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去留

想到冯化成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却又命运多舛的诗人，与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完全满足了周蓉，对浪漫的终极想象。

其实冯化成这人，该怎么说呢？

严格来说这也不是啥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鸟？

在外面勾勾搭搭好几年的人，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跟周蓉结婚后，日子不怎么好过，所以能忍受周蓉的强势。

但回城后生活环境宽松了，虽然一度也想把日子过好，终究还是受不了周蓉的强势和自私，选择跟自己的书迷出轨。

反正林昊对这两个人，是丁点儿好感都欠奉。

看着一脸憧憬的周蓉，林昊平静的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去？把你留在家里是在保护你，不然你以为谁愿意受苦啊！”

“谁稀罕了！”周蓉心里有鬼，但还是态度强硬的说道：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才读几本书啊，还真以为自己是知识分子呢！”

“周蓉！”周秉义觉得周蓉有些过分，于是止住了周蓉的话头。

周秉义心中有些无奈，一般家庭里的孩子们争吵，都是想要尽力的做待在家里的那个，他们家的两个倒好，争着要出去。

“行啦，你们两个人别吵了，谁去谁留这件事，最终还是要听听爸妈的意见。”

林昊倒是无所谓，周蓉最好多骂几句，这样自己心肠还能更硬一些。

“哼~！”周蓉哼了一声，朝着里屋走去。

“好心当成驴肝肺！”林昊懒洋洋的说道。

周秉义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拉着林昊来到一旁，将一件军大衣递给林昊说道：

“对了，秉昆，爸给我这件大衣，你不惦记挺久了吗？给你！”

“给我了？真的假的？”林昊故作高兴的道。

“真的呗！”

“不是，哥，那你给我，你咋办？”

“我兵团还会发！”

“行，谢谢哥！”林昊笑着说道，同时把大衣披在身上试了试。

相较于周蓉来说，周秉义看起来要顺眼的多。

大衣虽然有点旧，但浆洗的干干净净，林昊并没有想过拒绝，因为周秉义送这件军大衣，代表着对周秉坤的关心。

而在另一间屋子里，李素华正在那里整理周志刚和周秉义离开的行李。

李素华周志刚的妻子，是三兄妹的母亲，是个没有工作，也不识字的普通家庭妇女。

她跟大多数家庭妇女一样，勤劳能干，勤俭节约等等，有很多优秀品质。

换句人话就是，在娘家从小姑娘开始当牛马，长大了嫁给丈夫当牛马，有了孩子给孩子当牛做马，直到生命终结。

当然，建国后已经好了很多，但落后的传统不是短时间能彻底改变的，但至少跟以前相比，活的像个人了。

其实即便在新世纪过后，国内大部分农村，女人都是不能上桌上席的。

比如有些地方，儿子要给老娘过六十大寿，但过大寿的当天，老娘跟大家匆匆见一面，但并没有入席，而是听大家说些喜庆的话后，就不得不回到厨房跟其他女眷一起吃饭。

扯远了，周志刚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对李素华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他平日里忙于工作，李素华能把家里打理的很好，把三个子女教育的很好，是个伟大的母亲，很了不起。

“昆儿他妈！”有人在外面喊话，随后一位矮胖的妇人直接推门进屋。

来人是周家的老邻居乔婶儿，周母乔春燕的妈妈。

显然她和周家人都很熟，是李素华的老姐儿，她在原著和电视剧中都没有名字，大家都叫她乔大婶。

她是街道办事员，也是个精明的中年妇女。

“哎，婶儿！”周蓉在门口心不在焉的收拾灶台，听见声音知道是乔大婶进来，于是赶紧应了一声。

“蓉儿啊，你妈呢？”乔大婶进来笑呵呵道。

“我妈在里屋呢！”周蓉笑道。

“婶儿！”周秉义在房间里打招呼。

“哎！”乔大婶应了一声，继续往里屋走去，对着李素华道：“昆儿他妈！”

