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抉择
【你现在都想起来了吗？】
“想起？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思绪混乱一团，他几乎无法正常说话。
无数的记忆与当前的记忆交织在一起，使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身处此处。
【你是勇者队伍中的盗贼，曾与莉莉娅共同经历了无数次冒险。
最终，在魔王城堡你们战败了，你倒下了。】
“胡说八道……”
他本能地反驳恶魔的话语，但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一幕。
记忆中的莉莉娅比他现在认识的莉莉娅成熟些，他曾站在她身边，还能看到其他同伴的身影，但其中唯独缺少了李维。
【并没有所谓的第二个勇者。
你是勇者的伙伴，至少你自己认为是她的伙伴。】
但这并不是事实，勇者莉莉娅并未对卡尔顿有任何特殊对待，他仅仅是她的朋友。
最终，她甚至没有试图带他一同进入战场。
从头至尾，卡尔顿只不过是个陪衬。
她只爱上了以敌人身份出现的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似乎也对莉莉娅有着同样的感情。
卡尔顿因嫉妒而杀死了那个男人，并以为了勇者为借口安慰自己。
【然而，他的觉醒为我们铺平了道路。
这实在是讽刺，他获得了逆转世界的机会，同时也意味着所有人都被卷入了他的力量之中。】
“李维……”
多亏了那个可恶的恶魔，他获得了这些记忆。
在他的记忆中，李维并不是勇者，而是四大天王之一。
他依旧英俊得让人厌恶，但其人生地位却大相径庭。
最终，他死在了对抗勇者队伍的战场上。
而在现在这个现实中，李维……
【你知道这不是谎言，你已经意识到这是真相。
难道你不觉得那个人对所有事情都太过了解了吗？你有没有经历过许多无法用智慧解释的事件？】
“……”
卡尔顿手中的武器原本正朝着敌人移动，但在某个时刻，他停了下来。
虽然可以轻易地把这些当作胡言乱语，但他的头脑里却出现了另一个意志，阻止他否定恶魔的说法，促使他继续与恶魔交谈。
“李维……他骗了我？”
【准确地说，他在欺骗整个世界。
他曾是魔王军中的四大天王，改变了世界以符合自己的口味，然后伪装成了勇者。
多么可笑啊！你本应站在勇者身边，却被他从她身边隔开，他占据了勇者。
我能不笑吗？！】
“咳！”
他的头疼了起来。
过去……不，是反转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和意识，正在慢慢侵蚀他现在的自我。
【我的天赋能力叫做记录保存，所以我没有被他的力量完全席卷。
我保留了陛下的记录，并且掌握了你的记录。
你大概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使者大笑起来。
【我希望你想一想你给出的答案。
你不是说要加入我们吗？】
“我……”
他曾对自身无可救药的卑微处境感到绝望，对从未关注过他的勇者感到失望，对借由死亡转世的李维充满了恨意。
没错，盗贼卡尔顿接受了使者的提议。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只有一个变量发生了变化。
我本打算赋予你前世的记忆和力量，强化你。
然而，你已经被那个男人诱导跟随他，你已经获得了力量。
但是，你获得的力量将再次用来刺向那个男人，这不是很有趣吗？】
“我……为什么是我……”
【你拥有弗里曼的纯正血脉，有足够的力量成为人类的核心人物。
如果你加入魔族一方，就不必杀害众多的人类。】
“什么？”
当卡尔顿一脸困惑地回应时，恶魔面带极其满意的笑容说道：
【没错，最终他们都将臣服于陛下麾下，所以我们何必消灭他们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
【道理很简单，如果每个人都变成魔族，那么人类和魔族就没有理由互相争斗了。
人类世界将成为魔族世界，两个世界不再分离。】
“你到底！”
一瞬间，卡尔顿感到周围陷入寂静。
使者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不论是否可能，卡尔顿都能感受到恶魔对此深信不疑，这让他震惊不已。
“那种暴政……你以为我们会任由你为所欲为吗？！”
卡尔顿咬牙切齿地喊道，他模糊的思维恢复了一些清晰。
他不能被前世那样模糊的故事左右，他是一位对无数人类生命负责的国王，也是一名战士！
使者似乎真的很享受他的反应。
【魔族比人类寿命长，也更强大。
为什么人类会拒绝变成魔族呢？】
“你要用这样的理由把所有人类变成魔族？你疯了吗？”
【改变？我们只是完成了人类最初的愿望而已。】
“他们想要？”
卡尔顿的直觉发出了警告，告诉他应该停止听恶魔的话了。
他尝试攻击恶魔，但不幸的是，他无法跨越与恶魔之间的技能差距。
他再次用双匕首制造出一道闪电，但恶魔轻松地挡住了攻击，恶魔嘲笑着。
【过去的和现在的人都渴望变得更强，渴望长寿。
人类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扭曲魔力以改变自身。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进化，是一种更强、更具破坏性的魔力形态，但它创造了一个优越的身体，赋予了他们长寿。
并非所有人都能实现这种进化，但重生的那些人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已经说了我不相信你！”
【他们全身心投入到解决这个问题中，经过无数年，人类终于找到了有效的方法。】
“我不相信！”
不可能。
魔族就像精灵和矮人一样，是与人类种族分离的种族。
这个恶魔只是在对他撒谎，强行注入他体内的记忆都是谎言。
没错，一切都是谎言！
