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经过了最初被袭营的慌乱之后，东江军的抵抗也开始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虽然敌军已经夺下了小半个营寨。
虽然栅墙已经形同虚设！
但是，训练有素的东江军并没有因此而溃败。而是一队在前面厮杀，一队在几十米后给燧发枪或火绳枪换弹药。
等到前面的那队将士抵敌片刻后退下来，后面这队将士便用火枪射杀紧随而来的敌人。并且，还时不时地丢出火药包，给予清军以大量杀伤。
而对于那些带不走的火炮，则全在炮管里塞上火药炸毁，以免资敌。
如此交替掩护，次第后退。
终于以较小的代价从营地退了出来，并继续向海边后撤。
但是，多铎却不想就此放过东江军。在夺下了东江军的营寨之后，依旧率领大军，紧追不舍。
一追一逃，很快就来到了海边的沙滩上。
……
退到海边之后，曹变蛟立即下令背海列阵。找的是一块三面环水的“半岛”状的沙滩。
三面环水，一面朝向陆地。
在这样的地形列阵，就不用担心侧翼受到攻击，只需专心对付一方就可以了。
……
八千多火枪手排在前面。
将其余使用冷兵器的护在身后！
然后，在海滩上点起三堆巨大的烽火，烽烟滚滚，直冲蓝天。这是向皮岛报信。
召唤留守皮岛的舰队前来增援。
担心皮岛上的守军看不见烽烟，又令几艘走舸快船，飞速驶往皮岛求援。
……
没多久，清军的追兵就到了。
几乎是紧随东江军断后的军队！
因为被几轮火药包轰炸，才稍微迟滞了一会儿。但是，纵然如此，东江军断后的军队也损失惨重。
清军赶到海边沙地之后，毫不停留地对东江军发动了冲锋。冲在最前面的是铁山城守军中的两千骑兵。
不过，这是沙滩地带！
沙滩地带并不太适合骑兵的冲锋，沙地湿软，很容易马失前蹄，马上的将士不敢让战马冲得太快。
而战马的速度上不来，无法快速冲入东江军的火枪阵，就反而成了东江火枪军的靶子。
燧发火枪的射程有120米。
马上骑士弓箭的射程，只有70多米！
几轮枪响之后，数百匹战马栽倒在地。恰在这时，多铎在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海边。看到东江军列出的战阵，多铎马上叫停了骑兵的冲锋，并且，还将指挥骑兵冲锋的将领狠狠地抽了几鞭。
然后，让人从附近的房子上拆来些木板，以木板为盾，用步兵抬着木板往前冲。
虽然冲得比较慢，但是，厚实的木板对于火枪子弹能够有较好的防护作用。这种打法，给东江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不过，也仅仅是能冲到50米内。
到了50米内之后，燧发火枪的杀伤力大大加强，很多木板都被直接打穿，甚至很多木板在密集的枪弹下，被打得如同蜂窝一般。
木板后的清军将士死伤累累。
被打得稀烂的木板再也不能为后面的清军将士提供保护。失去了木板保护的清军将士也成了密集的火枪兵的靶子。
进入射程的清军也用弓箭回射，给东江军的火枪兵造成了一些伤亡。不过，由于这个地方三面临水，东江军不用担心左右两翼和后军受到攻击，只需一面对敌，使得火枪兵只需防御一个方向，火力非常集中。
虽有伤亡，但人员还算够用。前面的火枪兵倒下，后面的火枪兵便马上补上去。
双方都有不少的伤亡，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清军的伤亡却是东江军的数倍。
如此打了小半个时辰。
沙滩上已经倒下了层层叠叠的尸体，鲜血从这些尸体上洗出，浸湿了沙滩，将沙滩变成了一片通红的泥泞。
由于东江军列阵的地方靠近大海，地势相对较低，积聚的鲜血汇成细流，沽沽地流向这些较低的地方，使得东江军站立的地方，鲜血都没过了脚踝，浓烈的血腥味更是刺激得让人几欲作呕。
清军并没有为伤亡而停止进攻，他们拆来了更多的木板，一波一波地顶着木板、举着木板往前冲，想要将这群东江军逼进大海之中喂鱼。
而且，没过多久，铁山城中的盾车，也推过来了。
这些盾车，是清军专门用来对付明军火枪的，盾车前面的高大的木盾上，蒙着厚厚的牛皮。
以这个时代的火绳枪和滑膛式前装燧发枪，根本就打不穿这些盾车上的牛皮巨盾。
在原本的历史上，即使是使用……圆形子弹……的滑膛式后装燧发枪，也无法打穿这些巨盾。一直到19世纪，使用……锥形子弹……的带膛线的后装燧发枪，才有可能打穿这种巨盾。
东江军的形势变得更加严峻起来。
不过，就在此时，海面上驶来了一百多艘的密密麻麻的战舰。留守皮岛的水师战船终于赶到了！
抵近沙滩海面后。
战船开始发炮！
密集的炮弹越过东江军的头顶，砸向正在进攻中的清军，将清军炸得血肉横飞，哀嚎声响成一片。
就算是那些清军引以为傲的盾车，只要挨上一炮，也是四分五裂，木屑四溅。
一百多艘战船，有七八百门火炮。
只使用一侧的舷炮，有三四百门火炮。三四百门火炮对着这片沙滩发射，就如同用炮弹洗地一般。
“战机已失！”
多铎遗憾地叹了口气，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停止攻击，退回铁山城。”
……
清军退走了，曹变蛟让人清点人数，损失了四千多人。减员达到两成。可谓是东江军成军以来的第一场……大败！
通过这一战可以看出，在这个时代，清军的战力还真是不可小觑，若不是东江水师的皮岛留守舰队及时赶来救援，曹变蛟的陆师第二军，可能会就此被清军打残。
甚至，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连全军覆灭都有可能！
……
战斗结束了，曹变蛟并没有将军队退回皮岛，而是就在海边重新建立营寨。
然后，派人打着白旗，回去旧营收拾战死的东江军将士的尸体。
多铎退入铁山城中之后，也派人打着白旗，前往收拾战死清军将士的尸体。
双方的收尸队都表现得很默契，甚至很友好。
彼此并没有发生冲突，在一起翻找尸体时，偶尔还会打打招呼：
“这具尸体是你们的，拿去拿去。”
“这圆圆的脑袋……扎辫子的，喏，接着。”
“还有这只手，应该是那具尸体上的，也归你们。”
“娘的，找找，这肠子是谁的？”
……
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彼此的仇恨。
此刻，他们心中所想的，就是让自己的袍泽，能够身体不是残缺不全的入土为安。
都是战场上的厮杀汉。
说不定哪一天，尸体需要拼凑的就是自己。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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