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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秦新月的帮助


夜风有些凉,被吹的清醒了些的程珞伸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为自己没出息的模样而深深在心里叹息。

一时冲动跑下了末班车,程珞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她只得慢慢走回家,还好临浅不是个很大的镇,穿过几条小弄堂,再多走一段时间,很快就可以到镇上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透了,不过程珞已经没心情去计较那么多了,种种情绪交杂着堵在心头,令她辗转难眠。

果然,第二天黑眼圈就来作乱了。

随便塞了点早饭,程珞习惯性的拉着包包准备出门,扭开门时才想起来今天根本没课,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退了回来。

睡了个回笼觉,一直到下午两点程珞才因为肚子实在饿得不行,爬起来灌了两杯水,路过书桌的时候发现手机在震动,顺手捞了起来。

“小珞,今天怎么没来图书馆?”

“你怎么了,小珞?”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快点回复,小珞?”

一拿起手机就跳出一大串牧泽的短信,每条都包含着关切。

“没事,我刚刚在睡觉,没看到你的短信。”按下发送键,程珞松口气的一头栽进被子里,没多久手机又震了起来。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握着手机的程珞将脸埋进枕头里,企图闷死自己。

窗外的天空湛蓝而遥远,十月金秋,近在咫尺。

进入大学后的第一个大型活动——运动会,让程珞兴奋不已,因为不同于高中时候的紧凑,大学的运动会要持续近一个星期,这也就意味着,将有一个星期她可以不上课。

本计划着要窝在图书馆里看书的程珞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帮她报了一千五百米的长跑。

难得可以和牧泽在一起,谁知道还没开口,广播里的检录就提到了程珞的名字,而且项目还是一千五百米的长跑,听完广播别说程珞,就连牧泽的脸色都白了。

“别人帮你报的?”打死他都不相信程珞会主动报名运动会,因为早在运动会开始前的一个星期程珞就告诉他,她要在图书馆窝到死,怎么可能报名长跑,所以牧泽立即明白了是有人要整程珞。

程珞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可能报名的。

检录处聚满了人,既然被点到了名字,程珞想了想决定硬着头皮上,毕竟,就算没拿到名次好歹她参加了,辅导员也不能说什么,可是不参加的话就是态度问题了。

把包包塞给牧泽拿着,程珞装模作样的找了个不是很拥挤的地方压压腿扭扭腰,算是热身运动了,就算不喜欢运动,运动前要做暖身这种常识她还是知道的,要是因为被整而摔伤了腿就不值了。

操场上满是人,梅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就几个人,算上程珞总共才十几个人左右,想想也是,长跑靠的是毅力和体力,若不是被逼,没多少人愿意报长跑的。

枪声一响,程珞就因为被人挤了好几下而落到了最后,她索性就慢悠悠的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反正也不指望拿名次,与其那么拼命,还不如跟着自己的节奏慢慢来。

晃晃悠悠两圈下来,程珞有些吃不消了,想着能不能半路弃权的她左右观望,根本没注意前面,众人的目光都盯着即将到达终点的人,谁都没看清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最先发现程珞的是蒋赟,被人撞倒在跑道上的程珞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眼看呼吸都快喘不过来的程珞怎么会想到,有人竟会直冲冲的向自己跑来,偏偏还撞上了自己。

一阵天旋地转,浑身就只剩下火辣辣的痛感了。

“小珞,你没事吧!”感觉有人扶起了自己,程珞勉强撑开了眼皮,才看清眼前的人原来是蒋赟,手肘都麻了都没办法抬起来,程珞不能说话,只好换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蒋赟自己的头很痛。

午后的阳光很烫,贴着跑道的皮肤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蔚蓝色的苍穹里没有一丝云彩,仰着头的程珞随后就看到蓝天变成红色的了,顺着额角流下的血都滑过了眼睛,然后程珞就很没骨气的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狠狠地诅咒了那个帮自己报名的人。

