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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规矩


  胡掌柜的摔疼了膀子,惊掉了下巴。

  但人世间的事往往如此,有一个好的开始,但也有可能只有一个好的开始。

  柳如烟被胡太太热情的牵进屋,接着灯光看到了她的穿着,手就僵硬的放开了,当得知她是柳香院的姑娘后,胡掌柜夫妇脸色就变得沉重和尴尬了。要不是顾忌儿子的面子,他们就要拿扫把赶来了。

  喻言在喝过胡太太特意为他留的小米粥后,看着屋里沉重的气氛,酒也行了几分,将满脸尴尬和心酸的柳如烟带到了自己屋子,然后在回到正屋,坐在板凳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胡掌柜盘腿坐在炕上,不停抽着烟袋,越发的惆怅。

  胡太太带着小心商量道:“儿呀!按说你也不小,可以成亲了,赶明儿娘给你寻摸一个去,保准儿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至于那个窑...姑娘,咱就免了这一场吧,啊?”

  胡掌柜也开口劝道:“是呀,至古这人要是沾了嫖赌可每个好,宋徽宗赵佶因为一个李师师丢了半壁江山,吴三桂因为陈圆圆当了汉奸。儿呀!虽说你现在能挣钱,按说大丈夫逛个窑子没什么,可你这想把她娶回家——要慎重啊?”

  喻言哭笑不得:“我的亲娘额,啥就老大不小了?我这黄瓜都还没起蒂呢,你就琢磨着抱孙子啊,我年纪还小着呢,成亲啥的咋也要等我及冠了再说吧。”又对胡掌柜说道:“爹,儿心里有分寸,再说了我啥事说要把她娶回家了,您老就请好吧。儿子可是要挣大钱的人,以后咱还要用银子把咱后院给堆满呢,再说了你这一个皇帝一个云南王的,儿哪能跟他们比呀?”

  他没有在今天这件事上解释什么,知道越说越乱,说不通的。只有插科打诨,以宽二老的心。

  胡太太还是有心担心问道:“儿呀,真没想过要将她娶回来?”

  喻言实话实说道:“娘,要说没想过肯定你骗您的,柳姑娘这么漂亮,儿子也动心呀!可我才几岁呀,就像咱爹说的,大丈夫应该纵横天下,不能一天到晚尽想着娶媳妇儿生孩子啊,这事儿等几年再说吧。”

  胡掌柜在炕上轻敲着烟斗:“你比爹有本事,做事也有分寸。可言儿你要明白,这士农工商,咱商人本来就被人看不起,你要是再娶个窑姐回来,让我和你娘以后在这胡同咱做人呀。”

  胡太太抹着眼泪,低头哭泣。

  喻言无语了半晌,只能点头答应道:“放心吧,爹娘。以后咱家肯定飞黄腾达,气死那帮眼高手低乱嚼舌根子的人。”

  喻言又宽慰了两夫妇半天,这才起身回到自己的屋里。本来他打算是,今晚自己跟爹挤一屋,让娘跟柳如烟一起住。

  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年代的旧观念。这妻妾不同房,婆媳不同房,胡掌柜说什么也不愿坏了规矩。更让他赶到头疼的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把柳如烟带回来,就是意味着要娶她。

  喻言上辈子是个孤儿,这辈子又是个乞丐,亲生父母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他倒是想知道这些规矩,也从来没人告诉过他呀。现在的情况是,爹娘不同意,柳如烟多半也以为自己是想娶她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其实他倒不是介意柳如烟的身份,只是他才十四岁呀(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就估摸着十四岁的样子,把认胡氏夫妇为爹娘那天当做了生日。),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个纯洁的高中生,调戏个小姑娘亲个嘴儿,还说得过去,早熟嘛!可这在怎么早熟也没有早熟到要娶妻生子步入婚姻殿堂了呀。

  心理年龄就不谈了,这生理发育完全没完全都还两说?

  柳如烟擦干了眼泪,努力笑着:“给你说你不听,这下吃瓜落了吧,姐姐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她说不下去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可还是努力的笑着:“姐姐不跟你添麻烦,就先回去了!”说着她就低着头往外走。

  喻言一把拉住她,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没好气道:“这黑灯瞎火的,外面连车都没有,你咋回去?——再说了,你这么漂亮要是出去被人劫了色,我跟谁说理去。”

  “可是?”

  “别可是了,今晚你睡床,我打地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喻言不由分说将她推到了炕上。

  “啊...”柳如烟很惊讶。先不说这个男人这么关心她。在这个男尊女卑世界,无论男女都从未听说过有男人打地铺,让女人睡炕的。

  这是跟这个年代礼法相违背的行为,要是被隔壁的胡氏夫妇知道,估计就得打她了,而且是狠命的打,并且就算把她打死了,也不会有人说一句胡氏夫妇做错了。

  “弟弟你心疼姐姐,姐姐心里都明白。但这么做不和规矩,还是你睡床,我睡地上吧。”柳如烟劝道。

  喻言翻箱倒柜的找被褥,现在他一听到“规矩”二字就脑仁儿疼,气到:“管他娘的啥规矩,我一大老爷们儿还能让你一个姑娘睡地下咋地。”

  可胡家原本的日子就过得举步维艰,喻言这屋的被褥都还是胡氏夫妇将他们的给了他,自己盖得旧被褥,虽说这两天家里因为喻言富裕了,可老两口都是过逛了穷日子的人,也没有大手大脚采购新物件。

  所以喻言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愣是连块布都没找着。后来干脆就把椅子搬到炕尾,缩在椅子上睡。

  “弟弟,你这样会着凉的,还是上炕吧。姐姐不睡,就守着你。”柳如烟劝道。

  喻言闭着眼睛:“我睡着了,听不见你说话。”耍起了无奈。

  柳如烟一直坐在炕边,借着朦胧月色打量着他,脸上洋溢痴迷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喻言突然睁开眼,色眯眯的看着她:“你要是还不上炕睡觉,我可要扒你衣服了。你这大美人儿,我抵抗力可很弱的。”装完了无赖,装流氓。

  柳如烟幸福的笑着,脱掉外套上了炕,半躺着:“你上来吧,姐姐不介意的。天这么凉...”

  喻言打断道:“这有啥,比我要饭的时候好多了,那时候就一个草垛子还四处漏风,那才叫凉呢....”

  他说着说着就这么睡着了,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宵,下午只睡了一会儿,晚上又喝了那么多酒,此时酒劲一上来就再也扛不住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雪慢慢下大了!

  一股凉风从窗户缝呼啸而进。

  “啊…嚏...”喻言打了个喷嚏,被冻醒了。

  迷迷糊糊睁眼看了看,只见炕尾趴着一个绝美的姑娘,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脸上挂着迷恋的笑容。

  喻言揉了揉鼻子,没好气道:“看一看三百多!”

  柳如烟没听懂,也没追问。她从厚实的被褥中钻出身子,下地拉起喻言的手,往炕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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