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十里红妆不及你回眸一笑2
颜未至沉默了,端正地坐在铜镜前,看着泪眼婆娑的君含纯,垂下眼睑,突然回身握住君含纯的手。
“娘,我会再回来的。”她的眼神中透出强烈的坚定。
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君含纯的手还轻轻拉着她的头发,然后又急忙松开,看着颜未至。
眼中盛满心疼,手轻轻抚在她的头上,“孩子,疼吗?”
颜未至摇摇头,流苏跟着她的转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房间中的安静在丞相府众人的慌忙中衬托得格外难得。
她试探性地轻轻抱住君含纯的腰身,君含纯有些惊讶,但更多是高兴,也拍拍她的背,“这才大婚呢,说这些话旁人听了不好。”
颜未至从没试过这样去依赖一个人,但是她今天觉得这种感觉不错,至少有一个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还能清楚地记得她还在牵挂你。
“我知道了,但是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颜未至发现自己对君含纯的动作并不感到奇怪和烦躁,反而是安心,“只是怕以后嫂嫂太厉害,我都不敢回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
“你这孩子。”君含纯的语气很宠溺。
突然门口出现一道浅绿色的身影,“老远就听到你们议论我,看来我是不能离得太远,免得被说坏话。”
君司玓笑得如沐春风,他的长相是很正经那一类,虽然俊美,但会让人感觉很踏实。
难得穿这样的浅色衣服,少年的英气倒是要比之前那样深色衣服上身时更加吸睛。
“哥哥这身衣服出门必能引来众多千金的亲睐。”颜未至对着他笑了笑。
几天的相处,两人算是聊得上话的,关系也不仅仅是那两个名称而已了。
见到她笑了,君司玓挑挑眉,他们一起几天,也没见她笑过几次。
“果然呐,这要做新娘子的人就是不一样,今天竟然还对我笑了,还抱着额娘,哎呦,稀罕事儿。”君司玓走近梳妆台。
原本昨天被灌了酒头还有些不舒服,现在逗逗颜未至倒是好多了。
“哥哥只要以后接媳妇之前不抱着额娘就好了。”颜未至浅浅地笑,“大婚本就不该死气沉沉,不然要旁人说我是送葬就不好了。”
“你这孩子,这些话不准说了啊。”君含纯轻轻拍拍她,“可是那华泀王接亲来了。”
“刚才我问了小厮,说是已经到东安街了。”君司玓在一旁站着,看着君含纯再次给颜未至梳头,心里不得不被颜未至的美貌所惊艳。最初见到她就很惊讶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的女子,可现在再见她精心打扮,依旧被惊讶到了。
胭脂涂得很淡,只有嘴唇是艳红的,整个人在红色的映照下显得白皙而灵动,流苏轻动,虽然戴上了不少金饰却丝毫不显得俗气,反而因为金和珠宝的相互衬托而显得贵气非凡。
哪位华泀王也真是有福。
回忆起昨天设宴时哪位话不多,浑身都是冷冽气息的男人,君司玓稍稍放心一些。
昨天他看见多少女人看他时那种露骨的眼神,还有人在设宴结束后壮着胆子勾引他,但是他一眼看过去,凌冽的眼神吓走了不少心里蠢蠢欲动的女人。
其实在没见到颜未至之前,他对这个妹妹带着一丝同情。
明明是人世间所有男女都能享受的爱情,她却不能享受,否则是天下人的苦难和指责,但是真正相处之后,他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感觉了。
他看不透她。
或是她本来就那样的单纯。
君含纯精心地为她梳头,让原本可以很快完成的步骤延长了时间。
门外的侍女匆匆进来,低头禀告,“大人,接亲队伍已经到了,华泀王殿下现在正在门口。”
“知道了,退下吧。”他点头。
君含纯将簪子别入她的长发之中,接过婢女拿来的盖头,给颜未至盖上,泪水也开始往外冒。
“额娘,孩儿先走了。”君司玓看着她。
君含纯点头,她不敢发声,因为怕颜未至听出她的哭泣,手上帮着君司玓背起颜未至。
只是君凰的风俗,女子出嫁,必须要由哥哥背到新郎处。
路程不短,但是君司玓也是修炼者,加上颜未至也不重,到门口的时候他倒是没感到累。
邀请的各户人家都已经到了府上,因为颜未至是远嫁,所以人都来得很早,就连皇上皇后也到了。
卿祈翮正在不停地派红包,不仅是院子里的人,还有院外的百姓也有。
手下不停地将一个个红色的钱囊派出,卿祈翮倒是毫不心疼,眼神知道颜未至出现的那一刻才开始聚焦。
终于,身着红色嫁衣的她到了他身边。卿祈翮接过她,虽然个子不矮,但现在在他怀里却显得娇小可人,他是同样的一身红妆,两人的般配,羡煞不少对他们之中的一人有想法的群众。
横抱着她向皇上皇后还有君含纯、颜联深问安之后,就抱着她上了花轿。
“不得不说,你穿嫁衣的样子比平日里那些素雅的衣服更美。”卿祈翮将她放在位置上,顺势凑到她耳边。
颜未至看不到他,但是却能想象他那种偷腥的狐狸一般的模样。
手轻轻抬起想要拍他一板却被他温热的大手一下子抓住。
她红盖头下的脸突然热起来,声音依旧平稳,“不正经。”
“要是我正经,能把你带回家吗?”他的声音带上难有的戏谑,表情也不像从前一般冷峻。
对于这门婚事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由平淡到好奇再到现在的期待。
出花轿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凝住了,又变回原本的平常。
他竟然开始期待。
卿祈翮的心脏的某处开始慢慢滋生一种他从来没有的东西,然后这种东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是星火燎原一般扩散,直到……沦陷。
或许这就是情吧,他在暗处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原来这就是情动的感觉。
像是羽毛在挠痒,一种奇怪的感受。
如果从前他对颜未至身上的传说比对她本身感兴趣,那么现在正好相反。
看一眼花轿后面长长的一串红色的嫁妆箱子,再透过被风撩起的轿帘一角看向端坐的她。
十里红妆不及你回眸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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