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凌迟都够了
“这……怎么会这么快？”何文彬也是大惊失色，他本来将此事交代给钱觅云，心里是颇为放心的，没想到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钱觅云沉声道：“多半是侯卫华在里边推波助澜，他在御史台还是有些威望的，现在可就麻烦了。”
“说到侯卫华，今日我去御书房，连门都没能进去，在门口罚站了一个多时辰，看到陛下召侯卫华、钱广等人进御书房，商谈一个多时辰后方才离开。”何文彬脸色有些难看道：“不知道此事对我们户部是否会有影响，是不是针对的这个事件。”
“狄旭一个小小的司市，只是勒索了一个饭店，应该不至于引起陛下那么大的反应吧？”钱觅云闻言咽了咽口水，神情也是有些担忧。
这事儿太诡异了。
让户部两位主管都沉默了。
“会不会是御史台想要弹劾户部，找了狄旭作为突破点？”何文彬说道：“从一开始，这可能就是陛下授意的。”
钱觅云若有所思的点头，也是表情凝重道：“不无可能，现在狄旭已经被抓了，咱们也要做好准备，这把火定然是会烧到户部来的，咱们至少要保证火烧不到自己身上来。”
“没错，必须尽早做应对。”何文彬也是点头。
……
一个饭店被封，在蓝山国的官场引发了不小的动荡。
各方角力，平静之下，潮水涌动。
而此刻最悠闲的，莫过于作为当事人的顾北尘了。
他把后天恢复营业的消息告知了府上众人。
“太好了！咱们饭店又能开门了！”
“老板，事情怎么解决的那么快啊？”
“是啊，本来还担心要关门一段时间呢，没想到三天就解封了。”
众人欣喜又诧异，纷纷看着顾北尘。
“只能说是他惹错人了吧。”顾北尘微笑道。
他不想说什么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之类的话，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邪恶往往是很难被正义所战胜的。
究其原因，只不过是他比那司市更强大，比他背后的那位户部侍郎也更强大而已。
接着顾北尘又把兰心单独叫到一旁，让她明天早上进宫一趟，去御膳房做一天的包子和炒饭。
“御膳房？”兰心大为震惊，虽然她在王府当过厨娘，可王府怎么能和皇宫相提并论，更别说去御膳房当厨师了，那可是给当今陛下做饭的。
“没错，就是御膳房，食材不用管，人去就行了。”顾北尘点头道：“不用紧张，只需要按照平日那样做就行了，包子、炒饭、炒面都是你拿手的。”
“好，好的。”兰心点头，也不敢多问。
不过能够进御膳房做饭，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蓝山国最好的厨师都在御膳房，这话是所有的厨师都听说过的。
能够去御膳房做饭，这是莫大的荣誉。
顾北尘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
“只做一天是吗？”兰心问道。
顾北尘点头，又是笑问道：“如果有机会让你去当御厨，你想去吗？”
今天齐依云其实提过这话，想要让兰心去当御厨，不过被顾北尘拒绝了。
当御厨听着挺好的，可深宫大院，好进不好出。
兰心要是进去了，这辈子恐怕都出不来了。
不过顾北尘尊重她个人的想法，如果她想去，顾北尘也不强留，会给她机会。
兰心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道：“兰心不愿意去，兰心更想留在金陵大饭店和顾府当厨娘。”
她在王府当过十年的厨娘，见识过王府的尔虞我诈，也见过人情冷暖。
去御膳房当御厨好像很厉害，可皇宫之中的纷争恐怕比王府还要更多。
她很喜欢顾府的氛围，大家都很友善，老爷夫人也很好。
在这里，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感，也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温暖。
要问她去当御厨还是留在顾府，那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挺好的。”顾北尘笑着点头，这种被坚定选择的感觉，确实挺不错的。
“对了，老板，我想向你提一个人建议。”兰心看着顾北尘说道。
“你说。”顾北尘看着她道。
“现在林朵和惠娘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包子的做法，各种包子都能做的很好了，而客人们对于包子早餐的呼声也很大，我觉得或许可以开一家早餐铺，专卖包子和粥，生意应该会不错，而且客人们应该也会很喜欢。”兰心说道。
“专门的包子铺吗？”顾北尘略一思索，点头道：“我会考虑的。”
这其实和一开始鹿呦呦提出来的，专项孵化计划是不谋而合的。
如今包子的确是金陵大饭店验证过的，受到了客人们极大欢迎的单品。
加上粥，开一家早餐厅，确实是大有可为的。
“现在饭店人手还不足，如果想要单独开包子铺，至少还要再培养几个做包子的师傅，不能因为包子铺影响了饭店这边。”顾北尘说道。
“如果是做早餐的话，那卖完早餐，她们还可以过来帮忙。”兰心道。
顾北尘笑着摇头：“早餐铺忙的可不是早上那点功夫，你自己就是厨师，你觉得天亮的时候要卖的包子，什么时候要开始做？”
