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知道 关于猴子的分类问题讨论……
夏油杰和他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se]晴生今天穿了件米白[se]的大衣,戴着一条浅蓝[se]的长围巾,随着那种他独有的,轻快优雅的步调,大衣下摆和围巾下端温顺的微微晃动,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夏油杰悄悄地试图模仿对方走路的姿态,结果发现完全不可复制——这种轻盈的步调似乎和体力之类的完全没有关系,更接近于有着某种特殊的体态或者行走的技巧,不是简单的模仿能做到的。
于是他放弃了,对自己的手心哈了[kou]气,虽然已经立[chun]了,可是天气仍旧不暖和,偏偏今天又只穿了校服。白天相对暖和的时候还感觉不出什么,到了晚上就明显的觉得冷。
他身体素质再好,也不可能无视天气的冷热变化
“夏油君?”
白发的青年叫住了他,夏油杰停下转身。
“怎么...”
他顿住了,因为一[se]晴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掉了自己那条浅蓝[se]的长围巾,在他回过身的瞬间套在他的脖子上。
夏油杰僵硬的,任由对方将围巾一圈圈的缠绕,包裹上来。
柔软的布料贴附上皮肤,还携带着对方身体独有的暖意。
上面还有一点淡淡的,薰衣[cao]味洗衣粉的香气。
“看你刚刚在哈气,是觉得冷了吧。”一[se]晴生一边给他戴围巾一边说话“我忘了温差的问题了...其实我在店里放的有衣服,早知道应该借你一件。”
他又脱下大衣,披在夏油杰肩膀上,握住他一只手的手腕,试图把他的胳膊塞进大衣的衣袖里——这动作完全就是在照顾小孩子。
“...等一下!”夏油杰只觉得自己耳朵要红了,动作甚至有些粗暴的甩开对方的手,跌跌撞撞的试图把大衣和围巾都还给他“拜托别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也没有很冷啊!”
“...啊...”白发的青年嗫嚅起来,羞耻的耳尖微红“...抱歉...实在是太失礼了...”
“只是我一贯体温比较高,所以不太怕冷,而且...”
“因为夏油君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他试图解释一些什么,结果语序越发混乱“就,有些不由自主...”
“....夏油君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末了,只有这最后一句话被清晰的吐出来,有逻辑让人听懂,一[se]晴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
夏油杰沉默了,他抓着对方大衣的衣襟,低下头,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
然后他慢慢的把围巾自己围好,穿上大衣,小声说了句谢谢,把脸也埋进厚厚的围巾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se]晴生也停下了,平静而好奇的注视着他,两个人面对面的站在冬夜的街道上,不知缘由的沉默。
“...他们在背后说你闲话。”
夏油杰突然开[kou],一开始语调平缓,后来就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
“他们在背后说你闲话...完全没有理由...那些话真的很难听...”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对谁都很好很温柔...可他们...!!!”
“...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就仅仅因为嫉妒或者毫无理由的恶意吗!?”
“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越说越愤慨,语气尖锐,甚至攥紧了拳头,声音也逐渐拔高,隐隐有了声嘶力竭之势。
“......”
一[se]晴生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把他紧握的双拳包进自己的手心里。
他的手心很暖和,或许是气温的缘故,指尖有一点微微的凉。
夏油杰瞬间停住了发声,梦如初醒的看他,白发的青年只是沉默的微笑着,眉眼低垂,那双金[se]的眼睛被素白的长睫毛微微掩住,神[se]有些细微的,浅淡的忧郁和爱怜。
“我知道的,”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夏油杰,纤细如同落地即溶的一层薄雪“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的。”
夏油杰怔怔的注视着他的脸,不由自主的松开紧握的拳头。
“...夏油君的话,年纪小的时候,应该没有虐待过小动物吧?哪怕是一只昆虫。”
“你甚至会讨厌别人这么做,出手阻止过很多次。”
一[se]晴生缓慢的开[kou],语调柔和,循循善诱,夏油杰被他的神情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认真去听。
“因为对于夏油君来说,你完全没办法从虐待小动物这样接近于‘发泄恶意’的行为里得到快感。你甚至没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这么做,你眼里这毫无意义,甚至是变态和恶心的。”
他温暖的手安抚的拍着夏油杰的手背,让他虚虚握着的拳头,一点一点,越来越放松。
而后,白发的青年又像拉起小孩子的手那样拉起夏油杰的双手,诱哄般的晃了晃。
“所以我说,夏油君是难得的好孩子啊,你太善良了,善良到你完全无法对别人产生无缘由的恶意。由人及物,你平等的,不需要因果的善待你见到的一切,从不抱有无谓的施虐[yu]或者毫无理由的恶。”
“你可能自己意识不到...但在我眼里,这简直是令我无法想象的,世界上居然还有你这样的,高尚的人存在。”
“你在真心的替我愤怒...我真的,很感激。”
他笑着,向夏油杰深深鞠了一躬。
这把夏油杰吓了一大跳,赶快松开他的手回礼鞠躬。
他的手上残留着刚刚紧握后的一点酸痛感和对方留下的温度,还有一丝微[yang]。
这让他不自觉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一[se]晴生还是用那副似乎永远不会从他脸上消失的,略带着笑意的神情看着他。
“我们边走边说吧。”
“我一向觉得,对于人而言,喜恶没有缘由,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情。”
他们再度并肩,夏油杰缩着脖子,把脸埋进围巾里,听着对方徐徐开[kou]。
“我不太清楚夏油君你是怎么长大的,所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kou]...可是,起码在我看来,毫无缘由,仅仅是为恶而恶,并不稀奇,毕竟人类也是动物,这种带有进攻[xing]的行为是很本能的,有保障自身生存的意义。”
一[se]晴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
“夏油君见过猴群吗?”
