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最狠心的人
“倾泽，你这是要出去？”
“嗯。”
“还回来么？”宁锦书总觉得陌倾泽此去，定然会干出一番大事。
陌倾泽扬起一抹僵硬的笑：“会的。”
“那早去早回。”宁锦书看了江渡深一眼：“要不我让你江叔送送你？”
陌倾泽拒绝道：“不用，我五日后便回。”
江渡深走到了宁锦书的身侧，看着陌倾泽远去的身影：“书书，我总有一种倾泽回不来的感觉。”
宁锦书的眸中是无法掩盖的担忧：“他可是编号001...怎么可能回不来？”祂的话语带了些不确定。
即便陌倾泽的强大已经足以让人畏惧，可她把陌倾泽当做自己的孩子，总是有些不放心。
两日后，余杭吴家，贰京见到来人，不由有些惊讶，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人之后，才将陌倾泽给迎进了吴家。
直至走到书房门口，他才让陌倾泽停住了步伐。
贰京恭敬的说道：“陌先生先坐下稍等片刻，我进去请示一下二爷。”
“嗯。”陌倾泽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走到了一个石凳前坐下。
贰京瞥了陌倾泽一眼，脚步匆匆的就进了书房。
“二爷。”
吴贰白自桌案前抬头：“怎么了？”
“陌先生来了。”
“陌...倾泽？！”吴贰白朝贰京的身后看了一眼，并未见到他的人影：“他在哪？”
贰京答道：“在书房外头。”
吴贰白唰的一下站起身：“怎么不请进来？”他想了一下：“算了，还是我出去吧，贰京你去备茶。”他抬步就朝着屋外走去。
“是。”
“倾泽。”
陌倾泽听见声音，朝着吴贰白的方向“看”去：“吴贰白。”
吴贰白很想走上前，去接近那人，可又因为此时的局面，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你怎么会来？”
陌倾泽站起身，捋了捋有些褶皱的衣袖：“我来找你赴约。”
“赴约...”吴贰白懵了一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是我们初见时，我欠你的条件么？”
“嗯，我还以为你忘了。”
“不会。”吴贰白看着那人的目光是那般的眷恋，少时所见的白月光，定下的约定，又怎是好忘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倘若我让你杀了无邪呢？”
“这...”吴贰白瞳孔微缩了一瞬：“我...”他无法对自己的亲人下手，即便是因为当年所欠，也不行。
陌倾泽哼笑出声：“逗你的。”
吴贰白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开玩笑了？”心中却多了几分警惕。
“就是有些无聊罢了。”陌倾泽恢复了素日的淡漠：“可否进书房一叙？”
“当然。”
二人走进了书房，坐下闲谈了片刻，直至贰京送来茶水，退出书房时，陌倾泽才再次提起了这次来的目的。
“我所提的条件于你而言应该是轻而易举。”
“愿闻其详。”
“一年后，云滇哀牢山密林崖边，杀了我。”陌倾泽说出这话时，如同一个旁观者，仿佛被杀的人，不是他一样。
吴贰白给自己倒茶的动作微顿，有些牵强的扯起了一抹笑：“你又在开玩笑了，这些年你都被带坏了。”多余的茶水自杯沿流下，预示着他的心绪并不平静。
“我没有开玩笑。”陌倾泽这次的语气认真了些：“一年后，你必须杀了我，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想活了，更因为只有我死了，九门的棋局才能更顺利的进行下去。”
“为什么是我？”许是吴贰白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自己话语中的颤抖。
自己所仰慕的人，竟然让他亲手杀了他，这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吴贰白不知道...
他只知道，若是他真的杀了他，余生都会活在痛苦中。
陌倾泽沉默了片刻，给了吴贰白一个答案：“他们都不够狠。”陈皮自从获得了养女的骨灰后，便没有从他的地盘出来过，九门三代的那几个孩子心太软，九门二代，吴叁省与解联欢在汪家覆灭之前不适合出现，不然他不会来找吴贰白，而是会找吴叁省。
毕竟吴叁省可以为了九门的棋局不择手段，包括杀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至于黑瞎子...他不会让自己死，更是会捣乱。
“难道我就狠得下心么？”不知何时，吴贰白的眼眶已然有些泛红：“倾泽，你还真是提了一个让我无法做到的条件。”
“你做得到。”陌倾泽的话语是那般笃定：“吴贰白，这是你所答应过我的，便不能失约。”
吴贰白的面目狰狞了一瞬，手中的茶杯出现了一道裂痕：“如果我不呢？”
“那九门三代的苦心，为九门棋局而牺牲的人所做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这样的代价，你承受不起。”陌倾泽的话语字字为真，却又如刀子一般，刀刀致命。
“陌倾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苦涩自吴贰白的心头蔓延开来，他的话语沙哑，如同吞了刀子一般刺痛。
陌倾泽坦然的说道：“我说的是事实。”他似是全然没感受到吴贰白的悲痛。
“事实？”吴贰白深吸了一口气，只听咔嚓一声，杯盏自他的手中碎裂，茶水洒看满桌：“陌倾泽...你当真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情愫么？”
“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怎么能...对我如此狠心？”他的手攥紧成拳：“你竟是让我杀了此生唯一心爱之人，凭什么？！你怎能...如此残忍？”
陌倾泽并未着急开口，而是等吴贰白冷静后：“抱歉，我意已决，你也别太过于情绪化，白白浪费了一个北宋的杯盏。”
“陌倾泽！”吴贰白没想到此情此景下，陌倾泽竟然还会可惜一个杯盏。
“我这般卑劣的人，从不值得你的爱。”陌倾泽慢条斯理的说道：“爱我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被我所利用。”
这盘棋已然快下到终局，陌倾泽已然从最初的不屑于利用他人的情感，到如今利用的轻车熟路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与当初那个不愿利用感情的他，背道而驰了。
“原来...你才是那个最狠心的人。”吴贰白的心如同破碎了一般，隐隐的抽痛了起来。
陌倾泽缓和了语气：“贰白，留给我，留给九门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死的那么狼狈，所以...这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约定，更是我对你的恳求。”
“我求你，杀了我。”
吴贰白手臂上的青筋凸起，似是在忍耐着什么，他迟迟没有说话，但脑海内却不断的盘算着如今的局面，无可否置，陌倾泽的死，是整个局面的最优解。
可是...
他下不了手。
他觉得他达不到那么狠心的地步。
“贰白...”陌倾泽有意催促道。
吴贰白闭上了双眸，几番挣扎后，终是狠下了心，他咬牙切齿，又字字泣血：“我答应你。”说完这话，他整个人似乎被抽干了力量，整个人瘫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陌倾泽似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端起面前已然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贰白，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心。”
“你比你自己所想象的，还要狠。”
他相信他，能给他一个最为体面的死法。
至于负罪感这种东西，早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磨灭。
他全然不担心吴贰白这辈子会从悲痛中走不出来。
“倾泽，你当真是一点退路也不给自己留。”吴贰白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人，只觉得无力极了。
陌倾泽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局面都已经到这份上，我早就退无可退了。”
“一定要这样么？”
“我累了。”
吴贰白再次闭上了眼眸：“我明白了，我会练习好枪法，亲手送你上路。”
陌倾泽扬起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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