兰心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尴尬道：“我想的果然太简单了，根本没考虑到大家要休息的情况。”
“你的提议我是认同的，不过开包子铺这个事情，还是需要再延后延后。”顾北尘微笑道。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北尘把这事和鹿呦呦聊了。
“包子铺啊？我觉得这个还挺靠谱的，而且做个早餐店，也不影响饭店这边的生意，给客人们提供更多的选择。”鹿呦呦点头道：“这样吧，我明天再去人牙子那里问问情况，如果有合适的厨娘，我又给买回来，厨娘上手快，包子铺很快就能开起来。”
“行，那就交给你来办。”顾北尘点头，他也懒得操心这些事情。
……
第二天早上，宫里就派了马车来接兰心。
鹿呦呦则是一早就去了一趟东市，找几个相熟的人牙子让他们去给她找人。
回来后，鹿呦呦乐不可支的找到了顾北尘道：“东市都翻天了，那司市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到处贴着找他罪证的公告。”
“有人去告发吗？”顾北尘笑问道。
“我特意转到司市衙门那边看了一眼，一个商贾都没有。”鹿呦呦摇头道：“这些家伙，嘴巴上骂的凶，真要让他们去告发，一个比一个胆小，估计都害怕事后被清算。”
“这么说来，还缺把火？”顾北尘笑道。
鹿呦呦看着顾北尘立马来劲了：“公子，你打算去烧这把火？”
这火是咱们引来的，自然是有责任让他烧的更旺一些。
顾北尘去了一趟金陵大饭店，然后带着告示和留影石去了一趟司市衙门，将留影石和告示交给了监察御史杨明。
“你便是金陵大饭店的老板？”杨明看着顾北尘问道，打量着顾北尘，脸上有几分讶异之色。
“是的。”顾北尘点头道。
杨明确实惊讶，因为顾北尘长得实在是不像饭店的老板。
在他的印象之中，饭店老板一般都长得肥肥壮壮的，至少不会是顾北尘这样的。
顾北尘穿着一身月白玄衣，英俊潇洒，气质出尘，看起来更像是哪家的公子。
这次的案子，陛下让御史台来查，可见陛下的重视。
这事就不太合常理，让人忍不住想，这家金陵大饭店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强大的背景。
今天看到顾北尘，杨明觉得这种推断是合理的。
因为这狄旭的背后，可能涉及到户部侍郎，所以哪怕他们的告示已经张贴出去一天，在东市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可直到现在，还没有商户来告发狄旭的不法行为。
这可把杨明有些愁坏了。
毕竟上头已经给他下了命令，让他在三天内将东市司市衙门这边的事情理清楚，尽快有个结论。
杨明倒是想啊，可那些商户实在是太胆小了，狄旭都被抓了，还是不敢出来说什么。
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金陵大饭店的老板，而且带来了一份告示，以及一块留影石。
留影石记录的是狄旭敲诈勒索金陵大饭店，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封店的全过程。
这是一份铁证，足以将狄旭钉死在耻辱柱上。
而且，有人开了个头，那就不愁其他人了。
“这份证据很重要，多谢你的配合。”杨明看着顾北尘说道，说话颇为客气。
“不必客气，惩治贪官污吏，对我们这些商户来说是好事。”顾北尘微笑道，和杨明简单交谈了几句，随后便告辞离开。
“这位金陵大饭店的老板，看起来真不像是一位普通人。”一位御史台的官员感叹道。
“气质太出尘了，一看家世背景就不简单，那狄旭是猪油蒙了心吧，这都敢敲诈勒索？”另一人也是附和道。
杨明笑着道：“行了，让人把这块留影石放在门口，循环播放，然后派个人在旁边宣传，就说狄旭的罪证已经确凿，肯定是回不来了，他们难道不想要一个正义，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立马有人上前，拿着留影石出门。
留影石播放了一会，便有商户围上来观看。
看到狄旭的丑恶嘴脸， 商户们也是气愤不已，代入感极强。
杨明来到门口，看着众商贾朗声道：“狄旭已经被抓了，这份罪证足以让他定罪，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官身。
不过他判多少钱，要不要掉脑袋，要吐出多少东西，取决于是否有更多的罪证。
他欺压你们做的还不够绝吗？践踏你们的自尊，抢走你们的银子。
你们难道不想要一份正义，不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杨明的一番话，还有那留影石，把商贾们的热血彻底激活了。
“我……我连着五年被狄旭强要了三成的利润，总计八百两！大人，这钱真能拿回来吗？”一个商贾当先站了出来，看着杨明问道。
众商贾也是纷纷看着杨明。
杨明点头道：“只要此事能够被证明是真的，我们会在处置狄旭的财产的时候，按照比例返回给你们，可能不能返还全部，但多少是会有一些的。”
“就算拿不回来，我也要告发他！这个混蛋，常占我家伙计的便宜！可恶至极！”那商户气恼道。
有人带头，其他商贾也是蜂拥上前，纷纷表示要告发狄旭。