接着旁边的蒋赟似乎打了个喷嚏。

全身都在痛,尤其是头。程珞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室内,雪白的天花板,鼻尖还有消毒药水的味道,让程珞厌恶的皱起了眉。

“醒了?”温暖的怀抱轻柔的将她圈着,察觉到事牧泽,程珞刚提起的心立时放了下来,熟悉的气味和声音让她感到安心。

刚想问是谁把自己弄到医务室,牧泽就开口了:“是我抱你进来的,你受伤了。”

慢了半拍的大脑总算恢复运转,程珞想起刚刚在操场上碰到的事就一阵后怕,头也跟着疼起来,想抬手揉才看到手臂上也缠着绷带,看上去和木乃伊似的。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牧泽帮忙揉了揉程珞的头,小声的询问。

摇摇头,程珞扯出抹笑,表示自己没事,没想到牧泽的脸一下沉了下来,黑的和包公有的一拼。

“亏你还笑得出来!”牧泽一手拍上程珞没受伤的那只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看到你流那么多血,我心都快停了!”

被蒋赟拖到跑道的时候程珞还在跑道上躺着,额头上全是血,手肘处也不停的在流血,一大堆的人都围在那儿,可是没有一个人帮忙的,看的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万一摔出脑震荡怎么办!”牧泽厉声斥责着,将错全推到了程珞身上,“叫你不要去跑,你不听,看换来什么结果!”

委屈的程珞身上疼得要命,心里头更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有人突然冲出跑道撞了她,她怎么可能会伤的这么重,现在牧泽反过头来说是她的不是,这让她怎么咽下这口气。

见程珞嘟着嘴,一点也没有在听的意思,牧泽气的更厉害了,直接一巴掌拍上了程珞不老实的手。

挥下手的瞬间就后悔了的牧泽看着程珞眼含着泪,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心也疼了,可是顾及面子的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甩手离开,在他的心里,这件事本就是程珞的错,如果她乖乖的听自己的不去跑步,就不会有事了。

眼见着牧泽消失在医务室的门背后,程珞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哗哗的就流了出来,原本相信牧泽会和自己在一起的信念,如今点滴不剩。

她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出,牧泽和蒋赟在一起时的画面。

“好了,别哭了。”放不下心的牧泽最终还是折了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程珞抱着被子哭的惨兮兮的模样,所有的不满都转成了安慰。

连着被子带着人一块儿拉进怀里,牧泽只得无声的叹息。

面子什么的,哪比得上爱人的眼泪呢。

结了痂的伤口除了额头外,还有手肘和膝盖,这直接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内程珞连伸直胳膊都觉得隐隐作痛,虽然在心里诅咒了那撞自己的人不下百遍,可是程珞还是很气愤。

向牧泽仔细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牧泽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本以为这件事会就这么算了的,谁想到牧泽会那么生气,竟在全校范围寻找起那个肇事者。

学生会长出马,自然有很多人应招,没几个星期,那个人就被揪了出来,是程珞班上的一个男生,据他的说法,是有人叫他那么做的,只是幕后的人早已和他没有联系了,所以这件事就只好这么不了了之了,虽然牧泽很是生气。

尽管没有拿到名次,但因为受伤了的关系,班里的人并没有太过为难程珞,这让程珞长长地松了口气。

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上课、看书,程珞的心情并没有受这件事的影响而闷闷不乐,相反,她非常的开心,因为受伤牧泽比以往更加关心她,甚至没课的时候还会陪着她一起窝在图书馆里,她看书,他整理笔记,等到天色暗了再一起回家。

一连几个星期没去文学社社办的程珞无意中想起,她上次跑出了社办,都忘了把退社申请书交给颜雪晴了,下完课之后程珞没有直接去图书馆,而是先绕到了社办。

和以前一样,社办还是乱糟糟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无暇关注别人,作为一社之长的颜雪晴仍和以往一样埋首在电脑后,手指敲击着键盘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无视其他社员偷来的目光,推开门后的程珞捏着退社申请书直接走到了颜雪晴的面前,将退社申请书递给了她。

