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吴晓夕的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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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节期间，老崔的场子并没有开。我在原哥家喝酒的时候，听原哥说，老崔带着老婆孩子出国旅游去了。我开玩笑地说，老崔还挺守法，知道国庆节给他的员工放七天假。原哥听到这话，差点没把口中的酒喷出来。

  我撺掇原哥，让他在自己家里也开个局。原哥果断地拒绝了我，他说在他家打打麻将还行，至于别的玩意儿，还是等老崔回来吧。我叹着气说，我最近的手气太差了，输了不少钱了。原哥试探着问我，江乐，你要是没什么钱就别玩儿了。我傻了吧唧地说，我爸妈还有一些存款，我得在老崔那儿翻了本儿，等我把本儿赢回来就不玩儿了。原哥说，你手里要是不多的话，还是算了吧。我说，还有三十个左右吧。原哥眼睛一亮，说，那还可以，有翻本儿的机会。我说，这两天我得去烧烧香，求个转运符。原哥呵呵一笑，说，那都是封建迷信。我说，就是迷信我也得信信了，我最近的运气实在是太差劲儿了。

  我又去了一趟法源寺，跪在大雄宝殿的蒲团上，十分虔诚地跪下磕了几个头，祈祷佛祖和菩萨们给予我一些好运气，让我在牌桌上大放异彩，等我收回本钱之后一定会来给他们添香油钱。

  我也是疯了，简直是病急乱投医，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会求佛祖让自己赌运大增。江乐啊，你真是傻呀，人家是佛，是普度众生的神，怎么会满足你这个自私且邪恶的要求呢。

  我走到后面的观音殿，想起了自己之前曾和吴晓夕在这里默默超度我们失去的小灵魂，我还偷偷祈求让吴晓夕尽快再次怀孕，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想到这里，我再次跪在了蒲团上，开始为吴晓夕祈祷，希望她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不要再遇到我和高强这样的人了。然后，我又默默念叨着，希望菩萨保佑我们的小灵魂在极乐世界得到超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被菩萨听到了，那天我回到家之后，吴晓夕竟然主动联系了我。

  在她的提议下，我们去了一家环境简幽的咖啡厅。这是一间不大的咖啡厅，只摆着六七张桌子，除了我们以外，只有一对情侣坐在咖啡厅一隅，低声打情骂俏。我点了两杯美式，和吴晓夕对面而坐。

  她化着淡妆，比之前清瘦了一些，脸上始终露出微微的笑容，法令纹更加明显。她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梳着一个短短的小辫，指甲涂成红色。她的精神状态比刚刚堕完胎的时候强了不少。

  “江乐，你瘦了，”她浅浅抿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身子向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幽幽地说，“是不是这两个月总是不好好吃饭呀？”

  “你也瘦了。”我看着她的面庞，有些心酸。

  “我是上班儿累的，”她微微一笑，说，“你呢？是不是不好好吃饭？我离开你家之后，你是不是都不开火了？”

  我说：“我自己一个人就懒得弄了，没劲。”

  “家里也乱了吧？自己也不收拾了吧？”

  我不知道吴晓夕问这话的意义何在，我总有种感觉，她似乎开始原谅我了，我可能还有机会与她坠欢重拾。我说：“我自己生活，也就是在沙发上和床上，现在连电脑都不怎么开了，没什么可收拾的。”

  “你总是有理由，”她坦然地笑着，说，“最近怎么样？”

  “还凑合吧，”我说，“我上午刚去了一趟法源寺，烧了烧香。”

  她点点头，又问：“你最近还好吗？”

  “还行吧。”

  “听我哥说，”她直视着我的眼睛，说，“你最近和我哥还有原铁路他们走得挺近的？”

  “嗯，我也没什么朋友，大周他们都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我只能跟原哥他们一起玩儿了，现在几乎总是在他们家蹭饭。”

