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拜访

　　　　王氏一早辞了老夫人，带着琦娇坐车往国公府而来。京城的正北方向是皇城，城市以皇城为中心扇形的辐射开来，最靠近皇城的是王府、公府以及一些重臣，比如尚书、大将军什么的，依次是中上层官员的住宅，底层官员和富户的宅子，最外层则是一般老百姓的房子。张家因为祖辈也算是皇上的重臣，住在离皇城不太远的地方，国公府可就在皇城边儿上了。因此车子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国公府门口。里面早有人迎了出来，王氏和琦娇弃车登轿，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轿子才停稳。王氏刚一下轿，就有一位穿着体面地妈妈向她躬身行礼，王氏认得这是连氏身边的妈妈，自然不敢托大，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自己只是个五品官的内眷，连氏却是超品的夫人，当下连忙扶了起来。

　　“妈妈是国公夫人倚重的，如此客气我怎么敢当。”

　　“夫人言重了，不过是在夫人身边的时间长罢了。”这位裴妈妈听了王氏的奉承心中很高兴，但是嘴上却谦虚着。当即裴妈妈侧身在前面领路，王氏携着琦娇缓步跟上。到了厅上，裴妈妈请她们稍坐，说国公府人这会儿在世子夫人那里，她这就去请。王氏连说没关系，子息的事儿重要。待裴妈妈出去，丫鬟也奉过茶，琦娇暗暗大量这个大厅，雕梁画栋自不必说，与别家不同的是大厅的四壁都用一色的丝毯围起，上面有各色折纸的花卉，栩栩如生。赏心悦目不说，还让人举得非常温暖。精致的雕花窗上镶嵌着大块的玻璃，能清晰地看见外面，又能阻隔寒气。此时窗外远处的地方，雾气蒙蒙不知是什么所在。就在这时，只听见一阵衣裙的窸窣声，果然连氏从后门进来，王氏连忙站起，连氏满脸堆笑：

　　“可是让妹妹久候了，刚刚媳妇那边有事去看了一下。”

　　“不知世子夫人那里如何，如果有什么麻烦的，我们改日再来。”

　　“瞧妹妹说的，媳妇只是有点娇气，这不是快生了嘛，时不时找点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女人嘛，有身子的时候是娇贵一些。”李氏笑而不语，又吩咐丫鬟拿出几样东西赏给琦娇，

　　“上次匆忙见面，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就算补给你的。”

　　“姐姐太可气了，琦娇一个小孩子家，哪能配得上这样儿的东西。”王氏看那托盘上，各色内造的首饰玩意，件件都是精品，连忙推辞道。

　　“这孩子和我的眼缘，你就别推辞了。”王氏见不好再推，遂让琦娇拜谢连氏。坐了一会儿，丫鬟进来禀报席面已经预备好了。连氏便邀请王氏一起用饭，各种珍馐美味不胜枚举。王氏也出身世代官宦之家，见得好东西自然不少，但是桌上的黄瓜和青菜倒是让她惊奇，毕竟是隆冬岁月，这样的时令蔬菜那真是稀罕的紧儿。不由口上说道：

　　“姐姐这里到都是稀罕的东西。”连氏一笑，

　　“这也是拜了这宅子的好处，当时圣上赐下这所府第，没想到里面竟有一股温泉，于是就挖了个池子，借着这股热水，就试着让人种了些菜，没想到倒是很不错呢。”琦娇这是才明白刚才透过窗户看到的就是那温泉池子，不由对国公府的豪富心生向往。

　　“娇儿，就留在这儿陪我住几天可好？”琦娇听了下定决心说道，

　　“夫人美意，敢不从命。”连氏高兴地连说，

　　“好，好，一会儿吃了饭，咱们去听戏。”

　　这边几个人吃吃喝喝，好不乐哉，可世子夫人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世子夫人名唤锦娘，出身一般，其父只是齐国公麾下一个小小的千户，但是在与西戎的一次战斗中，拼命救下齐国公，自己却失去了一条腿。齐国公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就约定结为子女姻亲。战事结束后，他又因为残废，不能留在军中，因此就带着一家老小回到老家。几年后，老伴病逝，他也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便将当日齐国公给的信物交给女儿，让她上京寻亲。没过多久他也不在了，这锦娘就带着一个妈妈和一个小丫鬟进了京。当时恰好国公夫人去庙里祈福，不再府中。她通过石氏进到府中，见上了齐国公，否则她也没什么可能嫁进国公府，连氏必定会万般阻挠，也因此连氏对石氏也有诸多不满。但是嫁进府中锦娘的日子并不好过，连氏整日里横挑鼻子竖挑眼不说，世子对她也是冷冷淡淡形同陌路，也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为数不多的几次同房，竟然怀了身子。

　　这天她早晨起来腹痛，派人禀报连氏请大夫，连氏过来待了没几分钟，就被裴妈妈请走，说是有贵客上门，连氏于是叫人请二夫人过来一趟，照看一下，就自顾自走了。不多时，石氏过来，大夫已经在诊脉了，便避到一旁。一会儿大夫诊晚，老妈妈将他让到一边，询问病情。那大夫说道：

　　“夫人先天就有不足之症，这回怀孕却更是雪上加霜，胎能保到这个时候已属不易。今日腹痛乃是小产的先兆，这些日子就不要下床，先吃了这几付药养养胎，以后再有什么，我另换方子。”

　　那老妈妈听了，就进来问石氏还有什么要问的，石氏摇摇头，示意她出去安排人煎药。自己却走到锦娘的床边。之间锦娘双眼大大地睁着，面色苍白，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儿肉了，全不似一般怀孕的人面色红润的样子。石氏走过来坐到床边，拉着锦娘的手，轻声说道：

　　“锦娘。”锦娘才缓缓转过头看着石氏，叫了声“婶娘。”石氏也算是她在这府里唯一的温暖了。

　　“你安心吧，大夫说是不打紧儿，好好养着就行了。你要多吃些，看这身上瘦的，到时候生产怎么有力气。”

　　“婶娘，锦娘知道了，多谢婶娘关心。”石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略坐了会儿，看着锦娘吃下药就走了，毕竟不是自己的媳妇，管太多了也不好。想着初见锦娘的时候，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写满了对这个宅门的好奇，可是不过就是一年多光景，宅门的生活就抽干了她的精气神，变得如槁木死灰一般，想及此石氏也不由的伤感起来，这时隐隐的听到温泉池子那边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便问身边的人是怎么回事儿。大丫鬟双环会说是国公夫人传了府里的小戏班子，在那边听戏。石氏摇摇头，便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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