“退社申请书。”颜雪晴推了推眼镜,冷着脸直视着程珞,“要是我不同意呢。”

社办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带着看戏的态度望着对峙着的两人,更有大胆的人在窃窃私语猜测着程珞能不能够退社。

留下写着“随便你吧”的便签,程珞一点也不把颜雪晴的话放在眼里,转身便离开了社办,就连颜雪晴在身后吼着“给我回来!”都置若罔闻。

心情大好的程珞小跑着钻进了图书馆,虽然牧泽因为学生会的事不能来图书馆陪她,也丝毫没影响到程珞的心情,看完最近一直在追的书,再换了本村上的带回家,程珞发了条“先走了“的短信给牧泽,随后便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半路上想到已经很久没有去看看余恋了,程珞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下了车,既然余恋都不计较了,那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谁知道刚走到店门口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地上全是白色杯子摔碎后的瓷片,还有咖啡被打翻后的痕迹,木质的桌椅也东倒西歪的,店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

程珞冲进店里,才发现余恋和虫子都在流理台后面。

打了个“怎么了“的手势给余恋,程珞小心的将她拉起来,找了张勉强能够坐的椅子让余恋先坐下。

“先别管我,虫子他受伤了。”余恋推着程珞让她先去帮虫子,“等会儿再和你说事情的经过。”

好不容易将虫子拖了出来,再安置在椅子上,程珞累的都快虚脱了,她一场后悔没拉着牧泽一起回家,不然就不会这么累了。

好在店里的灯并没有坏,否则黑漆漆的,地上又有碎片,摔一跤的后果可是很惨的。

喘口气,程珞打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手势给余恋看,顺便也拉了张椅子坐下,结痂了的伤口微微泛疼。

“小珞,你的手怎么回事?”还没给出解释,余恋又把话题扯到了程珞的手上,“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程珞庆幸额头的上被刘海挡住了,不然余恋一定又要大惊小怪了,大概的说了一下运动会上的事。

“真是,牧泽怎么都不护着你点。”余恋不满的抱怨道,好像受伤的人是她一样,“下次见到了一定要说说。”

程珞无奈的想着“就算他想帮也没办法,那可是在跑道上啊”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店里发生的事情。

“哎……”被问及的余恋叹着气伸手指了指虫子,“你去问他吧,都是他惹出来的,天知道他怎么会招惹上那种危险的女人的。”说着还甩了个相当鄙夷的眼神给虫子。

虫子听了立刻为自己辩解起来:“不是我招惹的,是她自己贴上来的,我从来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就差没发誓了的虫子的脸都因为紧张皱成了一团,看上去特别的滑稽。

余恋立即反唇相讥:“还说没有,我上次就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她的脸都气红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余恋,“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她的名字,以前别说说话,就连她的脸我都没有见过!”

“我亲眼看到的难道还有假!”

“我没说是假的啊,只是我真的不记得这个人啊。”,两人的对话就此打断,虫子委屈不已,而余恋也气的不行,坐在一边的程珞听完了他们的话,总算是理出了点头绪,可是又完全不能理解这究竟和咖啡馆被砸有什么关系。

两人背着对方,都不肯说话,夹在中间的程珞又不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都不知道给怎么劝他们,只好坐在一旁等他们主动开口。

等的实在无聊了的程珞想了想从包包里拿出了村上的书,靠着椅背就慢慢翻了起来,也不管余恋他们要不要说话了,最终还是虫子挨不住了,开了口向余恋道歉。

“是我不好。”虫子涨红着脸对着余恋的后背说着,虽然还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是我真的没有招惹她。”

余恋见他神色认真,也不好意思再揪着不放,加上虫子都放低姿态想自己道歉了,顿时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唔。”低声应了声,余恋默默的收拾起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店里,程珞也合上书帮忙一起整理,三人合力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总算全弄好了,只是那被砸碎了的杯子什么的,必须要明天重新去置办了。

