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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能不能活还要看命


“没。”陈勇耸耸肩,“我这是在治病,给你治病,心病。”

“治病?”

庄嫣沉默,脸色灰呛呛的难看。现在一说治病,庄嫣就想起在直升机上的那一幕,然后胃里面就开始翻江倒海。

这个坎儿,庄嫣感觉自己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当然,魔术、魔法,很多都是心理学上的事儿,我对这个领域略有涉猎。”

“小陈,你和姑娘们相处融洽,就是因为你研究过心理学?”住院老总眼馋不已的问道,说着说着话,住院老总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陈勇默默摘下口罩,侧脸看,和年轻时候的小李子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区别。

如果硬说有区别的话,陈勇的脸颊上有一种“神秘”的气息。

住院老总叹了口气,人家就是颜值高,至于什么心理学,那是对付老柳的,几乎没有姑娘走到这一步,值得陈勇这么上心。

“对于小庄的这种应激反应,表达性艺术疗法效果最好。”

“???”

“???”

“???”

“这么讲吧,小庄你现在去icu门口,和患者家属声情并茂的讲一遍直升机上的遭遇。”

“不要!”

没等陈勇说完,庄嫣已经喊出了声,断然拒绝,一点都没有犹豫。

如果按照陈勇说的这么做的话,庄嫣感觉自己会死。

“老话讲,这叫说破无毒。”陈勇严肃的说道,“用术语讲,就是表达性艺术疗法。”

“……”

众人无语。

陈勇信誓旦旦的解释着,可听起来一点都不靠谱。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我不!”庄嫣用最后一丝倔强否定了陈勇的提议。

直升机上的那一幕,各种污秽横飞,只要在眼前闪现,庄嫣感觉自己的精神就要崩溃。

“那就很遗憾了。”陈勇想了想,“小庄,你的卧室大么?”

“你要干什么?”

“回家,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蒙着头,学毛毛虫在地上咕蛹。”

“啊?”庄嫣一怔。

“这也是表达性艺术疗法的一种方式,可以缓解心里的压力。理论上来解释,就是回归动物本能去放松自己,你心里的那些烦心事儿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说着陈勇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事儿。

“去哈动,找大妮子,熊猫馆,你和竹子玩一会。裹上毯子,在熊猫馆里滚来滚去。”

滚过来~~~

滚公去~~~

这玩意一听就不正经。

可要说去熊猫馆,庄嫣觉得有点道理。

“稍等啊。”陈勇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罗浩,“罗浩,竹子现在攻击性强么?”

“强啊,比从前强很多,那个谁,再接一份尿样去测百草枯浓度。对,一小时一测,咱们医嘱里没有这个词条,我记着,辛苦你跑一趟。”

罗浩分身乏术,两面应付着患者和陈勇。

但他没有埋怨陈勇在抢救的时候问自己“无聊”的话题,而是淡淡解释着。

“小庄要去解压,安全么?”

“我柜子,开着呢,你打开随便找两样我的东西给小庄,有气息,竹子应该不会攻击。再说,还有大妮子在呢么。”

好像,有点道理,大妮子身上也有罗浩的味道……

陈勇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挂断电话,陈勇去找了一管笔。回身的时候,看见孟良人站在门口。

“怎么,不放心?”陈勇问道。

孟良人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老孟,你这爹味儿太足了,陈腐、落后,年轻人会很烦的。放心,别想那么多。再说,你去也怪不合适。

孟良人沉默。

“这种解压的方式,不能当着你的面。”

孟良人继续沉默。

陈勇忽然神色一动,拿了一管罗浩的原子笔交给孟良人,“老孟,去看着点吧。科里不用你管,我今天陪老柳值班,有事儿我就上了。”

“……”

“如果小庄同意的话。”

“……”

孟良人方正的脸上的表情有些怪。

陈勇关上柜子门,抬手,落下,又抬手,再落下。

“小陈医生,你是在施法么?”

“我会个屁的施法,我想跟你小声交代点事儿,但还不习惯搂着男人说话。”陈勇啐了一口,抬手搂住孟良人的肩膀,开始耳语。

孟良人方正的脸瞬间变成圆形,陈勇说的都是什么?

十几二十年前写类似书的作者都关进去了……

他的三观真的正么?

