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发癫的开始与结束
“哼!二哥和我到底没有大哥重要。”
马车中,任苍耳双手环抱胸前,躲在角落里生闷气。
一个枣核直接飞中他的脑门。
“你还家暴我!”
祝旋覆正躺在舟楮实怀中看着杂记:“聒噪,夏日炎炎,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哼,你还知道是夏日,两个人粘在一起也不嫌热。”
舟楮实带着笑意调侃:“三弟就是个醋罐子。”
“不患寡而患不均。哎呦!丞相大人就知道虐待不受宠的夫郎。”
任苍耳捂着又被打了一枣核的额头。
祝旋覆坐直身子对着任苍耳勾勾手指,任苍耳满脸警惕:“干嘛?”
舟楮实嘴角含笑,拿起一本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不打算参与其中。
任苍耳明知祝旋覆定不怀好意,却还是说道:“我不过去,你过来。”
下一刻感受到妻主温暖的体温,任苍耳眼中难藏的开心,却装模作样的认真沏茶。
一下秒,纤细的手指掐住了他的下巴,脑袋被迫转了过去。
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祝旋覆笑的漫不经心,侧头靠在任苍耳的脖颈间,手指描摹着他的喉结、锁骨,轻声说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嗯?上上个月是谁趁着葶苈公务繁忙,在不是自己的日子钻进了我的被窝,槐花的味道喷在颈项,非要妻主问问才行?
又是谁,去年,骗他二哥说岭南有仙庙,诚心祭拜可心想事成,苍耳登山祈福,为我诚心祈祷病消,只是念佛的一个月里……”
祝旋覆的唇已经贴在任苍耳的脖颈处,感受血液脉搏的跳动,轻轻一咬:“有人却占了二哥的日子,变着花样秀技术。”
被咬的任苍耳忍不住浑身一抖:“丞相大人,怎么还翻旧账。”
“呵呵,好,那我们就说现在。”祝旋覆抓起任苍耳的手,一点一点的揉捏指腹。“本相抛下一切,千里奔波是为了救谁?嗯?是谁被西域客商掳走,差点成了异国游子。”
任苍耳委屈巴巴的说道:“我以为是笔大生意……”
“钱是挣不完的,你已经是全国首富,怎么还为了仨瓜俩枣不顾生死。”
任苍耳低声嘀咕道:“我也是想打通西域走廊,你说过,让我们大乾四海臣服,万国朝拜是你最近的目标。”
祝旋覆一愣,随即低声笑了,在刚咬的地方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吻:“怪不得妻主皆爱小侧夫,如此贴心,本相也喜欢的紧。
一会儿换上琉璃纱衣,本相喜欢看你穿,这么热的天,当少穿些。”
任苍耳红着耳朵,嘟嘟囔囔:“你不是说太透,要少穿吗?我这次是出门谈生意,又不是府中,自然要守好德行,不能给丞相府丢人。”
“我何时说过太透?喜欢便穿,风流的自古是人,不是衣服,在我丞相府,穿衣自由,不是空话。”
“二哥说的,妻主不喜欢太暴露。”任苍耳趁机告状。
看书的舟楮实被对面两双眼睛盯着,无奈放下书本,端起茶隐下心虚。
“二哥!连你也诓我!”