  “你……”吴晓夕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是不是跟他们玩儿牌呀？”

  我不想让吴晓夕知道我参与赌博，但是我又知道吴晓诚一定是说过什么，我说：“偶尔跟他们打打麻将，以前大周和路晓露不也老跟咱们一起玩儿吗。”

  “江乐，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不要跟原铁路他们有来往……最好跟我哥也少接触。”

  “嗯，你说过，我记得……”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们一起玩儿？”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现在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偶尔跟他们一起玩玩儿。”

  “你可以找个工作呀，那样的话，你的生活就会充实很多了。”

  “我不想上班。”

  “不想上班的话，那你可以在家玩游戏，看电影，再不然的话，可以出去开车兜风啊。”

  “晓夕，我的电脑里还保留着你玩儿的植物大战僵尸的记录呢……”

  吴晓夕看了看我，沉默了一下，说：“删了吧，我也不会去玩儿了。”

  “晓夕，”我悲伤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咱们还有可能吗？”

  “江乐，你已经长大了，你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咱们就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好吗？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想跟你谈这件事儿的。”

  我瘪瘪嘴，感到十分难过，就好像心中被无数个沉重的巨人来回踩踏一样。我有气无力地问：“今天你约我出来就是说不让我跟原哥他们一起玩儿的事情吗？”

  “江乐，他们不是好人，”吴晓夕蹙眉，耐心劝导，“他们一定是憋着坏呢，那天我哥在家说漏嘴了，他说原铁路和一个叫什么老崔的，总是拉着你玩儿牌，想从你身上赢点儿钱，我哥也跟着掺和来着。”

  “你哥这么跟你说的？”

  “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理解他的话是这个意思……你是不是已经输给过他们钱了？”

  “你放心吧，”我苦涩地笑了笑，说，“我就是小打小闹，不会动真格的。”

  “江乐，虽然现在咱们分开了，但是我作为朋友还是要劝你，一定要远离他们，不要跟他们混在一起，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吴晓夕打断我，说，“我哥之前输成那样就是跟原铁路有关……虽然他没说过，但是我猜应该跟他有关系……我哥就是不长记性，之前都快被逼死了，现在又跟他混在一起了，记吃不记打。”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吴晓夕探过身子，认真地询问：“江乐，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没输钱吗？”

  “你放心吧，我要是输了的话，会立刻停手的。”我不敢告诉吴晓夕，我已经输了近二十万元了。

  吴晓夕坐直，说：“我哥倒是也没说你输钱……甭管你现在是输是赢，一定不要跟他们再来往了，好吗？”

  我点点头，说：“好……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吴晓夕没敢看我的眼睛，她的眼珠左右转了转，说：“还、还那样。”

  “你还住在你妈家呢吧？我以后无聊的时候，能约你一起出来吃饭吗？”我说，“只是吃饭，我绝对不提别的，行吗？”

  吴晓夕眼睛看向窗外，说：“我现在不在我妈这儿住了。”

  “你在外面租房子吗？”

  “没、没有……”

  我感到奇怪，她家的房子已经被吴晓诚糟践完了，除了她母亲和吴晓诚的那套房子以外，已经没有别的住房了。我看着她，问：“那你现在住在哪儿呢？”

  她咬着嘴唇，眼睛依然看向窗外，沉默着，一言不发。

  “你要是寄人篱下的话……”我说，“我小屋的门永远为你敞开，你可以随时搬回来……当然，咱们就像是朋友那样相处，我绝对不会逼你做什么的，你可以相信我。”

  吴晓夕转过头，眼睛里闪着盈盈泪光，她囔着鼻子说：“江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

  “真的，晓夕，我说的是真的……我不会逼着你跟我和好，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受苦而已。”

