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话就不能说完吗
“生日礼物收到了吗？”
捧着咖啡，随便找了一间没人的练习室席地而坐，陆景桓朝身旁的女孩问。
“我这不是已经穿上了吗……”
脸比鹅蛋还小的女孩翻了个白眼，扯扯身上T恤的下摆，“看来oppa压根没怎么关注我，明明交流会上一直穿着。”
女孩当然是刘知珉，结束交流会后饭都没心思吃，知道陆景桓会回公司，就直接到这边来守着，生怕错过。
“少来，你当时穿的是另一件，肯定是流一身汗才换掉的！哼哼，糊弄我？”
陆景桓哪能着道，揪了揪女孩的脸蛋，“好啊，去S.M之后果然学坏了，连oppa都要骗。”
“略略略。”
女孩把他的手拍开，鼓起腮帮子吐着舌头。
“反正就是没诚意！oppa要真把我放在心上的话，就该亲手交到我手上。”
“本来计划好的，参加完路峘的签售会之后就去找你，但华纳那边来了紧急电话，把我的安排全打乱掉。”
知道她没有真发脾气，陆景桓也还是认真解释。
朋友都是相互的，刘知珉总惦念着他，他当然也应该如此。
送给刘知珉的生日礼物是黑白灰的三件纯色T恤，是他给官咖“雅秀们”准备的夏日逆应援，版型宽松简洁百搭，只有胸口处手工绣了一个“N.”。
因为没有最终定板，真正送出去的是什么款式还不一定，所以刘知珉身上的很可能是绝版，连文雅秀本秀都没有。
甚至黑色那件的“N.”，是陆景桓自己绣的。
——好吧，其实也就绣了一个“.”，因为某人三针刺到自己的手指四次，被工作人员连忙推离开犯罪现场了。
“好啦，我其实也没有生气……毕竟oppa那么忙。”
刘知珉担心起他来，“见我们都是小事，oppa一定要保证休息时间，听到没有？”
“嘁，还说我，你先看看自己的小黑眼圈吧？”
陆景桓轻撞她的肩膀，“为了交流会多半又熬了好几个夜，是不是？”
“内……”某人心虚地揉揉自己的眼袋。
倒是没再念叨她，陆景桓莫名想起别的。
“哦莫，你和她是同一天生日呢。”
“她？”
刘知珉一愣，下意识的想法是：这家伙又认识什么新女人了！？
她嘴上当然也这么说：“oppa身边又出现了新欧尼？”
“啊，不是欧尼，比你还小来着。”
“啊？？？？？？？？”女孩眼睛瞪得像铜铃。
变……变，变，变态！？
陆景桓笑了，“哈哈哈哈哈不是，你别误会啊。”
这才将卢景焕签售会上发生的小故事说给她听，和她同一天生日的不是谁，是那个让自己公主抱的混血小美女。
刘知珉认真听着，听他说到很多追星女孩儿都想到BOXE做练习生时，忍不住嗤之以鼻。
“哼，她们那是想做练习生吗？她们那是馋oppa！”
“哈哈哈……”
陆景桓倒没有反驳这个大实话，“因为一个契机进来，万一发现自己真有这方面的天赋，也挺好的嘛。”
闲聊几句，陆景桓把话题转到刘知珉的练习生活上，希望多听她聊聊自己。
可女孩却一下子关上了话匣子，似乎很不愿意谈论这方面的事。
“没什么新鲜事，跟以前的oppa一样，什么都只是勉强跟上那些前辈的进度，夸奖永远轮不到我。”
想起交流会结束之后的遭遇，刘知珉冷哼一声。
“以前大家至少还夸夸我的Rap，现在知道我和oppa认识，她们态度一下子变了。”
“……变什么样了？”
“说什么‘Rap厉害一点也不稀奇，我有NoMad xi开小灶说不定更强呢。’”
“……后半句确实太酸了，但前半句一点没错啊。”陆景桓忍不住小声吐槽。
“……”
女孩当然不是找安慰来的，但听陆景桓这么一说，好像反显得自己小气了。
她又哼了一声，叉起腰给自己找补，“oppa才上几节课啊？压根不顶用！”
“后面太忙不是改上网课了吗……给你们拉了群，让你们每月至少写两首歌，我都会给提改进建议。”
说起这个，陆景桓倒也公平公正，赞赏地摸摸小家伙的脑袋。
“你挺认真啊，一个月至少交三次作业，是群里最勤快的之一，都快赶上周宪了。”
女孩耍无赖的行为顿时尬在原地，说什么好像都在狡辩，只好默默放下支棱起来的胳臂。
陆景桓只是偷笑，顺带提前堵住她的嘴。
“怎么，嫌网课效率不高，想要我线下指导？”
他一副欠扁的语气，“不好意思，没这业务，我连BOXE的小朋友们都顾不过来呢，哪能给竞争公司培养Rap担当？”
“所以我去BOXE就好了啊。”女孩小声道。
“啊？”
声音太小，陆景桓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所以，oppa，为什么，不带我，去BOXE？？？？”
女孩看着他，表情带着点怨念，一字一句近乎是用喊的。
为什么不带你去BOXE？
陆景桓不明所以，“你自己不想过来，不是吗？”
“啊，你怎么……”
刘知珉耳朵一下子红了，感到很奇怪，“我又没告诉过oppa。”
“还用告诉吗，你这个倔脾气，你这个好胜心，你这个正值青春期的中二病幻想。”
陆景桓一副我见得多的表情，在女孩看来分外讨厌。
所以她当然有些生气，“那也不能提也不提，我可以不来，但oppa不能不问，这是两码事。”
