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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貌合神离


  说是秘密基地,其实就是宿舍楼后面一个小树林,不过被阳阳收拾了一下,用来当他的娱乐场所了。

  “晏晏,你过来听。我想你们的时候,把话存在树洞里了,你过来听听看。”

  这法子是生活老师教他的。说是想家了把心里话说给树洞听,树洞统统会存起来。哪天家里人来看他,还能放给家里人听。

  晏晏趁兄长不注意,望天翻了个大白眼。

  这么幼稚的谎话都能信,不愧是他一根筋的兄长。

  暖暖抿嘴一笑,跑到树洞前,侧着头,耳朵朝着树洞里,弯眉笑着听了会儿,暖心地说:“哥,我真的听见了耶!你这个秘密基地真好!”

  也不问妹妹听到了啥,瑟地挺着小胸脯说:“是吧?我说很好吧?以后你们常来看我,这里也是你们的秘密基地。”

  “好。我和晏晏以后和帅帅哥一个学校读书了,放假就来找哥玩。哥放假了回家住,太爷爷的房子可漂亮了,还种着葡萄呢。我们昨天尝过了,甜甜的可好吃了,给你留了一些。哥你的房间在晏晏的旁边,一人一间哦,你不会害怕吧?”

  “开玩笑!我现在就一人一个房间,你们刚不是看到了?”

  兄妹仨分开不足三个月,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帅帅羡慕地看着他们,不过转念想:以后他们都在京都了,尤其是暖暖、晏晏,和自己一个学校,几乎天天都可以在一起玩。将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会这么好。

  那厢,大人们围着阳阳的宿舍转了一圈,而后男人们拿出香烟,跟教练们套近乎,女人们忙着拆被罩、枕巾,打算带回家洗。

  屋子倒是挺干净的,说是每个星期都会有清洁工上门打扫。

  体校安排的生活老师也会不时地上门辅助。每个月定期给年纪小的学生更换床单、被罩。校服也会视脏污程度不定期地给予清洗。

  但盈芳觉得,拿回家用热水泡着洗出来的衣物才干净。四合院的天井也够大,趁日头好,一天就晒干了。

  早上抢购到的鸡蛋糕让四个孩子分了。别看有一斤,其实才六个,四个孩子分还要掰一掰呢。好在都是好孩子,谁也没争抢,反而还发扬孔融让梨的精神,看得大人们欣慰不已。

  云片糕、橘红糕还有两斤玻璃纸包装的橘子糖,让阳阳拿去分给他的师兄师姐。

  被阳阳的百米成绩打击到的师兄师姐们,还在田径场上绝望呢。收到三胞胎送上的伴手礼,顿时有些臊得慌。

  都在想什么哪!年纪小、跑得快,这对蛰伏多年的华夏来说不是好事儿嘛!将来出个能和国外短跑健将抗衡的好苗子身为队友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反而还怨上了?这是多么阴暗的心理、多么自私的行为啊!

  三胞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几包糕点、几把糖果就把差点将阳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少年们摆平了。无知就是福啊!

  等到男人们你分我、我分你地合力抽掉一整包烟,对于阳阳这段时间的体校生活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女人们也把需要清洗的衣物打成包袱、阳阳的宿舍也被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喊上孩子们准备打道回府。

  教练执意送他们到校门口,按捺着激动对盈芳一家说:“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你们一定要悉心培养呀,选择咱们学校是对的!”

  言外之意,这几天就随你们回家休息,完了一定要再送回来,可别成了溺爱孩子的家长啊。

  盈芳哭笑不得。

  向刚和教练握了握手:“放心,我们很尊重孩子的决定。只要他各方面状态好,我们很乐意配合学校培养他。也真切期望他在体育道路上有大出息。”

  教练很想狗腿地来一句:不用期望了,他已经很有出息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十岁不到,就破了全运会的百米记录,等到满十八,天晓得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因向刚要去大兴基地报到兼述职,当天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数,因此在车上就和儿子谈心了。问他适不适应?能不能坚持?