这些东西别说是做,哪怕是说,甚至是自己啥都不说就这么听,老孟都觉得自己犯法。

“你那是什么表情,这是治病,别给小庄留下心理阴影。Emmm,虽然我不觉得什么,但她不行啊。”

“小陈医生,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学过黑魔法,道门驱魔的时候,也有用污秽的土办法。”陈勇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孟良人打岔把陈勇的思路打断,他说的那些有极其狭窄的使用范畴,绝对不适合自己。

还是算了,再让人给打死。

“科里,3号……”

“害,科里的患者我比你熟,赶紧去赶紧去,地球离了你也会一样转的。”陈勇把孟良人推出去。

孟良人想想,点点头,回到办公室,把一管笔交给庄嫣,同时他手里也握着一管写着罗浩名字的笔。

“老孟,你陪我去?”庄嫣问道。

孟良人没动,全身上下一动不动。

陈勇叹了口气,老孟还真是木头做的。

“那你不能看。”

“嗯!”孟良人有些开心,但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表情。

“赶紧去吧,我一会去icu看一眼,患者什么状态我发医疗组的群里。”陈勇把二人撵走。

回身,陈勇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孟良人写的病历。

在他看来罗浩和孟良人都有强迫症,病历书写已经严重溢出,临床完全用不到,甚至教学都不需要那么好的病历。

“小陈,到底是什么情况?”

直到孟良人和庄嫣离开,住院老总才问道。

“接了患者,他一身都是呕吐物和旱厕里的粪便味儿。我是不懂百草枯的治疗,但催吐这属于最基本的,就顺便把家里人催吐的桶拎上直升机。”

“!!!”住院老总目瞪口呆。

这段话是有温度,有味道的。甚至有形有质,伸手在住院老总的心里面挖了一下。

“路上,我给患者喂那啥。”

“哪啥?”住院老总习惯性的问道。

“你确定想听?”陈勇一扬眉,兴致盎然的问道。

“算了,算了。”住院老总连忙否认,“屎尿屁的梗没啥意思,小庄不应该系着安全带么?”

“是啊,她要吐,又怕吐自己身上,一只手抓着固定物,想要把头探出去吐。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懂事的,一下子让人操心,我都不敢骂她。”

陈勇叹了口气。

虽然话不多,但历历在目。

住院老总感叹,难怪庄嫣一脸灰呛呛的,这遭遇别说是小姑娘,就算自己上也得怂。

倒是陈勇这货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着实奇怪。

平时陈勇说他的心不脏,住院老总还不太信,现在他觉得陈勇说的有点道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陈勇手里捧着手机,一心二用,丝毫不见吃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住院老总熬不住了。

“小陈,我去睡了,你不困么?”

“困啊。”

住院老总看陈勇精神抖擞的表情,知道他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不由得叹了口气。

“真困,这不是陪着老柳聊天呢么。”陈勇解释,“今天晚上仨剖腹产,算比较清闲,等她开台,我也睡一觉。”

“老孟那面怎么样?”住院老总好奇的问道。

“老孟啊。”

罗浩的声音传进来。

“挺好的,和竹子、大黑玩的挺开心。”

“罗教授!”住院老总一怔,下意识的立正。

现在的罗浩早已经不是刚从东莲矿总调来的年轻医生,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一次又一次的会诊,早已经无形之中提升了罗浩在医生们心里的地位。

“患者怎么样了?”陈勇翘着二郎腿问道。

“现在看着还行,主要是因为排毒排的早,这一点上你做得特别好。”罗浩丝毫不吝惜赞扬,“一早就催吐,不断地催吐,用南方话说,隔夜饭都呕出来了。甚至改变了细胞的渗透压,让百草枯吸收的量大幅度降低。”

“我不需要情绪价值。”陈勇很直白的说道,“患者现在什么情况?”

罗浩对陈勇的态度也无所谓,坐下,用拳头敲了敲腿。

“订饭,饿了。”

“想吃什么?我这儿馆子不大,什么都有。”陈勇已经找到外卖软件,“各种科技与狠活,您老人家随便选。”

“随便吃口就行,吃什么无所谓,好累。”罗浩嘴里张罗着累,但却看不见一丝疲倦。

和刚刚陈勇张罗困一样。

住院老总见罗教授的表情轻松,丝毫不见疲倦,知道这是医疗组的性格——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并不在乎。

“尿液里检测出来的百草枯含量大幅下跌,基本到了可以接受的范围。”

“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陈勇一边订饭,一边问道。

“冯处长找省里的一家机构,给尿里检测出来的一种成分定了性,是2-甲基-4-氯钠。”

“那是什么?”

