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改变想法的老妈
正月十五，上元节。
从早上开始，就有大量市民开始期待起了晚上的烟花。
无论茶楼还是酒肆之中，都能听到周围到处都是对这件事情的讨论。
家里比较有钱的，都早早的派下人提前去定位置了。
烟花的燃放场所在城外，最佳的观看地点其实就在东都的主街道上。
所以临街的二楼以上的建筑基本都被早早的租借或者预定了。
还有些人则是早早的来到主街道上占好了位置，方便晚上观看。
这其中有达官贵人，也有富商纨绔，还有外国使者等等……
以至于明明还是大白天，街道上的行人就已经呈现出了摩肩接踵的状态。
再远一点也不是看不到，只是视觉效果自然比不上最佳位置。
早上，刚刚从公主府出来的李月辰也被街上这种人来人往的景象给震惊了一下。
不过紧接着脸上就泛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马车倒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前面的行人都自觉的没有占据主道路，不影响马车的通行。
车厢内，上官婉儿轻轻说道：“此次，婉儿知道殿下为何发笑了。”
“哦？”
被拉回了注意力的李月辰微微扭回头：“那便说说是为何。”
“殿下自幼有多次看着窗外的街道发笑，但次次不同，想来，如今这景象，便是殿下期待的模样吧？”上官婉儿轻声回答道。
她说话的同时，眼神也直勾勾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躲闪。
似乎对自己的判断胸有成竹。
李月辰并未马上回答，而是身体微微前倾，迎着她的眼神，仔细观察着。
上官婉儿也没有丝毫躲闪，就那么看着她。
马车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不过很快就被打破了。
李月辰突然“噗嗤”一笑，身体后仰躺在靠背上：“婉儿倒是自幼就如此聪明。”
“殿下夸赞，别人不好说，但对殿下想来还是足够了解的。”上官婉儿微笑着回答。
“是啊，对我肯定是了解的。”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恍惚之间，似乎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来东都时候的景象。
当时窗外的百姓，脸上看不到多少笑容，对街道上缓缓驶过的銮驾只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和恐惧感。
而如今，他们看到这些装饰华丽的马车。
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恐惧，反而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太平公主的丰功伟绩天下皆知，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敬佩这位公主。
就是托这位公主，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虽然大多数人仍旧贫穷，但至少不用担心会饿死人，也不必担心冬天被冻死，对比之前，这已经是很难想象的生活了。
……
一路来到了皇宫，进入集仙殿，就看到老妈正坐在桌子上看报告。
太子李显也在一旁，一边给她端茶倒水一边跟着学习。
如今的李显作为实***，能力其实还不错的，武则天这个当母亲的基本上不需要随时指导了。
“阿娘，可期待今晚的烟花？”
李月辰一进门就跑到了她身边询问着。
“嗯，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武则天微微点头。
李显在一旁插嘴：“为兄也挺期待的。”
“阿兄就不必说了，我知道的。”李月辰微微摆了摆手。
如此明显的不重视让李显瞬间拉下了脸。
不过好在他也知道的开玩笑的，从来不放在心上，转头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尝起来。
武则天也笑了笑：“好了，说些正事。这几日，各国使者都来上奏，说是想要购买土豆……你认为如何？”
“无所谓啊，反正正式推广也很久之后了。先聊着呗。”
李月辰张开双臂摆了摆手，表示都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也不用着急。
土豆虽然已经在海南种植成功了，但在内地这边种植和推广也仍然需要时间，现在定下来，真正实施的时候也几年之后了。
“不过说起来，最近尚食局那边对土豆的实验如何？”李月辰问道，“阿娘对这味道可还满意？”
“嗯，倒是颇为新奇。”武则天点了点头。
还别说，自从土豆从海南运过来之后，尚食局就按照李月辰给出的方式，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做法。
并且还在她的指导下成功的做出了粉条。
经过这段时间的尝试，倒是又让宫里的饭菜样式丰富了不少。
连带着每天在宫中学习的李显也尝到了不少新鲜的菜式，可谓是大饱口福。
“说起来，下一批运过来了，孩儿教他们做薯片，算是个不错的零食呢。”李月辰一边喝茶一边笑了笑。
李显对这个比较有兴趣，可惜李月辰也没有详细解释，只是说到时候再说。
……
晚上，一家人都来到了宫里，在军中的李贤也带着老婆过来了。
皇帝带着一家人去皇城上观看烟花，这也算是几年前开始的新传统了。
虽然在女眷们面前一家人没有表现的太过亲密，但内心之中对彼此的关怀却不会变。
绚烂的烟花伴随着爆炸声在空中绽放，爆发出的光亮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
早早等待着的人们在第一颗烟花炸开的瞬间就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数不清的人在这烟花之下对友人和家人举杯祝贺。
还有人拉紧了身边丈夫或者妻子的手。
小孩子们原地蹦跳大叫，还有的则是双手合十，对着绽放的烟花许下秘密的心愿。
第一次看到烟花的一些外国使者甚至忍不住大叫出声，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大声说着什么。
而旁边的汉人看到了，则是会撇着眼睛看一眼，然后跟朋友低声调笑一句田舍奴之类的。
不少外国使者都认为这似乎是魔法或者巫术一类的东西，从而各种失态。
不过好在身边有人解释，倒是也没弄出什么啼笑皆非的事情来。
这种东西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兴趣。
但是很可惜，如今的烟花属于违禁品，不允许对外销售，他们注定是不可能搞到的了。
……
今年的烟花秀总体来说办的非常成功，无论是样式还是数量都远超去年，让民众和外国使者都看到了一个真正强盛的帝国。