  要搁家人没来之前这么问他,一准回答:“想家、想回家、天天训练没意思。”

  可几分钟前,他才在弟弟妹妹那儿得到无以伦比的亲情力量,此刻正亢奋呢,思考都不带有的,拍胸脯保证:

  “放心爸,我能行!教练说我只要天天保持现在这状态,任何比赛都难不倒我。我还没拿到奖呢!我还要参加奥运会给祖国争光呢!”

  大伙儿听了既欣慰又心酸。

  孩子才这么小,都知道给家里争气、为祖国争光,多有出息的娃啊!他们怎么能为了天天看到娃、陪伴娃,产生“不如回来、别去体校吃苦训练”的念头呢!

  心眼太狭隘!目光太短浅了!连个孩子都不如!

  也就向刚一直都支持儿子的选择。

  哪怕此刻阳阳回答的是想回家、不想去体校训练,他依然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他。

  男孩子,吃点苦、受点累算什么?不经寒霜苦、安能香袭人?日日躲在父母羽翼下、遇到点挫折就畏畏缩缩、哭哭啼啼,这样的人,长大了也没出息。

  更何况,这条路是阳阳自己选的。选了就要坚持,再苦再累也要咬牙硬挺。看他今后做选择还敢不敢那么随性恣意。

  好在儿子没让他失望。

  下车前,向刚拍了拍儿子的肩:“加油儿子,爸为你骄傲!”

  阳阳高兴地抿嘴笑。

  换牙期,上门牙掉了俩,咧嘴就是一黑黝黝的大漏风口。以至于这些天他连笑都克制着,生怕被师兄师姐们笑话。

  好在家里人心疼他都来不及,哪会笑话他。

  一到家,还没张嘴喊“太爷爷,我回来了”,阳阳就受到了小劳模金虎的亲热招待狂猛的口水舔舐。

  一人一犬在天井玩了起来。

  盈芳给了他一篓子洗干净的紫葡萄,让几个孩子玩着,她去准备午饭。

  “我就不坐了,你二伯早上出门又忘带钥匙了,我先回去了。赶明等你们收拾好了,我们再聚聚。”

  萧二伯娘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主,见天好,想回家把盈芳送的菜干、菌菇干都拿出来晒晒,留到过年吃,一准美味。

  盈芳看家里确实还没收拾好,明天她要去学校报到,托部队军卡捎上来的一车行李物品卸下来还没归整,横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住在这儿,有的是时间请萧二伯一家过来吃饭,便没矫情。

  “帅帅还想跟弟弟妹妹玩,就让他留这儿吧。晚点我送他回去。”盈芳装了两串葡萄给萧二伯娘,让她带回去给萧二伯尝尝。

  十月份的北方,葡萄已经落棚了,味道不能和当季时比,但许是品种关系,口感还不错。怎么说也是水果,想吃外头还不定买得到呢。

  萧二伯娘很高兴地收下了:“那行,帅帅就麻烦你们看着了。这孩子皮,不听话就狠狠骂。”

  “怎么会。我看帅帅挺乖的。”盈芳回头看了眼天井里吃着葡萄侃大山的孩子们,笑着说。

  萧二伯娘客气了几句就告辞回去了,约好明后天两家再聚一聚。

  既然要聚,她做二伯娘的总不好空手上门。本想顺路去副食品商店挑几样礼物的,无奈早上出门带的票用完了,只好先回家。

  刚到胡同口,就听到林家老太太尖利的嗓音:“哟,把大孙子藏哪儿去了呢?打了人心虚了是吧?”

  “谁打人了?你个老虔婆胡说八道啥呢!”萧二伯娘一头雾水。

  林老太深吸一口气:“我今儿不想同你吵,但你家大孙子打晕我们家阿富的事,咱俩好好掰扯掰扯。”

  “掰扯啥呀!谁打你孙子了!帅帅昨晚回来说了,是你们家阿富自己技不如人,篮球打不过我们家老三的外孙皇帝,趴地上装晕耍赖。不信你回去问问他,输了的要叫赢了的爸爸,是不是他自个提出来的条件?我们家帅帅皮是皮了点,但从不撒谎。”

  萧二伯娘鄙夷地看着林老太,一脸坦然地怼回去。还顺手拉了几个经过的邻居,把昨晚几个孩子拿篮球打赌的事讲了一遍,让她们评评理。

  邻居们哪会不知道林家大孙子那副尿性,嘴上和和气气地劝着,心里无不发笑:堂堂初中生,居然向矮他两个头的小学一年级娃挑战打篮球,真不愧是老林家的种啊,脸皮都是如出一辙的厚!