“他婶儿啊！来来来，快坐，快坐！”李素华站起来招呼道。

“忙着呢？”乔大婶走进里屋笑呵呵道。

“这不，给他们收拾收拾要走的东西！”李素华无奈笑道。

她舍不得老公、大儿子离开，但上面下来的政策她也拦不住。

周蓉倒好水给乔大婶送了进去，然后又出来接着收拾。

乔大婶是来说下乡的事，周蓉、林昊、周秉义都知道，包括李素华也都知道。

林昊进去和乔大婶打招呼，把铁炉子里的火弄的旺了一些。

林昊还没有说话，周蓉就激动的说道：“婶儿是来说下乡的事吧！”

“没错！”乔婶熟络的坐在了热乎的炕上，将目光从周蓉身上收回，随后对着李素华赞叹道：

“老姐姐，你看看你们家这个周蓉，还真不愧是高材生哈，料事如神。”

周蓉高高仰起头，示威似的瞪了林昊一眼，而林昊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只是默默找个地方坐下。

李素华见到小儿子进屋后，就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最心疼的也是这个老疙瘩，也跟她最贴心，就是不招丈夫的喜欢，但凡李志刚遇到点不顺心的事儿，就拿这个小儿子出气。

想到这个最贴心的儿子就要离开，李素华微微叹息道：

“他婶儿，我们家秉义马上就要出发去建设兵团了。”

“秉义有出息！”乔婶目光在周蓉跟林昊脸上来回打量起来，没等李素华把话说完就打断道：

“现在上面的规定已经下来，多子女的家庭一户只能一人留城，其余的都是上山下乡的对象，不论早晚都得要去，这是现在所有青年必须走的路！”

“这不，我们家也是仨孩子，现在就只剩下我们的老姑娘，春燕在家！”

李素华听到这话，脸上的愁容更甚，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舍不得，一个是不安全，她也不知道该让哪个走？哪个留？

“昆儿，蓉儿！”李素华犹豫了一下，将林昊和周蓉叫到跟前说道：

“你们乔婶说的事儿，跟你们也有关系，你们是怎么想的？”

听到母亲的话，周蓉立刻迫不及待的举手表态：“我愿意去！”

“我也愿意去。”林昊也直接开口，去不去不重要，维持人设很重要。

如果真的让他去下乡，那自然有别的办法改变周家，但周蓉会放弃去找冯化成吗？

“哼~！我比你大！”周蓉重重的哼了一声，一脸傲娇的说道。

“我还是男的呢！”林昊针锋相对道。

反正他们都没有决定权，就瞎搅和呗，最终还是要周家的家主来定夺。

况且就算定下自己，周蓉还是会去找蔡晓光，帮她想办法去贵州，找那个冯化成结婚。

“什么年代了都，男女都一样！”周蓉怒目反驳道。

她对于光子片里同龄的男孩子都瞧不上，唯一有点敬佩的还是自己的大哥周秉义，对于周秉昆这个弟弟她喜欢不起来。

而这个老疙瘩，居然跟她抢夺下乡的名额，周蓉当然不答应了！

没有谁能阻挡她，追寻高尚爱情的步伐！

“素华，你家这俩孩子真不错，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争着不去，你们家是争着要去。”乔大婶笑道。

“要是都能不去就好了！”李素华惆怅的说道，眼里全是不舍。

“那可不成，这是国家要求的，必须要执行。你家三个孩子，只能留一个，就算赖着不走，也没有工作，就那么闲着，不就成废人了吗？”乔大婶深怕李素华后悔，赶紧劝道。

李素华有些为难，周秉义要走她舍不得，但他是长子，年龄也不小了，不走不行。

现在周蓉和周秉昆要走一个，她就更舍不得，心里无比的纠结，不知道该让谁走合适。

“昆儿他妈，你表个态，让谁去？”乔大婶问道。

“姐呀，你觉得谁去合适啊？”李素华为难的反问道：“你说这十个手指头伸出来，咬哪个哪个不疼啊？”

“那，要我说啊，还是秉昆去合适，小子安全些！”乔大婶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建议道。