“我以为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彼此心知肚明就OK。”
“谁跟你心知肚明了，我还以为oppa就是瞧不起我呢，所以才看着我去S.M连口也不开！”
“我怎么会……”
陆景桓说到一半抬头，见她小脸皱作一团，委屈巴巴地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下子就有些慌了。
所以……今天来找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吗？
心里一开始就有根刺，但还能忍耐，结果在那边过得并不开心，今天也非常不顺利，所以……情绪一下子就有些崩溃？
小心翼翼拍了拍她又窄又薄的背，陆景桓轻声表达歉意，“不好意思知珉，是我太想当然了……”
他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对于青春期的体会过于久远，忘记了每一个少年人的心思都是细腻而敏感的。
她们既容易对周遭的任何事都多加猜怀，又容易因为自尊心而遏制住迫切的发问欲望，把一切放在胃里，研磨到底。
更何况，刘知珉很显然在S.M待得并不开心。
公司现在最重视的是ROOKIES，是Lami、高恩、Hina等人，这几个女孩自己也走得更近，隐隐有把其他练习生隔绝在外的趋势。
自认为做好充沛心理准备的刘知珉，要面对的不光是繁重的练习课程，还有S.M这个大公司里的复杂人际关系。
或许在成年人看来，她的担忧和烦恼不值一提，但不代表这些东西对年幼的孩子们来说不是负担。
只是因为过去了，成年人才能嗤笑着说“算个屁”。
对于正当龄的她们而言，被前辈略微冷落、很勉强才能跟上练习进度、公司总有比自己漂亮的孩子……云云总总，每一件，都是天大的事。
而刘知珉克制住了宣泄的欲望，只是小心翼翼地看向陆景桓。
“如果我说，不想再做S.M练习生了，想到oppa的公司来，想在BOXE出道，oppa会不会觉得我是在逃避，是在走捷径？”
会认为在BOXE就是走捷径，不光是因为自己和陆景桓的关系，也因为今天的交流会。
刘知珉和公司的前辈、同期们一样，都被BOXE所展现出来的舞台给震惊到了。
无论是给练习生唱新歌的机会，还是给予最大自主权的让渡，亦或者是陆景桓和陆万晨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态度。
——女孩们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练习环境，是把所谓“三大”的骄傲完全碾碎的新锐。
BOXE这家才转型的公司，和老板一样，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就是这么……让人艳羡。
刘知珉当然也艳羡，“我想成为那些闪耀的一份子，我想加入并成为BOXE的第13个练习生，我想……可以吗，oppa？”
最后一句话女孩没说完，她想说的是：我也想成为oppa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呵护着长大的孩子。
这才是刘知珉彻底改变想法的根本原因。
如果在S.M，如果不在陆景桓身边，她好像很难再走进对方的生活。
双方都太忙了，对方不再是那个她在路演上就能看几个小时的练习生，她也不再是那个只有学业要忙的小孩子。
如果还是带着一厢情愿的骄傲的话，她只会离陆景桓越来越远。
见她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整个人从紧绷终于趋于放松，陆景桓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就怕女孩还是那么倔，心里已经很有负担了却咬死不松口，在S.M一直干耗下去。
那时候的雪莉就这样，可雪莉身边至少有卢景焕，而现在的刘知珉身边谁也没有，家人和朋友都很难时刻关注她的状态。
可陆景桓的回答是，“不行。”
他认真地看着女孩的眼睛，语气也不像是说笑。
“女团企划的人选已经定下了，我不认为知珉你能顶替掉任何一个人，而增加一个成员又会打乱原本的成员定位，所以这很难办。”
严肃的话飘进耳朵，女孩的头缓缓低沉下去，整个人好像要陷入练习室的阴影中。
“我……”
她不是没想过被拒绝地可能，只是没想到陆景桓会拒绝地那么痛快。
公私分明吗……
在女孩已经忍不住沮丧的时候，陆景桓又开口了。
“所以你进BOXE之后，应该得练习很久才能出道，至少是公司的下一个女团企划了。”
“下……下一个？”
女孩的眼神渐渐有了颜色，好像听懂了陆景桓的意思。
“oppa说的不行，是不能在现在这个女团出道，不是不能进BOXE吗？”
“当然啊。”陆景桓耸耸肩膀，一副“你在想什么啊”的表情。
