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个水母
早上七点的电车是早高峰。
本来宽敞的车厢内涌入了一堆学生、上班族后变得十分拥挤，好不容易得到的坐位变是弥足珍贵，尽管偶尔会被人撞到腿，但也总比站着要舒服的多。
佐藤美和子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和由美她们约定的时间是七点半，还有一站就到站了，以她的速度完全来得及。
她松了口气，视线不经意瞥到了一个粉色的小脑袋，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子，佐藤美和子的位置就在门附近，所以看得很清楚。
女孩背着红色的书包，胸前挂着一部粉色翻盖手机，她穿着水手服连衣裙，头上戴着白色贝雷帽，正踮起脚尖看窗外的景象。
三名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围成了一个小圈，女孩在圈内没有受到人群的挤压，男人们仿佛防护栏将她与危险隔绝了。
应该是和哥哥一起出来玩吧，佐藤美和子想。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女孩看过来，晶亮的莓红色眼眸映出佐藤美和子的身影，她没有害羞，也没有微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不显得木讷。
因为那双一眨一眨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粉色的下垂马尾在身后晃悠，尽管有男人们的‘保护圈’，站着的话对孩子来说还是有点辛苦吧。
“那个。”
佐藤美和子朝离她最近的男人开口，那是一名留着黑色长发，头戴针织帽的男人，他闻声低头，脸上的墨镜遮挡住了神色，但依然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如果不介意的话，让那孩子坐到我这里吧，我马上就到站了。”
男人没有回答。
另外两名男人，一名将头扭到了另一边，另一个穿着蓝色兜帽外套的男人低头和女孩说了什么，因为有兜帽挡着，佐藤美和子看不清他的神色。
“嗯。”
说完了，女孩乖巧地点头，双手握着书包背带，往她这边走来，长发男人帮她开路，以防止其他人不小心撞倒女孩，离近了佐藤美和子才发现，女孩真的很小，远比同龄孩子更矮。
但她很健康，一张小脸好像白团子，肉嘟嘟的很可爱。
女孩坐上了椅子，脆生生对她说：“谢谢你，姐姐。”
“不用谢，小妹妹~”
佐藤美和子站在女孩面前，紫色的眼眸弯成月牙，语气也不由得轻快起来，“姐姐叫佐藤美和子，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眨了眨眼，往三个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收回视线对她说：“我现在叫诸星莓。”
“莓酱，真可爱的名字~”
有被萌到的佐藤美和子，完全没注意到女孩话语里的含义。
反倒是一旁的三个男人，在听到女孩的自我介绍之后，都陷入了迷之沉默。
-
车站到站，朱丽普跳下座位，跑到莱伊身边牵着他的手随着人流走出电车。
姓氏也没有个结果，任务先来了，一大早朱丽普就在波本的催促下起床。
‘朱丽普，起床！’
‘朱丽普，洗脸！’
‘朱丽普，换衣服！’
‘朱丽普，那是牙膏不是果酱！’
波本，好吵，朱丽普面无表情地想。
关于任务内容，朱丽普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苏格兰说的，要在外住几天，她需要带好换洗衣物这两件事。
“她连这个都准备了。”
波本看着红色的小学生书包忍不住吐槽。
对方到底是知道朱丽普没有上学的机会，才恶趣味准备的，还是单纯的贴心，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小学生书包确实很方便，能装，被撞到往后倒的时候，书包还能起支撑作用，避免脑袋磕到，落水的时候还能当救生圈抱住。
根据波本的情报，任务目标会在今晚入住这家酒店，他们要伪装成巡演的乐队，抓住目标之后问出情报，伪装成自杀现场撤离。
本来这项任务并不需要带朱丽普来，但考虑到任务时期，把饭都不会做的朱丽普扔在公寓各种意义上会很危险，就带她来了。
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前台接待小姐笑盈盈问朱丽普。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姐姐要做一下登记。”
朱丽普低头，她站在莱伊和波本中间，距离上看起来差不多。
【帮我算一下，我到底和谁的距离更近点！】
内心世界里系统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屈辱，狂飙感叹号，但他知道反抗无效。
【你距离莱伊十厘米，你距离波本九厘米。】系统麻木地说出结果。
嗯，她离波本更近！她现在应该叫安室莓！
“我现在叫安室莓。”
前台接待小姐逗她，“现在叫安室，明天会叫什么？”
朱丽普认真地回答：“这个要明天才知道。”
她还得先让系统计算。
前台接待小姐豆豆眼：“诶？”
波本深吸一口气，他抱起朱丽普，捂住她的嘴巴。
“不好意思，这孩子比较喜欢恶作剧，请不要放在心上，登记安室莓就可以了。”
金发青年爽朗完美的笑容，打消了前台接待小姐的思绪，她红着脸点头，“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可爱的妹妹啊。”
不，才不是妹妹，面上笑眯眯的波本，内心里面无表情地否认。
他没有这么‘蠢’的妹妹。
酒店没有四人间，四人只能分成两组，从各种意义上的安全和平的角度来讲，苏格兰和莱伊一间，波本和朱丽普一间是最好的分类。