程珞打了个“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的手势,并示意自己明天没有课,余恋想了想后决定让虫子看店,置办杯子的事明天自己和程珞去弄。

急着要去酒吧的虫子同意了之后便先离开了,留下余恋和程珞在店里。

本就收拾的差不多了的两人最后再检查了一遍,然后也离开了店。

路上两人慢慢的走着,偶尔会有夜班车从她们身边经过,可是谁都没有提出要乘车,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

程珞的直觉告诉她,余恋有什么事要告诉她。

“其实,是有人喜欢上了虫子。”快到家的时候余恋忍不住开口了,“今天来砸店的那个人就是。”

程珞有些吃惊的捂住了嘴。

已经是秋天的临浅的夜晚还蛮冷的,穿的有点单薄的余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语气迷茫,“这本来是好事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很生气。”

路边的法国梧桐开始有卷曲的枯叶落下,黑色的天幕边缘,微微有红色若隐若现,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走在余恋身边的程珞仰起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一场秋雨不急不缓的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晚,第二天的空气格外的凉,程珞特地加了件外套,走到街角才发现余恋竟还穿着昨天那单薄的中袖。

程珞不禁皱起了眉,催促余恋赶紧回家加衣服。

“没事的。”摆摆手,余恋表现出一点都不冷的样子给程珞看,可是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的皮肤上还是泛起了鸡皮疙瘩,“不冷的。”

不过看程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余恋还是回去换了件暖和些的衣服。

买杯子需要去镇郊的批发市场,转两次车就可以到达了,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不过还是要走上一段路才能进到市场里面。

摆满了货物的地上几乎把窄小的路面挤满了,程珞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来过几次的余恋轻巧的移动着脚步,没一会儿就和程珞拉开了距离,等她转过身时程珞还在路口不知所措呢。

“小珞,快点。”余恋向程珞招招手,示意她快一些,显然她很熟悉这儿的环境,程珞刚到余恋就找到了卖杯子的小店铺。

小小的店里全是杯子,不同材质的、不同颜色的杯子都可以在这儿找到,程珞一踏进店里就被缤纷的杯子吸引了,令人眼花缭乱。

挑选、问价、砍价、包装,程珞在一边看着余恋和店老板据理力争,那样子气势十足,程珞不禁想,要是牧泽也在这儿的话一定会被余恋吓到也说不定。

全部完成后就只剩下搬运了,因为地方偏僻加上买的东西并不是很多,所以店家拒绝送货,无奈之下余恋和程珞两人只好一人搬一半,乘车送回去。

也幸好地方偏僻,她们乘到了空车,免去了会碰坏的困扰。

“好了,小珞去前面休息吧,剩下的我来收拾好了。”把程珞打发去流理台,余恋在虫子的帮助下将所有的新添置的杯子按着颜色悉数排列好在柜子里。

而程珞则窝在流理台后面和牧泽发短信,想和他说了一起去买杯子的事,正编辑着短信,谁知道一抬头,就看到了牧泽。

街的对面,牧泽正在和蒋赟在一起走着,蒋赟挽着牧泽的手臂,笑的十分灿烂。

把原来的内容全部删掉,程珞输入“你现在在哪里?”然后发送。

对面的牧泽掏出了手机,面部表情程珞看不清,随后程珞的手机便震动了,急忙打开最新收到的短信,她心顿时凉了半截,牧泽的回复是:“你忘了我今天有课吗?我当然是在教室上课啊,好了,我要认真听课了。”

为什么要骗我?程珞看着牧泽和蒋赟走远的身影,想不明白。

“你怎么了,小珞?”端过一杯咖啡的给程珞的余恋担心的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还以为她生病了,拨开了她的刘海想将手贴上她的额头,还没碰到她的额头,余恋愣住了。

“这个伤是怎么回事?”光洁的额角上有一块深红色的痂,与周围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刚好被刘海挡住的位置。

