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回首
第95章 回首
京城，段府
圆月双手托脸蹲在庭前台阶上，望着草丛中蹦跶的蚂蚱愣愣出神。
“唉——”
不知道多少次叹气，圆月眼珠子终于转了转，她起身捡起地上的扫把，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庭院，看起来有气无力, 像是大病初愈似的。
“圆月，进来。”
圆月丢掉扫把，应了声，“小姐，就来。”
推开门，圆月恭恭敬敬的对着段青梧行礼, 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段青梧端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帮我梳头。”
圆月接过：“是。”
圆月抓起段青梧的头发从发梢慢慢往上梳开, 打了发油，然后按照段青梧的心意梳起发型，中间忍不住小小打了个哈欠，扯下了一根头发。
“疼，小心点。”
圆月连忙告罪，手上的动作愈发小心，但是力道过于轻了、慢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把头发梳起来，镜子中映出来的那张姣好的脸闪过一丝烦躁，段青梧抬手挥退圆月，“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把换连樱过来。”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圆月懦懦轻声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等圆月找到连樱说了段青梧的吩咐, 连樱抬问：“又挨训了？”
圆月摇头, “没训斥我, 是我没用，是我做不好。”
连樱轻叹一声，她抬手摸了摸圆月的头，安慰道：“那就没什么事，瞧你黑眼圈这么重，快去休息吧。”
圆月摇头，“不行，小姐安排的活我还没做完。”
“我让连霜帮你干。”
圆月还是摇头说不行，她抬起头看着连樱，眉眼还有嘴角都耷拉下来，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之感，“连樱姐姐，你说为什么忽然小姐就不是小姐了呢？”
这话说得有些拗口，但是连樱一听就明白了圆月想表达的意思，她一把捂住圆月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主子就是主子，我们只管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其他的不可妄议。”
“听明白了吗？”
圆月点点头，她催了连樱快去以免遭到责骂，自己也捡拾起扫把继续洒扫。
一下又一下, 半天只扫了一个地方。
她不明白，段家长辈难道真的认不出自己的亲人到底是谁吗？
怎么就……忽然变了呢。
连樱进了段青梧的闺房，二话没说拿起梳子给段青梧梳头，她下手的力度和自己平时打理头发的力度是一致的，但是这个力道落到段青梧的头上就有点重了。
“轻点轻点，怎么一个两个都毛手毛脚的。”
连樱手下动作顿了顿，先是告了声罪，又道：“小姐，我是护卫，梳头这等巧活我不会。”
镜中的人瞥了她一眼，“你这是在跟我顶嘴？”
“不是，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段青梧冷哼一声，她转身一把夺过连樱手中的梳子，“我说过多少次，不过一奴仆，你也敢自称‘我’？”
连樱垂头告罪，“奴婢只是在陈述事实。”
真是好一声奴婢，段青梧把梳子往地上狠狠一掷，木制的梳子登时裂成两半，各自蹦了好几下才停下，段青梧指着连樱，“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连樱跪下，“奴婢知错。”
虽然连樱已然认错，但是段青梧却越看越生气，像是忽然失了神智，“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服气。”
“虽然表面上都认下了我，但是没有一个是打心底承认我的。”
“祖父不亲近，母亲不待见，哥哥冷淡，这也就罢了，就连你们这些下人也欺我，到底谁才是主子谁才是小姐！”
胭脂水粉，珠宝钗环散落一地，段青梧披头散发神色癫狂，“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才是段家小姐，我才应该叫段青梧，我才是！”
“小姐，林汀公子求见。”
“林汀公子来了？”段青梧一愣，癫狂的神色收敛起来，她拢着头发，招呼连樱起来帮她梳头，又对外面喊道：“先好生招待着林汀公子，我马上就来。”
前厅，林汀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频频往外边张望，除了来来回回走动的下人，却不见其他人来。
“你们家主子什么时候来？”
“林公子请稍等一会儿，小姐随后就来。”上茶的婢女闻言如此回道。
“小姐？”林汀愣了愣，“怎么会是小姐，我找的不是她啊。”
婢女答道：“回林公子，是这样的，您来府上找能主事的人，不巧阁老前往江南治理水患，夫人还有公子均不在府上，现下府上的主子只有小姐了。”
林汀愣了会儿，他起身来回踱步，走了几圈后站定，扇子往手心一敲，“罢了，小姐就小姐吧，总归是段府的主子，也没差。”
林汀又等了会儿，段青梧才姗姗来迟。
“林公子，实在对不住，有点事情耽搁了。”
段青梧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上前站定在厅内对着林汀盈盈一礼，笑道：“久等了。”
林汀忙上前扶起段青梧，旋即想起段青梧是个女的，又想起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及时收住手，只道“多礼多礼”。
段青梧笑问：“不知林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林汀忙从袖筒中取出一封信件，交给段青梧，“此番江南水患严重，我这有一封极为重要的书信需要交到段阁老的手上，所以特来拜会，还望段小姐上上心，帮林某一个忙。”
段青梧接过，“不知这信件是……”
林汀忙道：“还望小姐勿怪，这封信件的内容不能告知。”
“怎会怪罪，林公子言重了。”段青梧很快收拾好表情，“小事而已，定帮林公子送到祖父手里。”段青梧说着挥了挥信封，对着林汀眨眨眼，狡黠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有劳小姐了，林某这便告辞了。”
“林公子就没有其他想说的了？不再坐一会儿？”
“没了没了。”林汀摆手，“告辞。”
段青梧望着林汀的背影跺脚，可恨林汀是跟木头，他没发觉她的心思，也没看到她的心意，就这样一走了之。
他们之间一如往昔，没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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