杨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众人道：“别着急，一个个来，进衙门慢慢说，如果有证据的，最好把证据一并带上。”
这口子，当即就打开了。
一天时间，御史台收到了数百条关于狄旭和司市衙门的罪证。
一个小小的司市，所做的恶事，却是罄竹难书。
就连杨明，也有些被惊到了。
他们御史台监察百官，查得一般都是县令以上的官员，很少会将目光放在司市身上。
司市的监管，属于户部内部的事情。
没想到，罪孽的滋生，竟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这些罪证要是全部都是真的，那狄旭死十次都够了。
光是涉及到的钱银，就超过了二十万两。
这个数目，相当的恐怖了。
要知道之前御史台查过一些大案，三品大员的家里都不一定能抄出十万两银子来。
这家伙，属于典型的小官巨贪了。
二十万两银子，数额如此巨大，杨明敏锐地认为此事恐怕和那位户部侍郎大人之间会有一定的关系。
否则区区一个司市，哪来这么大胆子和胃口。
将各种资料整理好后，杨明即刻返回御史台。
而御史台这边，通过对狄旭等人这两天不间断的审查，逐个击破，也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口供。
通过这些口供与商户们提供的罪证进行对应，有不少重合之处。
其中最为恶劣的，当属狄旭为了打击报复多名不配合的商户，直接将他们私下里杀了，埋在了东市南边花坛下边，涉及六人。
御史台连夜带人去挖了南花坛，果然挖出来六具尸体。
这可比单纯的贪污恶劣太多了。
御史台这晚灯火通明，不少官员留下整理统计各项罪证。
侯卫华写好奏折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御史台的诸位主官将这份奏折都看了一遍后，皆是神色凝重的点头。
这个案子可不小，二十多万两银子的案值，还涉及到六条人命，而且还涉及到户部，需要郑重对待。
“大人！不好了！狄旭咬舌自尽了！”
这时，有护卫快步赶来。
“什么！”
众御史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众人赶往牢房，看到的是狄旭的尸体，鲜血染红的他的脸和衣服，在一旁的墙壁上还写着一行字：屈打成招，死不认罪。
“这家伙，倒是有几分骨气，竟然试图以命来混淆视听。”侯卫华皱眉道。
“侯大人，狄旭死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此事陛下若是追究起来，我们恐怕也是要担责的。”
“是啊，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有这般胆色，竟然咬舌自尽。”
御史们面面相觑，对于狄旭咬舌自尽一事，有些紧张。
“检查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自尽死的，还是被自杀。”侯卫华冷静道：“咬舌自尽，防不胜防，陛下应该不会因此迁怒我们。
不过，今日早朝除了汇报此事，御史台现在马上去调查那些与户部侍郎相关的证据，务必在罪证被销毁之前拿到更多的罪证！”
“是！”
众御史应道，立刻分工去办事。
侯卫华再看了一眼狄旭，啐了一口唾沫，这下好了，还得回去再写一份奏折。
他都这把年纪了，容易吗。
早朝上，侯卫华等御史台官员，将狄旭担任东市司市八年期间，敲诈勒索众商户超二十万两银子，谋杀六名商户的案子向齐依云做了汇报。
满朝文武听完，一片哗然。
小小一个司市，竟然贪墨了如此巨额的财产，更是杀了六人，这家伙可真是胆大包天。
户部众官员，此刻神情皆是有些紧张。
特别是何文彬和钱觅云，脸色更是略显苍白。
他们知道狄旭没少贪钱，可的确不知道狄旭竟然还杀了六个商贾。
两项大罪，凌迟都够了。
齐依云冷声道：“小小一个司市，竟然贪污了如此巨额的银两，更是杀了六人，若不是此次封金陵大饭店牵扯出来，他还不知道要在这个位子上坐多少年，再贪墨多少银子，杀多少商户呢。”
百官沉默，目光皆是看向了户部尚书钱觅云和户部侍郎何文彬。
司市是互补下属，由户部管理和监察。
现在东市司市犯了这般大案，户部主官定然是要承担责任的。
而且，户部侍郎何文彬又是狄旭的大舅哥，这层身份，不由让人遐想。
一个小小的司市，胆敢贪墨如此多的银子，还敢视人命为草芥，背后定然是有人撑腰的。
那这个人，是不是户部尚书何文彬？
按照常规思维而言，已经不言而喻。
而且，侯卫华的奏折上，已经明确说此案与户部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
因为曾有商户对狄旭的行为上报户部，但户部并未处理狄旭。
时候，该名商户还被狄旭给收拾了。
据称，这死亡的六名商户之中，便有四名曾经试图告发狄旭，所以招致被杀。
所以，为何商户的告发信，最后会落到狄旭的手上？
户部之中，是谁拦住了这些告发信，并且交给了狄旭，导致了这些商户的悲剧？
做了此事的人，定然是需要承担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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