“...在动物园见过猴子。”
“和那种不太一样来着。”一[se]晴生用手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我上高中的时候,老师布置过研究群居类野生动物习[xing]的课题,[chou]签的时候我们[chou]到了猴子,然后就跑去北海道的山里呆了两个星期。”
...这是高中生要研究的事情吗?!夏油杰梗住。
“当时我们就发现,在猴群中[xing]格比较另类或者弱势的猴子,经常会毫无理由的被其他猴子欺负。”
“最后我们几个同学一起观察讨论了很久,得出的结论是,通过这种行为,欺负同类的猴子释放了压力,变得更活泼且聪明,反应更灵敏,同时巩固了自己在族群中的地位。因为所有的猴子都在做霸凌的事情,自己不做,就有可能也被作为异类来处理。”
“不过,”一[se]晴生伸手挠了挠脸“这份报告[jiao]上去之后,老师也没有再点评,我们也不知道这个结论是不是对的,仅仅只是一群高中生的胡乱猜测而已。”
“以此类推的话,人也是一样的,没有必要有那么高的要求,作为动物的本能人人都有,坦然接受就好了。”
“因为人也是一种猴子吗?”夏油杰忍不住笑。
“这个说法也对也不对。”一[se]晴生回答“虽然我们总说人类属于灵长目,但灵长目下还分原猴亚目和猿猴亚目,猿猴亚目下分阔鼻下目和狭鼻下目,狭鼻下目下还有猴总科和人型总科,人类属于其中的人科,包含了从南方古猿到尼安德特人全部的原始人类和现代人...人类真要说是分类关系,只能说和猩猩比较近,还不如说人类是另一种猩猩或者长臂猿...”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夏油杰已经笑的要喘不上气来了,他不得不伸手搀了一把笑到跌跌撞撞几乎站不稳的大男孩,避免对方摔倒。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能这么一本正经的从沉重的问题,转到给他科普生物分类知识啊!?
夏油杰一边笑一边想,明明是这么严肃的问题,怎么他一说就变得这么好笑了?
可能是因为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居然变得严肃起来了,一副认真给他科普的样子,完全像个老师。
一[se]晴生一手扶着他,注视着少年大笑的样子,神[se]再度变得平静而柔和,他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对方,凝视着他的侧脸,表情专注,眼神温柔。
扶在少年肩膀上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像是怕他摔倒,又像是怕他脱离了自己的手心,抓不住,要远去了。
结果他们就着猴子和猩猩的生物学知识聊了一路,等夏油杰到家的时候已经延伸到了为什么狐猴这类的猴子被分到原猴亚目,夏油杰笑的脑袋发懵,脸上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甚至觉得有些热的喘不上气了。
太奇怪了,要是别人和他说这些,他是不会觉得有这么好笑的。
夏油杰站在家门[kou],把一[se]晴生的大衣脱给他,解下围巾递出去。
微妙的,在[jiao]还衣物的时候,夏油杰产生了某种不舍,甚至想着干脆找借[kou]不还了,比如他想把围巾拿回去洗一下。
但是一[se]先生回去还有一段路呢,再不穿上外套肯定会冷。
他看着白发的青年文雅的套上大衣,系好围巾,把修长高挑的身材重新藏进外套里。
“那么我就告辞了。”一[se]晴生对他微微鞠躬。
夏油杰回礼,他盯着青年的脸,注视了几秒。
“那个,”他眨眨眼睛,“其实没有必要叫我夏油君了...叫杰就可以,以及,我可以叫一[se]先生的名字吗?”
夏油君有些狡黠的笑起来“这样不是会显得比较亲近吗?”
一[se]晴生怔了一下。
“...好,那么从今往后就不用再这么严肃了。”他的笑容深了一些“我的话,杰想要怎么称呼都可以。”
“...晴生哥?”
一[se]晴生对他点点头。
等夏油杰洗完澡,躺在了床上,这个称呼带来的羞耻感才开始袭击他,他深吸一[kou]气,把脸埋在枕头里,试图立刻入睡。
......他有点想念对方衣服上薰衣[cao]的气味了。:,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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