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礼物

英格兰十一月的天很冷，再加上时不时的下雨，这风刮在身上就有些刺骨。

  佩妮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将露在外面的脸埋进了围巾里。

  “走吧，佩妮，”穿着米色毛衣外套的简.琼斯关上教室的门，对抱着书的佩妮说，“如果不是诺亚请假，明天才到我们值日的……”

  她嘟囔了句，撩了撩额发，准备去小学部接弟弟。

  佩妮就读的是工人学校，涵盖了小学和初中的男女混合学校，因此他们高年级下学后，就会去小学部接人。

  “对了佩妮，这次考试你觉得难吗？我从来不知道……”简.琼斯吧啦吧啦的说着，丝毫不觉得对小了四岁的同学吐槽有什么问题，主要是佩妮虽然跳级，但成绩很好，人也文文静静的。

  佩妮安静的听着，思绪却飞的远了些。

  她不是佩妮本人，或者说，她算是个穿越者。

  在原身七岁的时候，因为和妹妹出去玩，不小心磕到脑袋又掉进水里，双重打击下，被救出后高烧不断，加上医生的紧缺，小命就没有了，然后她就穿了过来。

  面对着陌生的新的家人，还有这远离家的异国他乡，即使有原身的记忆，她一时半会儿的也接受不了。

  还是后来发现真的回不去，才在这的60年代生活下去。

  现在是1969年，她来到已经4年，现在是11岁，与家人的关系和原身记忆中的没两样。

  父母无止境的偏心和生活上的忽视，让佩妮对原身有着很深的同情，因此接受完原身记忆后，就按照自己的计划，先好好读书、跳级、赚钱，这样即使被忽略，好歹还有小钱钱亲近不是。

  她已经完成了跳级，现在就琢磨着怎么赚钱，每次周末在完成作业后，她都会去兜售饼干或蛋糕。

  因为67年的英镑贬值让她产生了危机感，模糊想起经济危机几个字，为此她不得不加快赚钱的脚步。

  等冒着寒风赶到小学部，人已经走掉大半，剩下的都在做值日。

  “你看了电视吗？黄色潜水艇，我有些理解他们为什么喜欢摇滚了…哦，他们在那，我先走了，佩妮…”简.琼斯还在絮絮叨叨，等看见弟弟后，就和佩妮道别。

  佩妮缩着脖子，挥了挥戴着手套的手。

  “佩妮，你还真是……怕冷的很…现在裹的像熊一样…”莉莉穿着碎花裙、外面套了个牛仔外套，连围巾都没有戴，显然是不怕冷的。

  她红色的头发在学生里十分显眼，此刻正嘟着小嘴嘲笑佩妮，书包被她随意的拎到背上，里面的书差点倒了出来。

  佩妮见此眉头微蹙，这就是她不喜欢的一点，上次莉莉就是这么把书弄脏，回家后被训斥的还是自己。

  “你好好拿着书包，要是再弄脏，就别想拿我的课本。”佩妮淡淡的扫她一眼，率先在前面走着，九岁的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再说几句说不定就要吵起来。

  “哼，小气鬼！”莉莉哼哼着偏过头，只不过拿书包的动作小心了些，“你明天不会又要去卖饼干吧？”

  佩妮不想搭理她，默默的走着路。

  “唉，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莉莉三两步小跑追上，“你最近有看见那个脏兮兮的男孩吗？”她挤眉弄眼，似乎想说那个男孩古怪的穿着，“就是那个小男巫…我们约定一起看魔法书…”

  “你要去一起去吗？很有意思的。”她似邀请又似炫耀，脸上笑的灿烂，那鼻子上的雀斑都更灵动了几分。

  佩妮飞快的望了她一眼，屈了屈抱着书的手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前几个月要不是莉莉在荡秋千飞了起来，她都不知道真有巫师这类人。

