,我去给你拿点伤药敷敷,你看你的腿还在流血。”
“陛下和陆大人去了天寿山送葬大行皇帝。等他们回来吧,回来之后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韩叹了口气,见丁修无动于衷,只好转身向着后堂走去。
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悄然捡起那柄扔在地上的苗刀。
丁修一无所察,依旧看着当铺的天花板,愣愣出神。
因为天花板上,映出师父丁白缨,和三个师兄妹昔日的音容笑貌。
“白缨,你就收了我吧!为了能学戚家刀,我丁修愿拜你为师如何?”
“呵呵呵,丁修,你和我岁数相仿,拜我为师,也不嫌害臊?”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白缨师父,受徒儿丁修一拜!”
“哈哈哈,白缨姐,还有我,还有我……”
“都一边去,咱们一个个连姓都改了,丁姑娘还能不收下咱们?”
“切!泰哥,收下我们还行,你他妈都快四十了吧。”
“靠……白缨姑娘若是不收我丁泰,岂不是错失佳徒?”
“臭不要脸,哈哈哈……”
“要死了哦!老娘还没嫁人,怎么就多了四个顽劣徒弟?哎,勉为其难收下你们吧……”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欢声笑语,回荡在丁修耳边。
曾经五人落草为寇,在山上度过多么悠闲自在的时光。
丁修一时间看的傻了,越发沉浸其中。
他却不知。
就在老韩走入后堂不久。
十几根乌漆嘛黑的鸟铳,悄然从四面八方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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