程珞失神的摸着那块早已愈合的伤口,心里满是疑问,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比了个“我先回去了”的手势,程珞失魂落魄的晃出了余恋咖啡馆,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后便回家了,精神无法集中的她差点就被车子撞到了。

拿被子裹紧自己,程珞强迫自己赶紧睡觉,明明还是大白天,心却很累。

选了新杯子的余恋心情很好,煮咖啡的时候还哼一两句歌,被她的好心情感染,虫子的心情也丝毫没有昨天店被砸的阴影。

“呐,小恋。”虫子安静的立在余恋背后,“我想把酒吧的工作辞掉。”

“嗯?”余恋不解的转过头看着他,“为什么?酒吧的工作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啦,只是,晚上的时候我不在这儿,我很不放心你啊。”昨天的事情还在眼前回放,气势汹汹的人们过来的时候,余恋是怎样的害怕,这次没有受伤,那下次呢?虫子很怕。

“就因为这个?”余恋感到好笑的拿搅拌棒敲了一下虫子的脑袋,“我可是余恋耶,这点小事还是能够搞定的,不用担心啦。”

“可是……”虫子还是很担心。

“好了,我今天心情很好,不要坏了我的心情啊。”递过杯咖啡,余恋对虫子笑笑,让他安心。殊不知,他们此刻的举动,正被某双眼睛盯着。

十一月的临浅总是飘着细雨,不管走到哪儿最好都带着伞,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雨了,就连天气预报也无法准确掌握。

阴冷的小巷里,偶尔会有流浪猫经过,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总是会激起过路人的同情心,余恋便是其中一个,喜欢猫的她在一个下午的夜晚发现了一只小野猫,自那以后每天回去的时候去小巷里喂猫就成了她的习惯。

今天也不例外,看着有着黄白相间的毛的小猫舔食着掌心的肉松,那小巧柔软的舌尖滑过掌心的触觉让余恋不禁有种想把猫抱回家的冲动,可惜余妈妈对猫毛过敏,这个冲动至今没能变成现实。

专心的余恋没发现,几个男人正在向她靠近,脸上还带着猥琐的笑。

小猫“喵”的一声蹿出了巷子,余恋揉着有些麻的腿立起身的那一瞬,一个巴掌袭上了她的脸,将她狠狠的打倒在了地上。

漆黑的天幕,因为下雨而没有一颗星辰,世界一下天旋地转,雨滴打在青色的屋檐上,顺着屋檐的凹槽滑落,滴答滴答,时间变的格外缓慢。

手机的震动声在寂静的深夜里特别的刺耳,程珞翻了个身,想忽略那声音,结果来电的人很是执着,手机一直不停的震动着,实在被吵得没办法了的程珞只好不情愿的伸手去拿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该不会是恶作剧吧?程珞心想自己根本不会说话,就算打电话给她她也不可能说话啊,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余恋,程珞惊讶不已,她立刻按下了从未碰过的接听键。

另一头传来下雨的声音,是雨点滴滴答答落下的声音,还有人的呼吸声。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涌上程珞的心头,她握紧手机,焦急的希望余恋能够说句话,哪怕只有一个字也好,这样不发出声音,让她很是不安。

“小珞……”许久的沉默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余恋沙哑的嗓音,“能过来吗……”可是语气很奇怪。

好!程珞张大嘴巴,可是吐不出一个字,她懊恼的揪了下头发,然后赶紧挂断了电话,发了条短信给余恋,告诉她自己立刻就会过来。

没多久就有了回复:“我在街心公园那里的小巷子里。”

没有疑问,程珞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急急忙忙间甚至连伞都忘记了,还好雨并不是很大。

程珞从未见过余恋这么狼狈的样子……

阴雨天的小巷湿漉漉的,灰黑色的墙角还有隐约的青苔,而程珞赶到余恋说的小巷子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阴暗的巷子里,连路灯的光线都没有,几个纸箱杂乱地堆放着,被雨水打湿后变的烂烂的,而余恋,就躺在那堆纸箱上面,身上的衣服都被撕裂了,头发也凌乱不已的黏在了脸上。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程珞冲过去扶起余恋,这时她才感觉到,余恋的手,冰的不像话,和冰块一样,可是她说不出话来,不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掏出手机,程珞翻查着联系人,想找人来帮忙,刚找到虫子的号码就被余恋拦住了。