  关键是你挑战就挑战吧,输总该输得起吧。输给一个一年级的娃,然后装晕耍赖不说,回头还让老太太跑来替他出头。这样的孙子,要搁他们家的,先打一顿再说。太没出息了!长大了顶多是个窝里横。

  可林老太不这么觉得啊,她总认为自家孩子乖巧又听话,肯定是别人家孩子太会欺负人。

  尤其是萧家,萧老三小时候多霸道啊,带出来的外孙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才小学一年级,抱着篮球看不到脸的年纪,能把个发育期的初中生打趴下?谁信呀!!!

  肯定是萧睿哲领着几个孩子合伙欺负她家宝贝疙瘩!

  是以坚持要萧二伯娘赔礼道歉。

  “娘。”林杨推着自行车站在胡同口,无奈喊他娘,“我有事跟你说。”

  “杨子回来了啊?”林老太见疼在手心的小儿子难得回家,冲萧二伯娘横了一眼,“这笔账我先记着,赶明再算!”

  “哪天算我都奉陪!”萧二伯娘才不怕她,色厉内荏的老太婆!

  林老太哼了一声,迈着小脚颠颠追上儿子:“今天咋想到过来?不用上班吗?你媳妇咧?咋没跟你一起过来?又回娘家了?我说你也太宠她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半回了娘家。要空着手回去也就算了,蹭娘家几顿饭还能给咱们老林家省点米粮,关键哪次不是拎着东西去的?杨子,这么下去可不行,你得管管她,好歹是一家之主,哪能让个臭婆娘骑在头上呢……”

  “娘。”林杨顿了顿,决定还是和盘托出,“她这次回了娘家没打算再回这个家了。”

  “啥意思?”林老太额角突突地跳。隐约想到原因,却不愿相信。

  “我和她没什么感情基础,当初结婚主要是家里催的急,再就是工作原因。这几年她一直想要个孩子,我……我又无法给她。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个屁啊!”林老太急得跳起来,“什么叫回了娘家不准备来了?你俩这是要闹离婚?哎哟喂我的心,我心口抽抽地疼……”

  林老太抓着衣领大口大口吐气。

  “娘你别吓我!”林杨白了脸色,扶着他娘进屋休息。

  林老太缓过气嚎啕大哭,边哭边捶打眼前这个花了很多心思培养、却因为赶上大革命导致学业中断、上山下乡的幺儿。

  好不容易托关系把他调回京都,先是在肉联厂给他安排了份会计工作,后又托关系转进了体制,可到底没有下乡前那种英姿焕发的精神气了。这几年更是因为那方面原因迟迟没能让他媳妇顺利怀上孩子,以至于越加消沉、颓丧。跟十年前仿若变了个人。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林老太越想越悲怆,又大声哭了起来。

  林杨见他娘哭起来中气十足,想来没别的毛病,就是恼他离婚。

  可不离又怎样?夫妻貌合神离这么多年,还要继续下去吗?他媳妇受不了活寡,他又何尝不憋屈?

  本来健健康康的身体,就因为返城前,被蒋美华设计坑了一把,软下去后很难再硬起来。

  就算被自己撸得硬起来了,一碰到女人身体,又咻地软了回去。

  症结出在哪里他自己心里门清,多半是被蒋美华那件事吓到了。偏这事儿当时处理得不是很好,总担心蒋美华会蹦出来举报他。

  久而久之,生理抗拒逐渐演变成了心理抗拒,且是下意识的抗拒。他有心扳正,想重振雄风、做个正常的男人,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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