不过这些事情李月辰并不关心，开学之后还是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学校里面。
或许是因为即将毕业了，李重润他们这一批孩子都比平日要更加刻苦不少。
李月辰虽然对此感到欣慰，不过也提醒了他们，还是要劳逸结合才好。
本来想着今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然而才刚到二月份，本来离开的西域诸国的使者突然之间又回来了。
二月二，龙抬头。
李月辰坐在集仙殿里，看着老妈递过来的奏折，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些奏疏上写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吐蕃加强了西域诸国的侵略行动。
这几年大周这边每年都能看到明显的进步，再加上太平公主的赫赫威名，让他们不敢入侵这边。
但作为一个无法形成内循环的国家，必须选择对外扩张和入侵的前提下，对象就只能是西域诸国了。
原本这件事情大周这边也不好明着插手的，西域诸国也想着尽量自己解决。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发现根本打不过吐蕃，原本互相之间还能耗着，但现在吐蕃突然加快节奏，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无奈之下，为了防止动摇国本，只能过来请求大周出面。
这种情况下，武则天其实也不好明着干涉。
虽然说大国对周围的小国有维持秩序的责任，但从道理上来说，也不好明着偏袒。
“辰儿认为，此事当如何？”武则天微笑着问道。
李月辰放下了手里的奏疏，轻轻摇头：“阿娘既然早有办法，何必再问我？况且我本来对这些事情就不了解……”
武则天笑了笑：“如今吐蕃精明，不敢直接招惹我国，甚至遇到商人同行，都会停止战事，任由他们通过……若要出兵，毫无理由啊。”
还是那句话，这个国家，自古以来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必须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才行。
如今吐蕃一点都不跟你硬刚，你也不好直接发难找麻烦。
当然想找是肯定找得到的。
李月辰很清楚，凭借着老妈的精明，想要解决这种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但现在向自己提出问题，很显然是还有什么其他的谋划。
“阿娘有话就直说吧……孩儿很不擅长猜这些的……”李月辰一边喝茶一边无奈的说道。
武则天端起茶杯：“你不是……一直想要稳定国家嘛。如今西域诸国混乱，若是能趁此机会将其一同并入国土，是否有利于你的计划？”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微微一愣，马上明白了老妈的意思。
简单地说就是不管，让他们打。
反正他们打不过吐蕃，最好是打到快要亡国的时候，自己再站出来收拾残局。
如此一来，日后便不再有西域诸国的说法了，他们会被彻底并入大周国土。
到时候那就不是都护府这种行政机构了，而是会彻底成为大周的一部分！
可以说，若是成了，国土面积会瞬间超过老爹在位的时期。
不过这倒是引起了李月辰的疑惑。
自己的亲妈她还是比较了解的，她的专长是权谋之术，对开疆拓土一向没什么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阿娘为何突然……”
“之前，此事太过劳民伤财，属实没必要……”武则天脸上带着一股笑容，“但如今看到北方稳定的成果，或许终究是为娘目光短浅了……”
说到这里，脸上还带着一股释然的笑容。
似乎是因为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眼光终究不如女儿看的长远。
实际上当初李月辰说要稳定北方边境她内心之中对此并不是太过赞同。
不过只是想到女儿打仗厉害，让她去试试也无所谓的态度，想让她多积攒一些经验而已。
如今这么些年下来，北方稳定带来的效果也是肉眼可见的。
首先就是不必担心国境线外的外敌入侵，生活在北方的民众便能安心种地。
如此一来，粮食增产，不但发展了经济，还能让社会安定。
国家稳定，人口自然就能稳步提升……意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或许在这里，她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事情上，自己是真的比不过这个女儿。
所以今天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如果是别人，有如此长远的眼光，要么拉拢，要么除掉。
但既然是自己的女儿，那不如趁着自己还在，好好给她继续铺路。
“怎么？如今为娘按照你的思路往下走，反而不愿意了？”
武则天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杯笑呵呵的抿了一口。
“怎么会呢？”李月辰靠在椅背上，“只是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呵……好了，说说吧。若是西域诸国都并入国土，如今是否能支撑得住？”武则天收起了笑脸，略微有些严肃的问道。
“若是之前定然不行，但此时却没问题。”李月辰笑道，“阿娘莫要忘了，如今有土豆了。”
李月辰虽然不是农业专家，但依稀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这种东西其实更适合在冷一点的地方种植。
而年前振洲那边送来的土豆，也是在冬季气温比较低的时候种植的，今年夏季天气炎热，未必会有更高的产量了。
但是西域那边种植土豆应该是比较合适的，不用担心并入国土之后会产生饿死人的问题。
所以这个时候老妈提出的方法时间上是正好的。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你来实施如何？”
“阿娘不必着急，可以继续观察一段时日，若时机成熟，自然无碍。”李月辰回答道。
要知道，如今的西域可是比未来的新疆要大很多，这件事情不是一股冲动就能马上定下来的，还是需要仔细思考之后才能做决定。
“我明白，此事你回去好好考虑就好，有何问题，随时与我说明便是。”
武则天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一旁李显的肩膀：“顺便三郎也学学，此等事情如何处之。”
李月辰还没说话呢，李显就一脸满意的点点头：“嗯，倒是好久没跟月辰一同共事了！为兄很期待。”
我一点都不期待……李月辰心中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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