他总是这样，让人悬起来的心又迅速落地，让人忍不住咬牙。
深受其害的刘知珉已经皱起鼻子了，生怕自己忍不住就咬他一口。
仿佛知道她的行凶欲望，陆景桓连忙转移话题。
“而且我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女孩一怔。
陆景桓的回答很坦荡。
“我把现在的这支队伍视作我的作品，如果是你在里面，我没办法完全客观地去对待，甚至会无限偏向你，对一支组合来说，尤其是人数超过10人的大型女团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是吗……”
刘知珉想了半天，才敢笃定自己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
所以……自己不但不是被嫌弃的，还是一定会被偏爱的吗？
所以，才没办法加入到那十二人中？
“当然。”
陆景桓想当然地看着她，“喂，你可是刘知珉诶，是对路峘和NoMad来说都很重要的小朋友，我们怎么舍得亏待你？”
“嘁……oppa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女孩故作不耐地白了他一眼，耳朵早已微红。
感受这鲜少吐露的重视，她压根注意不到陆景桓意有所指的同名同姓，和那个紧随其后的“我们”。
“我如果真的那么重要，那不是连女团都做不成啦？”
有精神开起玩笑，刘知珉煞有介事，“oppa想让我做BOXE的宝儿咯？”
“你明明那么普通，但是居然那么自信……”
陆景桓由衷鼓掌，这回真的差点被咬一口，“不知道还以为你现在是S.M的ACE练习生呢。”
“啊啊啊啊！我只是说笑而已！oppa真讨厌！那什么意思嘛？”
“我也是开玩笑啊哈哈哈哈哈。”
就是很爱看她炸毛的样子，陆景桓笑个尽兴才道：“很简单啊，给你量身打造一个女团。”
“量身……打造？”
“对啊，围绕你为核心，打造一个小人数女团，成员配置以补足你的短板为主，整体风格朝你最适配的风格靠拢。”
“风格……我都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风格。”女孩莫名心虚。
量身打造这样的词过于珍贵了，让她第一时间检讨起自己配不配。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陆景桓笑笑，轻轻在她鼻梁上一刮，“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时刻用出道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完善自己的所有短板，拔高自己的所有长板，成为一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ACE。
“——那样啊，即使我不开口，公司所有人都会希望有你来带领新新女团。”
“带领……带领BOXE的新新女团。”
刘知珉压根没想到这一步，一下子有些堂皇的同时，感觉身体里好像有股火焰在升腾。
本来就是个中二病，她现在彻底燃起来了，比某村二代热血漫都燃得多。
“我我我我我我，我一定可以的！oppa既然相信我，那我一定可以！！”
“噗……”
陆景桓喷了，“知珉呐，你就不能自信一点！？”
“我当然相信自己，但我更相信相信我的oppa。”
女孩一扫颓势，甚至有兴致朝陆景桓做Wink。
嗯，其实更像挤眉弄眼的糟老婆子来着。
“那——oppa！我什么时候来BOXE？？？”
“什么时候？”
陆景桓想了想，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促狭。
刘知珉看出来了，汤姆每次想要反抗，出坏主意捉弄杰瑞也是这幅死相。
“不急，不急，你再在S.M卧底一段时间。”
“卧底？？？”
“没错儿，卧底！”
陆景桓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凑到刘知珉耳边，甚至神神秘秘用手盖上。
“你在S.M@#……&￥一段时间，有不错的&@￥！*，就给我&a~！#￥，然后一起￥@……！#，咱们BOXE就，就，就，就哈哈哈哈嚯嚯嚯哈哈哈哈——”
某人也犯上病了，恨不得站起来昂首叉腰，仰天长啸。
“桀桀桀桀桀桀~”
“……oppa干嘛要这样笑。”
“不这么笑就不像反派了啊。”
“噢噢……”刘知珉有样学样，跟他一起耍宝。
空荡的练习室内，顿时全是奇形怪状的笑声，两岸猿声啼不住，让外面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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