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
王五并不知道月浴法的存在,选在夜晚让程宝舟浸泡药浴纯粹是因为夜里安静少有人打扰,这炼体境想要突破成功那是一点心都不能分的。
稠黏到发黑的药汁被一锅一锅倒进了木桶,王五同时架了八[kou]锅熬煮看顾,亲自守了十二个时辰,虽神[se]间有所疲态,但面对程宝舟时仍是耐心叮嘱:“要注意的地方大哥先前已经告知你,你千万要记住,不论再疼都不要喊出声,张嘴[jing]气神一泄,就意味着失败。”
旁边叶渡神[se]不安,他再次问道:“我真的不能进去陪着阿姐么?”
“别说这种天真的话,修炼是漫长而艰难的征程,每一步关键都需要自己咬牙撑着,你待在旁边只会影响宝舟妹子。”王五说到这里,似乎回想起了自己突破炼体境的那一天,现下想来只要稍有差池,自己的人生就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他想了想,拍拍程宝舟的肩:“你也不要太有压力,即便这次不成功大哥也会供你下一次。”
原本还有些压力的程宝舟听此忍不住轻笑,这般一对比突然发现原著里的叶渡也是不容易,他面对的王五可是冷冰冰说着这是最后一次。
待程宝舟进了内室,便见几乎能淹没她的大桶里装满墨绿[se]的药汁,浓重的药味几乎让人的鼻子失灵,更可怕的是平面几乎可以说是蒸腾而起的白气,这是熬煮十二个时辰的温度啊,她难免心生畏惧,不敢入内,可王五的话回响在耳边,她只有半个时辰,时间一到药力便会迅速流失。
“唉,忍忍吧程宝舟,这只是开始呀。”
程宝舟褪去衣服,直至□□,便踩上桶旁的木凳咬牙翻了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一块[shu][rou],浑身上下都传来剧痛,几乎让程宝舟无力思考,然而这种情况下她却还得以极大的自制力疯狂压抑自己想逃跑、惨叫的冲动,黏糊糊的药[ye]让她连眼睛都快睁不开,只能默默咬牙,以非人的意志力开始在桶中运行月浴法。
月浴法之所以下盘不动,便是为了让人能在浸泡药浴时运行,屋顶之上程宝舟特地提前揭开了几片青瓦,此时月光透过空缺处落下,正好落在她的天灵盖上。
[ri]常一遍遍练习的百兽变在此时起到的关键作用,程宝舟早已[shu]悉运行的经脉通路,此时她无师自通引动药力,吸于体内,随即她的肌肤一片片裂开,细密密的血珠渗出又消失于药[ye],随即便是一层层污垢,程宝舟只觉自己的骨[rou]、血[rou],乃至于头发,都在经历极大的蜕变。
但说实话,直到最后疼痛慢慢消失,她的意识逐渐从麻木中回转,整个过程她并没有觉得很难,其中最为艰难的地方就是忍耐痛苦,那是比娃娃哭枝条[chou]在身上还要疼上百倍的苦楚。
而只要忍受这种痛苦,其他地方就完全不用程宝舟[cao]心了,她的身体本能般就运转好了一切,待她从桶里爬出来,就发现自己现在像个泥人似的,全身上下都被一层厚厚的黑泥笼罩住。
失灵许久的嗅觉此时却又开始好使了,一股子恶臭直冲鼻尖,程宝舟顿时头大,她之前当难民时两个月不洗澡味都没这么冲,立刻舀起旁边提前准备的清水从头淋到脚,后来嫌不爽利,直接举起木桶冲刷自己。
也由此她发现自己现在力气大得出奇,拎起这木桶时竟没有觉得半分吃力,等程宝舟洗得污水横流,让人怀疑这间屋子以后都不能用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很大变化。
这种变化在她走出屋子时极其明显,从叶渡看她时那吃惊的目光就能发现,至于王五也是一愣,但王五老爷关注的重点不太一样,他喜笑颜开:“宝舟妹子这是成功了!这次药浴的药力吸收得这般彻底,却是疏通经络洗筋伐髓,起点就比别人高,往后打磨自己的筋[rou]皮骨也要比寻常炼体境修士更容易,待到身体强度抵达巅峰,如我这般炼体大圆满,便可寻求突破灵应境了!”