  “我跟高强复婚了。”吴晓夕硬生生地憋回了眼泪，脑袋再次转向一边。

  这个消息可比我得知许萱为了钱重新投入黄硕爸爸的怀抱的消息更加令我震惊。我看着吴晓夕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化妆的缘故，她的脸颊比之前更加红润了。我不知道她和高强之间、她的家庭和高强的家庭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听到吴晓夕说出这话之后，居然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如何谈妥的，无论是使用金钱还是使用感情，都与我无关了。吴晓夕的话就像是武林高手弹指点中我的穴道一般，令我无法动弹，身体动不了，脑子也麻木了，甚至就连心跳都放缓了。

  吴晓夕没有再解释她和高强复婚的原因，她见我默不作声，转过头看了看我。而我则不知道在看什么，总之目光呆滞，就像一头傻逼一样。我几乎找不到什么可以平替的词语来形容那时的我，只能一味地使用“傻逼”这个词。或许，那个片刻的我，就是一头大傻逼。

  我逐渐缓过神来，看到吴晓夕正端着咖啡杯，靠在椅背上，幽幽地看着外面，眼神忧郁，似乎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恭喜你们。”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或许是自嘲，或许是赌气吧，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晓夕扭过头，木然地看了看我，放下杯子，平静地说：“谢谢。”

  我们四目相对，却没再继续说什么。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因为我不想知道他们复婚所经历的过程，免得徒增烦恼。吴晓夕也没说话，她只是小口抿着咖啡，时不时还舔一舔嘴唇。

  我也想舔舔她的嘴唇。我看着如今精致起来的吴晓夕，忽然想起了她依偎在我的怀里说着“操我”这类的情话时贱兮兮的样子。我知道自己前些日子对吴晓夕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分手而变淡，可是当我听到她说出自己和高强复婚的消息后，心底那股爱意的暖流，逐渐打开了阀门，正在一点一点流逝。想要舔舔她嘴唇的冲动也开始蒸发了。

  若是放在以前，我还会试图用一些类似“她没办法”“她是被她妈妈和哥哥强迫的”“她是被高强家逼的”的想法来说服自己，然后再去尝试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些肯定的答复，安慰我自己的心灵。可是，最近这段时间，让我在看待事情的方法上，有了很大的改变。我指的是赌博让我有些“波澜不惊”了。

  其实我自己清楚，我的“波澜不惊”只是表面上的，我藏在心底的爱虽然在逐渐流逝，但这就像是将杯子里的酒倒出来一样，最后总是会有一些挂在杯壁上的。爱情也是一样，即使我对她的爱在流失，但是挂在各个心房心室和大脑沟回中的情感和回忆是无法很快消散掉的。对吴晓夕是这样，对许萱也是。

  吴晓夕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江乐，你不要怪我没有告诉你……我哥也知道，我也没让他跟你说。”

  “不不不，我没有怪你，我希望你幸福还来不及呢，”我摆了摆手，故作淡定地说，“我只是希望他以后能对你好一些，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了。”

  吴晓夕瘪瘪嘴，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深吸一口气，没让眼泪浮现在眼眶中。她努力笑了笑，紧紧抿着嘴唇，没有露出牙齿，说：“那我的那间小屋可以彻底让给别人了，你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吧。”

  “我还是先给你留着吧，最近我没心思考虑这些问题。”

  “怎么着？”她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难道你还想让高强把我打回家吗？再把我打到你的小屋里去？江乐，你心里可够阴暗的……哈哈哈……”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希望你们好好的了，”我也在努力地笑，“我是说，那间屋子可以留给你们两个，如果你们回娘家没地方住的话，可以住我家。”

  “行了，你别说了……”她再也无法装出笑的表情，说，“咱们走吧，我得回去了，我跟他说了今天是来见你，并且告诉他会在四点之前回去。”

  我看着吴晓夕拿出我送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后，说：“你看呀，这都快三点半了，我到家就得四点多了。”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吴晓夕站了起来，拿起她的包，说，“江乐，你听我的话吧，别再跟原铁路他们玩儿了，离我哥也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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