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上锁房间
“不是吧，这门怎么说坏就坏啦？刚才还好好的呢！”
“你是不是动什么啦？”
小雨质问季枫，疯狂扭动把手，那门却纹丝不动。
“你们俩就别费力啦！门被我锁上啦！”
忽然，门外传来小雨嫂子的声音，小雨一听，连忙拍门。
“嫂子？你干嘛？开门呀！”
“人家季枫打着石膏呢，睡沙发多难受啊！你那屋床大，足够俩人睡了，今晚就凑合一宿吧！”
小雨嫂子窃笑道，将门钥匙在手里掂了一下，转身回房。听拖鞋声渐行渐远，小雨急中生智，连拍带叫：
“嫂子？嫂子？”
“我要喝水！”
“渴着！”
“我…我要上卫生间！”
“憋着！”
随后只听一阵关房门的声音。
“说好的不插手呢？”
躺在床上，小雨的表哥杨硕打趣着问妻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瞧着吧，他俩早晚得谢我！”
小雨嫂子窃笑，说着将手机关了机，倒头睡下。
“啊…这都什么事儿啊？！”
见她嫂子铁了心要整她，小雨顿觉一阵脑仁儿疼，又在门板不甘地拍了几下——她不敢敲太大声，怕吵醒糯糯，果然白费功夫。垂首丧气，一扭头，却见季枫侧倚在门上，正一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她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今晚竟真要跟这家伙在同一房间睡了！
“看什么看你？”
抱着手臂，小雨满脸防备。
“怎么，怕了？”
“嘁！我有什么怕的！”
“嗯，也是，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季枫身体前倾，嘴角若有似无地坏笑。想到上次小雨喝醉赖到他床上，笑意更深，只见对方脸瞬间红到脖子。
“喂，你还说！明明可以让我睡沙发，谁叫你让我睡你床上的？！变态！”
“我倒是想让你睡沙发！也不知道是谁非要赖在我床上，怎么拽都不走！”
“谁？没可能！”
对于季枫翻的旧账，小雨心虚着耍赖。她那天喝了足有五六瓶啤酒，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着实是有些断片了，还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耍酒疯。
见小雨一副心虚的样子，季枫从鼻孔轻哼一声，一挺身凑近小雨的脸。
“承认吧，你就是个色女！”
“我才没有…”
小雨弱弱地反驳，有些羞愧难当。看季枫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她不禁一阵臊得慌。难道她喝醉了竟真会赖在陌生人的床上？啊，想想就丢人。
“喂，所以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是你跟你嫂子串通好的吗？”
“神经病啊！我疯了吗，跟我嫂子串通这个！”
见季枫怀疑自己，小雨瞬间炸了毛。
“谁知道你这个色女会不会。”
“我才没..是你被害妄想症吧！咳…咳咳…”
小雨气得满面通红，他竟然怀疑她？她还怀疑是他跟她嫂子一起搞的鬼呢！谁知道他刚在厨房跟她嫂子说了什么，八成又灌了迷魂汤！
越想越气，小雨不禁又咳了起来。季枫见状，不再逗她，一起身绕过她身旁，跳进被窝。
“喂，你干嘛？你还真要睡这啊？这我的被子！”
见季枫反客为主，毫不客气，小雨一把将被子拉了开，宝贝似的抱着。
“不然呢？你让我睡哪？地下？”
“我可是病号，你也好意思！”
指了指手臂的石膏，季枫一副弱势群体的语气，小雨听着一阵火大，恨不得立地爆锤他一顿——他这副生龙活虎地欠揍样儿，哪里像个病人？
可房间里只有一席被褥，就算小雨想打地铺都不成。看出她的心思，季枫一把扯回被子，侧身躺下，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杵在地上，小雨只觉气得肝颤，半晌，终于恨恨地绕去床的另一边，捧起电脑继续写小说，将键盘敲得山响，索性把被子都给了季枫，在两人中间堆砌出一道棉花墙。
“你不睡？”
不一会儿，季枫背对着小雨问道。
“不！睡！咳…咳咳…”
小雨没好气地回答。她已经决定了，今晚通宵！
“咳…咳咳…咳…”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死撑也未必有效率…”
裹着被子，季枫闭眼说道，心想这家伙果真是笨蛋——只有笨蛋才会在生病时逞强。
“要你管！咳…咳咳…”
她难道不知道要好好休息？还不是要赶小说进度！
“咳…咳咳…咳…”
越咳越厉害。每咳一声，肋下便跟着震痛一下。
不一会儿，意识到会影响季枫睡觉，小雨捂起嘴巴，想要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可她忘了咳嗽是这世上最难掩饰的两件事之一。忍了半天，有种要把肺憋炸的感觉，此刻，她是真的需要一杯水压一压，可门却…
正当小雨脸憋得通红，忽然，季枫豁地坐了起来，一把抢过小雨的电脑，放到他那侧的地板上。
“你干嘛？”
小雨吓了一跳，一开口便咳了出来。
“睡觉！”
“我说了，不用你管…咳…”
一股气上来，小雨狂咳不止，猛然间，只见季枫神色一变，一个侧身，将她按在了床上。
“啊——”
突然被撂倒，小雨不由得叫出声来。瞪大着眼睛，整个人都懵懵的，那家伙的脸此刻就在她眼前。
大概是身体突然受到冲击，她的心脏也瞬间移动错位，由于惯性，差点冲到她的嗓子眼儿，她只觉心跳猛地加快。季枫则单手覆在她的肩上打量着她，像在看一只受惊的小鹿，在他的利爪下无法动弹。
昏黄的台灯打在小雨的脸上，显得她的皮肤如婴儿般细腻。季枫看见她眼中映射着自己的倒影，随着她的眼眸流转，本能地，他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下一秒，紧了紧喉咙道：
“你影响我睡觉了。”
说着，季枫将眼光移开，一抬手将小雨那侧的台灯关了上。