  “不——不了，谢谢，你自己去吧。”佩妮一口回绝，比起那不知道在哪里的魔法界，还是拿得到手的钱更实在，更何况伊万斯夫人最近的纺织厂效益不好，天天加班。

  莉莉略有些失望，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拿在手中上下抛动。

  两人沉默了一路，她们隔了一段距离慢吞吞地在街上走着，偶尔和路过的人打声招呼。

  还没有走回家，她们就发现了正在冒烟的烟囱。

  莉莉见状将佩妮甩在身后，快步跑起来，耀眼的红发在空中飞扬，划出道道漂亮的弧线。

  “妈咪，妈咪！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她撒娇般的喊，咯咯笑着的跑进打开栅栏跑了进去。

  佩妮就要落后很多，寒冷的风从围巾的缝隙钻进去，让她瑟缩了下。

  天色有些昏暗，但是街角的路灯因为还未到时间不曾亮起，远处传来马蹄踩在石板上的哒哒声，妇人喊叫孩童回家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切都那么的和谐。

  就这么的突然，一块小石头砸了过来，落在佩妮的不远处。

  她抬眼向那边望去，在街尾的树后发现有个人躲在那里。

  得，还是个熟人。

  “你今天有收到信吗？”脏兮兮的瘦弱男孩在佩妮凑近后开口问，身体还往前走了走，不过还是躲在路灯照不到脸的地方。

  “信？什么信？”佩妮反问。

  “猫头鹰送来的信啊！每个小巫师11岁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的信……”男孩抿抿唇开口，黑色的眸子透出些紧张。

  佩妮明了，恍然想起今天还是她的生日，只不过在意的人不是很多，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没有，”她确认了记忆，摇摇头，“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巫师…”

  “还真是这样…”瘦弱男孩喃喃，心中所想被证实，但并不开心，“那你明天还去卖吃的吗？”他问。

  佩妮点点头，眼睛扫过他单薄的衣服和露出脚趾头的鞋，心里叹气。

  “我听莉莉说，你们不是明天要一起看书吗？”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明天还去？要不然你后天来？”

  瘦弱男孩思考了会儿，用带着冻疮的手挠了挠脖子。

  “那我后天来吧，真抱歉。”他努力让声音不那么窘迫，手摸摸兜里的礼物，踌躇着送不送。

  正发呆间，脖子就被一阵温暖包裹，还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好了，你快回去吧，太晚了还不安全。”佩妮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瘦弱男孩，缩了缩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

  瘦弱男孩看着那修长洁白的脖颈，又摸摸带着体温的围巾，脸渐渐发烫。

  “这个、这个……送你了……”他掏出兜里的礼物往佩妮手上一塞，“生日快乐。”说完，看也不看她就跑远了。

  佩妮看着瘦弱男孩跑远的背影，看着手中包装简陋的盒子，叹了口气回家了。

  家中伊万斯夫人在切面包，她的蘑菇浓汤熬制好了，就等丈夫归来，再煎猪扒吃。

  “佩妮，去把门口信箱看看，再把壁炉的柴换一下。”伊万斯夫人看见大女儿回来，等她把书放下，就开始使唤起来。

  “好的，妈妈。”佩妮说着去把信箱里的报纸掏了掏，回屋再穿上罩衣，去屋旁边的小隔间抱了些木材。

  莉莉在壁炉旁喝着果汁，虽然手上写着作业，但眼角余光注视着佩妮的一举一动。

  “莉莉，快写作业，等会我们煎猪扒吃，”伊万斯夫人拿着小土豆，放在了壁炉里烤起来。

  莉莉点点头，不再去看佩妮，认真的写起作业。

  没过一会儿，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佩妮赶紧上楼把卧室的窗户关上，顺手把瘦弱男孩送的礼物盒放在了书桌上。

  伊万斯先生用外套搭在头上，淋着雨回了家。

  晚餐还算丰盛，谁也没有说话，都认真的吃着。

  佩妮吃着原汁原味的胡萝卜，思考着自己开小灶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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