说到这儿王五忍不住唏嘘感叹:“妹子[ri]后定然不凡啊,大哥我十八岁那年遇得机缘,花费了三年才敢去尝试突破,接着又耗费了整整十年才将身体打磨至圆满境界……”
而程宝舟这才多久?两个月都不到啊。
王五保守估计,只要营养供得上,以程宝舟的资质说不得三年就可以抵达圆满境界,那时她才是及笄的年龄呢。
想来那些高门出身的女子也少有及得上她的。
程宝舟淡笑,也没有过度谦逊贬低自己,只道:“宝舟能有今天幸得大哥照拂,无论往后成什么模样,都不会忘记大哥的恩情。”
“你我兄妹情谊哪用计较这些。”王五虽是如此说,面上的喜意却是难掩,随后拉过程宝舟便说要开宴庆祝。
叶渡看着两人远去,却没有跟上,而是打开了那扇自从程宝舟出来后便掩上的屋门。
他没有在意满屋的臭味,而是走到了药浴的大木桶旁,因为药力被吸收,余下的只有程宝舟排出的污垢,以及过程中她因肌肤不断裂开又愈合而流出的血[ye]。
那木桶的内壁上,是一道道渗透着深[se]血渍的抓痕。
阿舟一定很疼。
叶渡垂眸,阿舟就连被娃娃哭枝条[chou]了两鞭都疼得哭了好久,在里面待着时一定非常的痛苦,可他在外面既没有听见她哭,也没有听见她叫唤。
她就这样沉默无言地忍耐痛苦,在苦痛中蜕变重生。
褪去了蜡黄粗糙的皮肤,褪去了枯黄细软的头发,就连那瘦小的身体也[chou]条了不少,当程宝舟走出来时,叶渡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变化。
虽不至于说是肤白如初雪,却也明显白了几层,皮肤光滑细腻,其上透着健康的红晕,而她的头发变短了不少,剩下的头发却乌黑茂密,闪着顺滑的光芒。
原本不算出众的娃娃脸现在能称得上秀气,虽不至于说是什么天香国[se]的美人,但若说此时的程宝舟出身大户人家,想来不会有人质疑。
几乎只是一下子,泥腿子出身的程宝舟就变得不凡了,然而叶渡却心知肚明,在极短的时间内有这样大的变化,所付出的艰辛与痛苦决不会少上丁点,她在毁灭中重塑自己的身躯。
叶渡在室内待了很久,他挽起袖子把程宝舟留下的狼藉打扫干净,吃力地将污水倒出去,又提来一桶桶清水洗净地面。
直到最后他将所有的窗户打开,气喘呼呼,屋子里除了残留的怪味只余下湿漉漉的水渍,确保程宝舟的痛苦与挣扎不会被旁人看见,叶渡才离开了屋子。
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也会踏入炼体境,追上程宝舟的脚步。
……
自从王五特地开宴庆祝程宝舟成为修士,程宝舟的地位就仅次于王五了。
哪怕是王五的两个哥哥都及不上她,路上碰见她点头哈腰的,也没人再敢叫她宝舟姑娘或者宝舟妹子,大家后面就直接管她叫二当家。
仅次于王五老爷的二当家。
连带着这位年轻二当家的弟弟叶渡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尤其程宝舟办事时喜欢叫叶渡去做,有些人不敢在程宝舟面前献媚,就去找叶渡套近乎,甚至离谱到想给他塞女人。
“……你还是和自家娘子好好过[ri]子,我没心思考虑这些。”叶渡都无语了,心想给程宝舟塞男人都比给他整这个靠谱。
中途还有两件不大不小的事儿,一件是之前程宝舟排队领粥时只给她舀个粥底的那位婶子,快到饭点时端着饭过来,脸上挤满了讨好的笑:“叶渡大人,我瞧着二当家和您最近没有去吃饭,特地给两位大人送来饭食,要是觉得不合胃[kou]我立马重做。”
叶渡瞧了眼,几碟小菜配上烙饼子还有炒蛋,这种级别的伙食可不是大家排队吃的大锅饭。
难怪王五和他两个哥哥从来不去和大家挤。
他没同意也没拒绝,只说要去问问程宝舟,那婶子就端着饭站在门外等,脸上全程的挂着笑,腰也没有直起来过。