按理说，无论她给什么建议都不合适，毕竟是周家的事情，但她见到漂亮的周蓉，终究忍不住给出了建议。

要是女孩下乡本就容易吃亏，而周蓉还长的贼漂亮，那可是很容易出事的。

“婶儿，秉昆年纪还小，还是我去吧！”周蓉急忙道。

她之所以想下乡，是因为她在外面有喜欢的人了。她要千里迢迢去追求爱情。

“你是女孩，还是让秉昆去吧。”乔大婶摇头道。她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像周蓉这样的漂亮女孩，下乡后，迟早会被祸害的。

“婶儿，春燕两个姐姐也不是小子啊？”周蓉不乐意道。

“那不一样，我家那是没得选，我也不放心我那两个闺女，但她们留不下，必须走。”乔大婶也是无奈道。

她为什么热心做这些事儿，还不是想着能得到一些照顾，给孩子们找条好点的出路。

“婶儿，还是我下乡吧。”周蓉还在坚持的说道：

“春燕俩姐姐您也不放心啊，不还是让他们走了吗？”

乔婶儿看着周蓉，语重心长的对周蓉说道：

“要是把你跟我家的俩丫头放在一起，我对我家的俩姑娘倒是放心，但对你我不放心！”

乔婶儿索性把话说透了，直言不讳的说道：

“你呀，太招人，太漂亮了，咱们光子片有多少人惦记着你知道吗？”

“所以啊，我离开光子片不正好吗？”周蓉闻言，更加理直气壮的说道。

乔婶儿连忙摇头劝道：

“平时在咱们光子片没什么事情，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但出去以后就说不准了呢，外面什么人都有，到了乡下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家家的，还是不太安全！”

“蓉蓉，你乔婶儿说的在理！”李素华闻言有些意动，于是忍不住说道：

“蓉蓉啊，要不你还是留下来，毕竟姑娘家的就那么几年好日子！”

婶儿、妈！正在看书的周秉义听着里屋的对话，思考良久后走出来说道：

“我建议啊，还是周蓉留下，秉坤走！”

“哥~！”周蓉焦急的喊道。

“虽然呢，秉坤是咱们家最小的，但初中毕业了，也够上山下乡的条件，我相信别人行，他也行！”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周蓉怒气冲冲的说道。

“还要我把乔婶儿的话重复一遍吗？”周秉义有些生气的说道。

“妈~！”周蓉心中焦急万分，周蓉还想说什么。

“就这样吧，蓉儿，等你爸回来，一起商量商量！”李素华六神无主道。

“我回来了！”周志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周志刚中等身材，身体有些发福，这在这个年代不多见，只是脸上写满了劳累，面相能依稀看出以前是个帅哥。

他们家过年拍了张全家福，今天一大早他就去取了，这才刚从东升照相馆回来。

他即将出发到重庆，参与大三线建设，他是个八级技术工人，是不可或缺的人才。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乔大婶站起来笑呵呵道。

“呦，他婶儿，来了，坐。”周志刚走进里屋跟乔大婶打招呼。

其实他也知道乔大婶是来干啥的，他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不了，我得走了！”乔大婶起身笑着说道：

“我还要去动员其他人。你们呀，赶紧再商量商量，一有结果就告我一声，我好跟主任汇报。”

她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去。

“我送送你！”李素华把乔大婶送了出去。

等乔大婶离开后，周志刚脱掉围脖，手套，然后坐在炕沿上。

一家五口聚集在了一块，周父和周母坐在炕上，三个孩子则是在他们二人面前站着。

“合影取回来了？”周蓉笑着道。

“嗯，洗了五张，一人一张！”周志刚说着，从口袋里取出刚洗出来的照片，然后一人发了一张。

最后把装有底片的白色的纸封，递给李素华，同时叮嘱道：

“这是底片，放在家里，你可得保存好了！”

大家接过这张珍贵的黑白照片合影，仔细的端详着。

林昊也接过了照片，跟周志刚并排坐在炕沿上，想到刚刚周志刚发照片的顺序，分别是：李素华，周蓉，周秉义和他。

发照片的顺序，或许是周志刚顺手而为，但从小到大对品学兼优的老大和老二，永远是鼓励教育，对这个小儿子永远都是棍棒教育。

不管这个小儿子，做的好与不好，都很难得到这位父亲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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