果然，她一定这样才肯好好休息。季枫心想，退身回被窝。
“哦…”
半晌，小雨呆呆答道，等到季枫从她的视线中离开，她这才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黑暗中，小雨能感觉到季枫在身边，可她却一动不敢动。
“就算影响了，跟我说就好，也不用这样吧！”
想起刚刚的情景，小雨忽然一阵气恼。刚刚季枫在她眼里的轮廓还没完全消散，她只觉脸颊还有些烧得慌，于是安慰自己就这么睡觉也好，闭上眼睛，不愿再去想。
可如今这状况，岂是她想睡就睡得着？
其实，别说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就是一只小猫小狗在身边，习惯一个人睡的她也不习惯。
“什么玩意儿啊…”
这突如其来的同居情节是闹哪样？就算是在小说里，这也是要安排给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吧，可现在她竟和这家伙！月老啊，咱能不能别乱牵红线？
小雨有种被坑了的感觉，恨恨地在她心里埋怨她嫂子，可比起这些，眼下她更纠结到底要不要把被子抢回些，没有被子盖她是真难受！于是试探着回身，只听季枫那家伙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是什么技能？秒睡吗？”
小雨不由将季枫惊为天人——这种情况下，亏得这家伙还能睡得着！这么一想，她心里又一阵火大。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失眠！
翻腾了老半天，渐渐地，终于有了睡意，只是没一会儿，那恼人的咳嗽又找了上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该死的，这一波比刚刚来势还凶，直咳得她撕心裂肺，睡意全无。
她想忍，可怎么都停不下来。背对着季枫，感觉到那家伙翻动了一下。
“吵到他了吧…”
小雨轻轻转身，想要拿被角捂住嘴巴。一转过来，却见季枫的脸正对着她。月光下，纸一样苍白。小雨不由看得发楞，一瞬间觉得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寒光。
“咳…咳咳…”
蜷缩起身子，轻轻抓起被角，将嘴捂了上。仍旧止不住。
她的心里一阵绝望，意识到自己这是掩耳盗铃，只能期待着这家伙睡觉是个死的，不会轻易被吵醒。死命捂住嘴巴，感觉要窒息。
“你不用忍。”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小雨冷不防，心里一个激灵。
“是这家伙说话吗？还是我幻听？”
小雨心下疑惑，见季枫仍闭着眼睛。月光下，可以悉数他的睫毛。
“你说什么？”
她试探着问，将被子稍稍松开些，从嗓子眼儿里发出声音。
“我说，你不用忍着。”
蓦地，季枫睁开眼睛，小雨好似被美杜莎的目光击中一般，身体瞬间石化。
原来他竟没睡吗？小雨疑惑，脑子一片空白，回想起季枫刚刚说的话，他让她不用忍，忍什么？咳嗽吗？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顷刻间，学生时代的一个记忆碎片，忽然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时，叶英明刚换了一个女人，认识不到一周便领回了家，还带着一个孩子，于是四个人挤在一个不到二十平的出租屋里。有几次，小雨感冒，也是这样半夜咳嗽，可她却不敢发出声响，因为每咳一声，便会听到那女人的咒骂。她不记得自己度过了多少这样的夜晚。
想起这些，小雨不由得手心冰凉。与季枫对望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能感觉到对面的呼吸，看到季枫眼中的月亮随着眨眼的频率开开阖阖。那一刻，小雨仿佛接收到了什么月光咒语一般，有种窥探到了他的心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她只觉得那家伙的心也如这月光般澄净，温柔。
“吵醒你了吗？”
半晌，小雨问道，声音出奇地平静，好像这话是从她的灵魂直接传出，并非从口中吐露。
没有回应。
像是被刚刚的安静吞没了一般，季枫只是眨眼望着她，并不作答。好像也无需回答。
滴答滴答，时间分秒流逝，小雨渐觉心跳越来越大力，直到一声咳嗽打破宁静。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季枫，下意识地抓起被角捂住嘴巴，可还没来得及将脸埋进枕头，下一秒，只听“啪”地一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力量掘了住。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只被抓住的手已在空中划了一道九十度的弧线，一下子被按在了床上。
小雨一惊，抬眼对上季枫的眼睛。此前对方眼中温凉的月光，此刻仿如幻化成火炬，将她炙得发烫。
“砰，砰砰，砰砰砰…”
看着季枫，小雨心跳得更快了。一秒，两秒…相顾无言，任由时间无差别地流逝。
一时间，两人忽然有种漂浮在外太空之感，对卧在一张床上，好似飘荡在宇宙里的一叶孤舟，暂时挣脱了宇宙时空的管辖，可以天马行空，肆意流浪。
可惜，时间不会为谁永远停滞。不一会儿，小雨终于反应过来，轻轻将手腕抽回，转过身去。
她能感觉到脑后季枫的目光，以及他吐在她脖颈处的呼吸。而季枫也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
睁眼盯着天花板，季枫有些出神，将被子一把掀了开，覆在小雨身上。他很热，额头不住地出汗。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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