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都是算计

交州虽然偏远，不过刘禅还是从很早之前就关注它了。

  具体来讲，就是当初为了将恩师张仲景从交州请出来，便开始收集相关信息了，此后也一直没有中断此事。

  此前是由霍弋带着霍家私兵和刘禅的亲卫兵在做此事。

  后来霍峻病死，霍弋被刘备收养在府中，其私兵也就划归入正规军，而能为刘禅探听消息的也就是十余个伪装成商贾或镖师的亲兵。

  所得到的大都是民间消息，市井传闻等，但也能让刘禅了解到交州的大致情况。

  比如，他知道士燮不仅将自己的儿子送到江东为质子，每年还进贡大量的财物。

  他常常派遣使者去觐见孙权，进献各种香料和细纹葛布，动辄就是数以千计。

  其他如明珠、大贝、琉璃、翡翠、玳瑁、犀角、象牙之类珍品，以及奇物异果，及香蕉、椰子、龙眼之类，无岁不贡。

  士燮的弟弟士壹还曾给孙权贡献好马几百匹，孙权为此亲自回信，厚加恩赐来回报慰抚他。

  传统的诸侯们想要统治地方，除了用名望和兵力进行威慑，进行统治，最重要的就是争取他们这样的地方大族的配合。

  任用这地头蛇做官，用政治权力交换他们的一些资源为己用，而一旦他们不配合，除了耗费大量的钱粮兴兵征讨外别无他法。

  士家就是进化到究极形态的地方士族豪强，可以说是交州唯一的巨无霸豪族。

  这样的豪族能给诸侯进行上缴如此庞大的贡赋，堪称自古以来最懂事的附庸。

  这些事情不算隐秘，在交州知道的人很多，但更细致的消息，伪装成商贾的探子就打探不到了。

  后来六扇门成立之后，刘禅渐渐能开展许多高级的情报工作。

  比如以充足的资金结交当地的一些山贼水匪，或以大商贾的身份成为当地一些权贵的宾客等。

  然后，便得到一些大街小巷中不怎么流传的消息情报。

  比如，士燮和士壹俩兄弟给孙权进贡的实在是太多了，并不是所有的士家族人都愿意像士燮那样跪舔孙权。

  大多数族人并没有像士燮、士壹那样曾经去雒阳留学，跟袁绍、曹操这样的人一块饮酒作乐开眼界涨见识。

  他们不能深刻的感受到北方政权的差距。

  在交州打遍无敌手、唯我独尊的生活状态下，这么大一个家族中，肯定是有一些人是骄傲的、强硬的，不甘为奴的。

  就比如士燮的儿子士徽，他是个性格刚强的。

  他明白父亲所忌惮的是北方强大，但他认为他们交州也不弱啊，孙权凭什么在这耀武扬威？

  士燮曾经就此事训诫过他：

  “诸侯割据是暂时的，天下终将是要一统的。交州贫弱，割据是没有前途的，要想家族长盛不衰，唯有归附中央，不为逆臣。”

  这句话是正确的，有见识的，士燮也是这么做的。

  但他的儿子士徽虽然表面上称自己受教了。

  但行为上并没有收敛，常常整备甲兵、训练士卒。

  “依附强权虽可以生存，但也只是一时的。弱小的郡国无外交，落后就会挨打，现在没挨打，只是因为那强权暂时没想打而已。因此，想要真正的长盛不衰，唯有兵强马壮才能自保无虞。”

  士徽并不是士家的少主，士燮有很多儿子，长子因为没活过老爹，六十岁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

  少主是被士燮送到孙权那里当质子的二儿子士廞。

  但其实，自古以来质子往往就是弃子，因此士家内部是把士徽当成继承人的。

  因此，虽然士徽跟父亲的观念不一致，不过他的身边也成功聚集一批士家的少壮派。

  年轻人有干劲、锐意进取，常一起修武练兵。

  动静闹得挺大，自然被六扇门的人注意到。

  六扇门的交州总旗官带人先是售卖一些军用物资引起他的兴趣，双方接触之后又拿出一些兵书送他，被其引为友人。

  渐渐地，他们成功掌握了交州的一部分布防、兵力情况。

  如今，刘禅既然要向交州问罪，便启动了这些深入潜伏的暗子来配合军事行动。

  负责传递消息的人，便是随着刘禅派来申饬士燮勾结蛮夷作乱的使者一同来到交趾的。

  申饬便是书面或者使者当面问罪斥责，传统观念中，会走这个流程就表明对方是不想动武而是通过谈判交涉来解决问题的意思。

  士家高层对此虽然头疼，但也松了一口气。

  孙权命令他们对南中出手的时候，他们就不情愿，江东强大，他们不敢违抗。

  但刘备现在的势力也已然崛起，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只是他们已经投靠的孙权，这些年来经过步骘的治理，交州也有许多孙权任命的官吏，或者真的忠心于孙权的豪强。

  若是他们阳奉阴违，若是毫无动作，同样会惹得孙权愤怒。

  因此他们才采取了一条折中的办法，出人的动静大一些，但并不真的踏入南中的领土。

  仅仅是支援那些蛮夷一些兵器装备，而且是以遗落的形式送到边境上让其缴获。

  然后回来只说是出战不利，这样谁都不得罪，跟谁都有足够的解释空间。

  士燮与诸位兄弟和族老等家族元老派商议后，决定派出士燮的一名侄子。

  携带大量财货去跟刘禅解释，表示他们是协助朝廷进攻叛乱蛮夷的，只是陷入埋伏而被击败之类的。

  他们相信，有这些财货做台阶，给足对方面子，这件事就能揭过去了。

  但士徽所领导的少壮派似乎对此有不同的意见，只不过，他没有敢去跟父辈们争辩。

  而是发牢骚，六扇门交州总旗官察觉到这是个机会，便向士徽进言。

  让对方趁此机会除掉他最讨厌的一个人，桓邻。

  桓邻是交趾豪强，只不过其家族势力跟士家完全没法比。

  但是桓邻早先去过江东，跟孙权有交情。

  因为这层关系，士燮举荐其为郡吏。

  此人一直在致力于促进交州向江东靠拢，是士燮麾下头号江东忠臣派。

  “公子趁机除掉他，理由也简单，他心向江东，自然对我们向刘备势力屈膝纳贡而不满，作乱袭击，但被我们反击杀死。”

  士徽早就不满桓邻久矣，只是因为没有机会对其动手罢了。

  虽然感觉眼前这人有点利用自己的意思，但这件事对自己有利。

  于是他同意了对方的建议：“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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