过了许久直到那婶子站得满身汗身体快虚脱了,叶渡才走出来,朝她点点头接过饭,那婶子这才松了一[kou]气,连头上被吓出来的汗都不敢擦,急忙说了几句讨喜的吉利话才匆匆离去。
等叶渡端了饭食穿过院子进屋,程宝舟看见后惊讶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小菜看起来还蛮[jing]致。”
他只笑笑:“你现在是二当家,厨房单独给你配的。”
至于另一件事儿,却是一个汉子背着一捆娃娃哭的枝条过来,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又不停[chou]着自个儿巴掌说自己不是。
他专门趁着王五不在的时候过来,叶渡冷眼瞧着他,这次却是直接把程宝舟喊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程宝舟笑眯眯的,配上她那张娃娃脸十分亲切,可地上的汉子却怕极了,哭道:“对不起二当家,是我该死,那时眼瞎认不出贵人,冒犯了两位大人!”
“冒犯,你有冒犯过我们吗?”她看起来是真记不起来了。
汉子一愣,他面上浮现出几分侥幸,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得一旁叶渡冷声道:“我瞧见你之前碰着我们时面[se]如常,想着你定然是忘得一干二净,怎么现在又跑过来说冒犯?!”
“对不起!对不起!二当家,叶渡大人,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当时也没有办法,这是王五老爷下的命令,不是故意打你们的……”
“是么,既然是大哥下的命令,不如就[jiao]给大哥来决断,你说好不好?”程宝舟轻飘飘道。
汉子顿时满面惨白,这件事情他是绝对不敢让王五知道的,别说现在程宝舟已经是二当家,就算是在之前她只是王五认的妹妹,他都不敢把这事儿捅出去,毕竟王五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因为是两个打了许多鞭都没叫唤过的半大少年,他难得留下了一些印象,却没有想到他们之后成为了王五老爷跟前的红人,汉子只能自认倒霉,然后开始装傻,再怎么说他也不是那些命贱的难民,没有证据王五老爷也不好直接打杀他,否则会寒了其他兄弟心的。
可是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装傻了,因为不需要王五出手,程宝舟自个儿就能把他打杀了。
本来是想着两个年轻娃娃脾气好,卖苦求饶一番就能把这事揭过,可现在一看得下下狠手了。
汉子当场就抓起娃娃哭枝条用力往自己身上[chou]去,每[chou]一下就赔一句不是,一下下不停[chou]打,程宝舟看了一会儿像是觉得无聊,转身向屋内走去,见此汉子的手稍稍停顿,却见二当家猛地回头,笑容[yin]冷:“让你停了么?阿渡,好好看着他,当初他[chou]了你多少下,现在翻倍[chou]回去。”
“对了,记得叫大声一些,毕竟这是你最喜欢听的声音,不是吗?”
这一刻,汉子只觉得二当家比王五老爷还可怕。
王五老爷要人死,讲究干净利落,从不拖拖拉拉。
可二当家收拾人却用小刀磨着,一片片削着别人的[rou],等她满意了才不紧不慢擦干净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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