他们的房间在八楼，目标包下了整个九楼。波本进到房间，把吉他包放在一边，走到阳台打开窗户，探出头往上查看。
为了迎接这位大客户，酒店一定会事先通风打扫，也不枉他们早早坐车过来，九楼阳台的窗户这会都是打开的。
“朱丽普，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一会我带你出去玩。”酒店顶层有健身房，坏心眼的大人把训练说成了玩。
“好——”
朱丽普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波本去工作一定会很久，她不如先看一会动画片。
电视刚开，阳台就传来一声轻响，波本放下袖子，淡淡说：
“我回来了，走吧。”
好快！！
朱丽普的瞳孔骤然缩小，她瞅了一眼电视，又看了一眼波本。
她震惊地问系统：【难道波本……暂停了时间？！】
系统：【少看漫画，他只不过是……稍微比普通人类厉害一点，嗯稍微。】
【果然人类好厉害！】
在出去玩前动画片还是败了，朱丽普关掉刚开的电视，牵着波本的手跟他出去了。
坐上电梯，发现是往上的时候，朱丽普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天真的她以为上面有好玩的。
叮——
金属铁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呈现在朱丽普期待眼眸中的是排列整齐的跑步机、各式各样铁做的器材、按大小、重量摆放的哑铃，以及沉甸甸的沙袋。
朱丽普：“……”
小水母默默来到选层按钮位置，准备按回房间的楼层时，波本握住了她的手。
“难得有这个机会，不试试太可惜了。”
说着，魔王亲切友好地抱着她进了健身房。
小水母：苏格兰！！
八楼的苏格兰无端打了个喷嚏。
-
波本发现朱丽普动手能力很强，字面意义上的‘动手’明明理论知识一塌糊涂，但只要给她示范一遍，她就能学会——非日常行为限定。
谁也没想到连吃饭都要练习好久的朱丽普，拆/枪、组装只需要半个小时。
那么如果教她近战体术又会怎样？想起朱丽普能力上的那一条‘力气’至今还让波本很在意，也许在体术上可以发挥出来。
成功的话，不论是对朱丽普还是对他们都是一件好事，失败了的话也没关系，再从别的地方入手。
总之，朱丽普自保的能力越多越好。
波本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他摆出拳击备战姿态。
“朱丽普，看着我。”
这句话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词，仿佛从波本第一次教朱丽普吃饭开始，这就成了他的任务和职责。
而不管在这之前朱丽普是多么抗拒，只要波本这么说，她都会安静下来注视他。
嘭！
沙袋正面承受这一拳，整体向后甩出去，带起一阵疾风吹起朱丽普的头发，波本接住飞回来的沙袋，朱丽普看着上面凹陷下去的那一块，想起以前自己在宇宙的时候，因为被飞过的陨石吵醒，一触手拍碎的光辉过往。
朱丽普心痒痒：【如果我能恢复以前的力气，给他们看我力气有多大的话，他们会不会很高兴夸我！】
系统意味深长回答：【那可真是个‘惊’喜。】
波本把吊着的沙袋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来双手撑着沙袋背面，示意朱丽普：“朱丽普，你来试一下。”
“我知道了。”
回想自己光辉过往的朱丽普已经忘记了，曾经骨头脱臼的痛苦，她飘飘然的点头，有模有样的摆出和波本同款姿势。
“就是这样，重心……就是向下蹲一点，很好就是这样，来吧！”
受波本言语激励，朱丽普挥出了饱含信念的一拳。
啪。
小小的拳头打在沙袋上发出了一声很微弱的声音，就像用拳头轻砸另一个手掌一样的声音。
波本：“……”
朱丽普：“……”
朱丽普收回拳头，呆呆看着红了一片的拳头，眼底逐渐蓄起泪水并以飞快的速度增长。
“呜……”
“等、别哭！”波本扔下沙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水果糖，塞进朱丽普张嘴就要哭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糖果，安抚住了要决堤而出的泪水，波本松口气，还好苏格兰出发之前给他们分了些水果糖，放在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朱丽普含着糖果，眼眶还红红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波本觉得好笑，又无奈，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好了，都吃了糖就别哭了。”
“好痛。”她把手拿给波本看，虽然很快就会自愈，但还是好痛。
波本检查一下，并没有擦伤，只是撞疼了，是他草率了，果然关于‘力量’还是不要在轻易测试的好。
他回忆了下，以前其他孩子摔倒时，那些母亲都是怎么做的来着？
模糊发黄的回忆片段中，已经看不清脸的女性低头在孩子伤口处吹了吹，饱含爱意地轻语：‘痛痛飞走了~’
啊，是这样来着。
健身房的落地窗外是一碧如洗的天空，金灿灿的阳光倾泻进来，给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色，波本的头发在这层暖色下，变得更加耀眼，他握起朱丽普的手吹了吹。
“痛痛飞走吧。”
他说的很慢，很轻，像羽毛拂过，又随风而去，紫灰色的眼眸流露着暖意。
“还痛吗？”
朱丽普摇头，眼睛里写满了惊奇，她反复看自己的手背，明明还很红，但真的不疼了，她的自愈还没有发动呢！
小水母的脑袋上排满了问号。
【人类也有治愈能力吗？！】
系统：【……你清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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