“也算是一种有毒物质,百草枯是合剂么,经过多年的挥发,2-甲基-4-氯钠的含量浓度大幅度超标。虽然也有毒,但毒性总归要小一些。”

“患者能活?”陈勇很随意的问道。

“不造啊。”罗浩抻了个懒腰。

陈勇瞥了他一眼,这货这么轻松,应该没事儿。

“患者体内百草枯浓度有所下降,但挑战才刚刚开始。”

“什么挑战?”

“炎症风暴什么的。”罗浩笑眯眯的打了个响指,二黑沙沙沙的走过来。

“百草枯中毒的救治难度不仅是没有‘解药’,还在于几乎所有针对性的救治手段,血液净化、激素、呼吸支持,甚至包括细胞毒性药物等,都是‘双刃剑’。

有好处,也同时有坏处,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不该用,要用多久,剂量或频率又是多少?每个细节都与患者最终结局息息相关。

稍微有点疏忽,患者就回不来了。”

“你就是在说你牛逼呗,把人救回来都是你的功劳。”陈勇道。

“没,全程由齐鲁的车师兄指导,这回人情欠大了。”罗浩笑吟吟的说道。

“你不能自己治?”

“能,但总归有些环节吃不准,车师兄在的话,把握更高。毕竟我属于纸上谈兵,人家车师兄一年实战十几、几十次,没法比。不是光有一个齐鲁方案就行,还要丰富的实战经验。”

陈勇抬眼看罗浩,见罗浩几乎躺在椅子上,坐姿很罕见的不标准。

应该是抢救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罗浩也有点扛不住。

二黑蹲在罗浩身边,像是小了两三号的竹子,乖巧可爱。

“我看了一篇论文,说二黑这种智能机器人产生很多的垃圾数据,持续消耗着电力。”住院老总笑呵呵的说道,“罗教授,是这样么?”

“别听老外瞎胡说。”陈勇直接斥道。

“的确是这样。”罗浩却直言不讳的说道,“不过呢,话得看怎么说。”

“怎么说?”

“2019年一篇《大数据与社会学》上的论文就指出,到本世纪60年代,Facebook上的死亡用户可能会比活着的用户更多。

已死亡的用户不再会产生新的数据,但是他们生前留下的数据,仍会在未来持续消耗着能源。”

“消耗电力,就意味着排放二氧化碳。那篇计算数据存储能耗的论文,同样指出,在数据行业,每消耗1kWh的电能,就对应着0.23kg的二氧化碳排放。”

“!!!”住院老总见罗浩信手拈来,数据详实,心里有些怪异的情绪。

“不过吧,澳大利亚一次山火,那得排多少碳。”

“就是!”陈勇点完饭,撇嘴,鄙夷道,“苍穹之下,当年我看的时候就知道那老娘们的屁股是歪的,肯定拿了欧美基金会的钱才昧着良心帮人说话。要不然她现在怎么不上街,怎么不去冲欧洲烧煤的发电厂。”

“不说那些,最近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观点。”罗浩闭着眼睛,手悠闲的盘着二黑,“全世界的鸟类迁徙有6个大渠道,或者叫做方向,路径。”

“澳洲山火和美国的山火无形中改变了俩,还有俩是在咱国内走的。”

“放生蟑螂?!”陈勇马上知道罗浩要说什么。

“差不多吧,候鸟上携带病毒,通过迁徙投毒,防不胜防。据说是蒙古那又建p4试验室了,唉。”罗浩盘着二黑,叹了口气,“就不能星辰大海么?非要研究各种病毒,挺没劲的。”

“!!!”

住院老总已经忘了最开始的话题是什么,他怔怔的看着罗浩。

候鸟?

迁徙?

投毒?

阴谋论吧。

只是这个阴谋论太大了,要先放火烧山,烧死上亿的动物和无数树木,改变候鸟迁移的途径。

“在朋友圈或者是短视频平台发布了一个500MB的视频,那服务器仅仅是存储这个视频,每天消耗的电能,大约就对应着20克的二氧化碳排放。

并且,它每天都会造成这么多的排放。”

“老总你说的有道理,但这种事儿也就那么回事。什么碳排放,都是扯淡的,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赶上小冰河期,咱得生怕碳排放不够。”

“现在天气转暖,秦岭都有秦岭虎了。”陈勇补充道。

“真的会每天都有么?”住院老总问。

“会啊,但能源和能源不一样,别听老外瞎哔哔。”罗浩道,“谷歌在美国俄亥俄州和俄勒冈州都有数据中心,但前者的碳排放是后者的5倍。

这主要是因为不同地区的电网,新能源装机占比不同,单位碳排放就会产生区别。

例如在加拿大蒙特利尔,每kWh电力只对应2克二氧化碳,但是在波兰华沙,每kWh电力就对应着723克二氧化碳。”

“有本事把市场放开,全都装上光伏,老乡,开门贸易!”