【你不必再向我挥舞你的匕首，你不是已经决定与我合作了吗？】
“我……不，你想把人类变成魔族？我不能参与这样的事情。”
即使这不是谎言，也无关紧要。
他深知魔族的本质，对此了解得很清楚。
恶魔将记忆注入卡尔顿体内，让他回忆起与此话题相关的记忆。
那是一个强者吞噬弱者、本能胜过逻辑的社会，只有力量才能维持这样一个世界秩序！
或许有一部分人类渴望变为恶魔，这有可能发生。
但那绝非整个人类共同的愿望，也不是少数顶级存在有权作出的决定！
使者不顾卡尔顿对其越发强烈的反感，最后卡尔顿只能选择聆听恶魔的话。
【我们将一切交给你来处理，我们只是想要统一世界，我们对统治弱者并无兴趣。】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吗？”
【我确实没有必要撒谎。
如果你不满意仅得到这片领域的人民，那么……好吧，连她也一起给你。】
“她？”
仿佛受到魔法般的影响，卡尔顿的动作戛然而止，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
自从遇见莉莉娅那一刻起，他就对她心生情愫。
通过使者的能力，卡尔顿接收了来自前世的记忆，这段记忆主宰了他的心灵。
使者嘴角扬起极度满足的笑容。
【原本，勇者莉莉娅命中注定要死去，但只要你与我们合作，我们会饶她一命。
你只需要将人类交给我们，我们就放过她，并把她交给你。】
“她是？”
【就是那个占据勇者内心的家伙，他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位置，扭转了世界。
我会帮你杀死第二个勇者李维，你可以亲手杀了他，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属于你。
作为代价，人类领域将会变成魔界，你需要在这上面稍微帮点忙。】
“李维？”
【没错。
你找回了记忆，所以你知道这一点。
你知道那个混蛋是多么卑鄙狡猾，你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有多么痛恨他……】
恶魔说得没错，他没说一句谎言。
卡尔顿前世的确想要杀死李维，心中满溢着那样的欲望。
而且，在前世生命的尽头，卡尔顿了解到自己悲惨的境遇，以为李维已死，却没想到李维凭借觉醒的天赋能力改变了世界，心中的不公平感达到了顶峰。
然而，这些情感是否主导了现世卡尔顿的心灵呢？实际上并非如此。
“魔王城就交给我对付，你应该保护好你的土地和人民。”
在登上弗里曼王位之前，李维通过通信魔法道具与他交谈，卡尔顿没有忘记李维的话。
“还有，你要对阿里雅和阿黛拉好一点，根据我的经验，没有什么比女人的怨恨更可怕了。”
李维像是炫耀与莉莉娅的关系般说话，同时又在调侃卡尔顿，还给了他建议。
不仅如此，回顾李维的所有行为，其实都是为了他身边的人。
李维无所不知，却最擅长洞察人心。
他看起来总是在为自己做一切，但他的行动结果却往往让他人受益。
可以看出他对他人是体贴入微的。
“我真的能称他为骗子吗？就算李维曾经是四大天王，我又有何理由去谴责现在的李维呢？”
李维是人们追随的领袖，每一个跟随他的人似乎都在欢笑。
莉莉娅生存的唯一理由就是为了李维。
加入李维队伍的所有人，都对李维怀有深深的情感，他们并非被迫跟随李维。
如果李维利用其超凡力量改变世界，并把自己置于世界的中心，假如他成为了万人敬仰的人物，那么卡尔顿是否有权利再次杀掉他？他虽然深爱莉莉娅，但他该强行夺走莉莉娅吗？他该与恶魔合作吗？那是他真正想要的吗？
首先，李维是否希望归属于魔王军？他身为恶魔出生，却愿意与人类为敌吗？卡尔顿带着前世的记忆，能找到答案……所有的恶魔都被绝对控制束缚！
前世的莉莉娅对李维说了什么呢？当疲惫而悲伤的李维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又说了些什么？李维又对她说过什么呢？
“我真的应该将前世的感情全部带入这一世吗？如果我把那些情感融入到现世的情感中，我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吗？我确信自己不会后悔吗？我知道什么是爱，但我有权利去剥夺别人的爱情吗？”
最重要的是……
前世卡尔顿的选择真的是现世卡尔顿的最佳选择吗？
“我的答案……”
【看来你准备好给我答案了。】
“我拒绝。”
卡尔顿低下头又抬起头，手中的双匕首绽放出炫目的蓝光，即使是高级别的恶魔，也被这光芒暂时致盲！
【拒绝？！愚蠢的人类！你感受过那么多绝望和愤怒，居然还拒绝……咳？！】
待视力恢复后，恶魔瞪着卡尔顿咬牙切齿，但此时卡尔顿已不再孤单。
“哦啊啊啊！真是个超强的恶魔！我真不该来这里！”
“啧，这破生活过得真糟糕！”
“呼，呼嘿嘿嘿，意外收获！如果能宰了那家伙，就能逮住李维大人了！”
“卡尔顿先生，我们没来晚吧？！”
这里有陪伴他一生的守护骑士，有与他命运纠缠的黑魔法师，尽管最初关系恶劣，但现在他对黑魔法师产生了感情；还有一个相识已久的商界大妈，外表和心态都没怎么变；最后，有一个对他充满怀疑却又始终跟随他的女孩，她曾是侍女出身的圣女。
当卡尔顿加上这四位成员，一个新的勇者团队就此诞生。
无论别人怎么说，这就是卡尔顿的队伍。
“我找到了比莉莉娅更加珍贵的存在。”
【你这混蛋？！】
那道雷霆并不是为了伤害恶魔，它是一个召唤队友的信号。
恶魔迟钝地意识到这一点时，气得龇牙咧嘴。
卡尔顿欢快地笑了起来，摆出了战斗架势。
圣女迅速施展祝福增强了他的能力。
前世的盗贼在现世变成了一个年轻国家的国王。
在知晓了全部真相之后，他选择了现世的生活。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双匕首散发出更为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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