“不行,不能让虫子知道。”余恋的喉咙都沙哑了,冰凉的手取走了程珞的手机,拨通了120急救电话,“……是的,请尽快赶来。”冷静的报出地址后,余恋靠着程珞低声抽泣起来。

撕去了伪装的她其实十分脆弱,当一切发生的那一个瞬间,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撕裂身体的疼痛也无法唤回她的意识,阴沉的天空,厚重的乌云,一起向她压来。

程珞小心的抱着余恋,并将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手臂上的擦伤和青紫让她隐约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看着医护人员将余恋抬上担架,程珞不由得有些心酸,她想,这件事也绝对不能和安晨说。

“小珞,陪陪我。”

每次想起余恋说这句话时的神情,程珞总觉得心疼得厉害,她无法忘记那天晚上,余恋用近乎乞求的语气,希望自己能够陪着她。

医院里的灯光照的余恋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愈发的惨白。

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无数的不好的念头从程珞的脑海中掠过,让她心惊胆战,却又无能为力,急救室的灯光暗下后,余恋被推了出来,好心的护士见程珞紧张的盯着余恋,轻声告诉她病人打了麻醉,要明天才能醒,让她耐心的等待。

等到第二天的上午,余恋才一脸疲惫的睁开了眼睛,四肢的酸痛提醒她,昨晚的一切都是现实。

程珞伸手一遍一遍的抚着她的额头,这是小时候程珞哭时余恋安慰她的动作,现在轮到她来安慰余恋了,掌心下的皮肤不一会就热了,还有些红。

“你再这么用力我就要发烧了。”开了个不大的玩笑,余恋抬手按住程珞的手按在自己脑门上,闭上眼睛继续睡,也不管程珞现在的姿势别扭。

病人最大,本着这一原则,程珞也就只有叹气的份了,认命的趴在病床边就着难过的姿势补眠,也许是累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程珞均匀的呼吸声,余恋又睁开了眼睛,睡了那么长时间,她根本没有什么睡意,雪白的天花板和充斥在鼻间的消毒药水的气味都让她觉得反感,一合上眼睑,就会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像是噩梦一样。

残留在皮肤上的痛感挥之不去,余恋清楚的明白,即使伤痕消失了,那记忆,会在内心深处一直潜伏着,无论她怎么掩饰,终有一日,会跑出来将她吞噬。

失神的望着天花板发呆,余恋只希望时间能够在此刻停止,永远都不要前进,那样她就不用去面对。

中午的时候程珞被自己的肚子叫醒了,实在饿得不行的她揉揉眼睛,打了个“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的手势,却发现昨晚出门的时候太过匆忙,不仅忘了带伞,连钱包都忘记在家里了。

尴尬的朝余恋笑笑,程珞比划着“我回家拿钱,你等一下”给余恋看。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小珞吃好了之后来陪我吧。”

程珞犹豫了下,下午她还有课,而且还是个很严厉的教授的课。

思索了之后程珞点点头,帮余恋掖好被子后便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她和牧泽发了短信,让他帮自己请假,编辑好了短信的程珞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发给牧泽,而是发给了蒋赟。

现在,她正在和牧泽冷战,虽然怎么看都像是她一个人在无理取闹。

在家里匆匆吃完中饭后程珞就往医院里赶,顺路还是为余恋带了点粥,虽然她说不想吃,可是程珞还是希望她多少能够吃点,毕竟,不吃的话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在程珞的督促下,余恋一点点的把粥喝掉了,完了还象征性的打了个饱嗝,示意自己已经吃不下了。

程珞满意的摸了摸余恋的脑袋,心里一阵暗爽,以前一直是余恋安慰她鼓励她,现在轮到她来关心余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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