住院老总笑了笑。

“好好干活就行,那种似是而非的东西看看也就得了。现在就为了不和咱贸易,他们都开始烧柴了,什么碳排放,那群狗东西也不提了。”

“好像环保少女被抓了?”住院老总问。

罗浩没回答这个问题,手轻轻的盘着二黑,像是想着什么。

“罗浩,你放松一点,回去再说。”陈勇劝道。

“没,我没在想患者。”罗浩道,“我在琢磨等患者病好了,攒个饭局。”

“???”

“???”

“患者的大爷,李教授,工大的那位,研究的方向是机器女友。”

“!!!”

“国内肯定有各种限制,直接非洲或者墨西哥建厂,卖个一两年,把马斯克的机器女友给挤兑死。”

“机器女友,真的么?摸起来像真人么?”住院老总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差不多吧,等以后人工子宫出来,人口就再也不是问题了。星辰大海,飞到的时候已经第n代人了。”罗浩说着说着,话语声渐渐清幽,“真是很想去别的星球看看啊,可我又不想别人替我看。”

闲聊着,订的饭来了。陈勇并没只订了罗浩的,而是连住院老总、住院医生、护士全都订了一遍,连奶茶都有。

虽然陈勇已经不撩闲了,但这种行为就像是本能一样,顺其自然就做出来。

一份肘子饭罗浩用3分钟吃光,中间还就了3瓣蒜。

“罗浩,你属猪八戒的,吃的这么快。”

“下一次的尿液检查要回报了,我得回去看着,要不心里面不踏实。”罗浩笑了笑,放下筷子,起身,“走了。”

“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老孟陪着小庄去哈动了?”罗浩问道。

“嗯,去哈动了,跟竹子玩会,放松一下,要不然小庄崩溃的心不知道啥时候能好。”陈勇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

罗浩笑了笑,没追问陈勇心里到底想要说什么。

回到icu门口,罗浩和李教授打了个招呼。

能看得出来,李教授由内而外的心焦。

或许,他自己没结婚生子,已经把这个侄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小罗教授,现在怎么样?”李教授抓住罗浩,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

“还行。”

还行……

李教授对这种描述表示不满,类似于做饭做菜的时候标注的少许这类词汇一样,相当不满。

“李教授,您别着急。”罗浩解释,“是这样,哪怕最后需要肺移植,现在挺的时间越久越好。”

“???”

“百草枯的代谢速度特别慢,肌肉、脂肪里有有没有代谢的百草枯。假设啊,1周后做肺移植,新肺还要被百草枯污染一遍。”

“!!!”李教授瞠目。

“现在看,情况还算是可控,危险期主要在明天开始的炎症风暴已经多脏器衰竭上。”

李教授觉得自己不能和罗浩咨询相关问题,越问越觉得侄子已经没救了。

罗教授说的每一句话都指向死亡,似乎死亡才是唯一的结局。

“放心,有我。”罗浩拍了拍李教授的肩膀,转身进了icu。

Icu像是一台巨大的机器,正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罗浩在患者床边坐下,翻看着各种检查数值以及仪器上的数字。

“老总,血糖12.8mmol/L。”护士测完一个酮症酸中毒患者的血糖,和住院老总汇报。

“行,挺好。”

“翟总,这儿~”罗浩招了招手。

Icu住院老总也没想什么,走到罗浩身边。

“是刚收的酮症酸中毒的患者么?”罗浩问道。

“是啊,怎么了罗教授。”

“血糖降的有点快,一小时降了5mmol/l,我建议还是慢一点。”

住院老总一怔,嘴上没说什么,走回到中间的办公区,打开第十版教科书开始查找。

看见了自己想要看的数值,住院老总嘴角一撇。

“罗教授,教科书上写的,酮症酸中毒的患者每小时降3.9-6.1mmol/L。”

住院老总耐心的给罗浩解释。

她不认为罗浩不知道,而是觉得罗教授看的教科书和自己未必是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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