“小笨蛋,哪里会是楮实。定是你之前变着花抢你大哥的日子,葶苈略施小计罢了。”祝旋覆最是了解这三兄弟,想也知道是谁。
“我那……哪能算抢,不过是大哥太忙,帮他分忧。是他自己不想着丞相,总是不归家,我看公务繁忙是假,怕是年纪大了,心有余力不足。”任苍耳越说声音越小,低着头开始扣手。
“行了,装什么乖巧小白莲,小心你大哥知道你说他坏话,回去收拾你。”
祝旋覆一边说,一边拿起核桃徒手捏碎,给这个作妖的补补脑子。
任苍耳吃了妻主亲手喂的核桃,越发得意,看了二哥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这马车里又没有外人,若是大哥知道了,定是有人告密。”
“得寸进尺,连你二哥也要捎带,我看你真是皮痒了。”
“三弟是越发淘气了,之前的喜好是钱财,便是求财无度,如今的喜好是旋覆你,让我也是见识到了后宅之争,也算有趣。
三弟放心,我不说,大哥也定会知晓的,妻主身边的事,瞒不过大哥。”
舟楮实自从辞官后,除了打理丞相府,偶尔出外游历,最喜欢的就是看三弟争抢旋覆,蛮有趣味。
商人本质的任苍耳立刻抓住机会:“二哥最是有身为兄长的宽厚,今日小弟我受了惊吓,最近夜里需要丞相的贵气滋润一下。”
“你借我的贵气,和你二哥商量,本末倒置了吧?”
“呵呵,之前甜言蜜语、伏低做小的缠你,你都不同意给我加一天,你若是大方些 ,将独住的时间去掉 ,我就求你。”
祝旋覆长叹一声,靠在马车上:“没想到身为丞相,自己的床榻,如今反倒做不了主。”
任苍耳:“谁让你小气。”
“小心眼,不就是拒绝你在书房颠鸾倒凤,记了两年。光天化日,我身为堂堂丞相,如何能与你胡闹?”
任苍耳:“对对对,丞相和主夫(大哥任葶苈)在花园的湖中泛舟,那是一整夜,不知惊起多少鸥鹭。”
祝旋覆不予和他争辩,扬声对外面驾马车的木冬说道:“听到没,回去让你家公子好好管教管教,太酸了。”
木冬声音传来:“事无巨细。”
任苍耳老实了。
“哟?不闹了?你也就仗着我和你二哥宠你,无法无天,有本事去和你大哥说。
他是本相的主夫,家中事本相听他的。
小美人,给本相笑一个。”
收到一个大白眼,祝旋覆也不恼,有这么一个夫郎,最是有趣。
马车外,木冬隔着帘子禀告。
“丞相大人,西域各国组成的八国使节团从后面来了。”
“走的倒是挺快,吩咐下去,我们只是商队,没有什么丞相。”
“是,属下遵命。”
舟楮实:“里面可能有捋走三弟的沐兮页国太子。”
“正好。咱们半夜把苍耳带走,还没有来得及和他打招呼,正好有机会见一见。”
“妻主有什么好主意?”从不扫兴的舟楮实笑着问。
“这个沐兮页国太子还没进我国,就敢抢我国男子,不给些教训,怕是不知什么是大国威仪。但是以权压人没什么意思,本相最喜欢用拳头谈道理。
看来,独降这位江湖少侠是时候出山了。
两位夫君,莫要叫错,日后叫一声丞相,扣一夜风流。”
“你这是刚刚毒解了功力恢复,手痒痒了吧。明明知道府中就我喜欢叫你丞相大人,哼!扣吧,扣吧,都扣完了我便出家去!”任苍耳嘴上这么说,却从怀中掏出他的迷你金算盘,噼里啪啦算个不停。
“你这是又算什么呢?”
“算我这次来西域,一路上损失了多少银子,弹丸小国的太子也敢打我的主意,加倍吐出来!”
噼里啪啦声突然停下。
“丞……妻主,你这独降的名头响亮吗?”
祝旋覆想了想:“在西南没问题。”
“可这是西北戈壁滩,随时有烧杀抢掠的匈奴。不行,你的毒刚解,我们又没有武功,还是低调些,免得我们二人拖你后腿,若是因为来这里救我受伤,大哥要针对我一辈子啊。”
明明是自己怕旋覆出意外,却非搬出大哥。
祝旋覆掀起车帘,看着漫天黄沙,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祝旋覆何时低调过,既然独降在西北无名,那便扬名于西北。
让匈奴知道知道,我祝旋覆来找他们麻烦了。”
舟楮实从另一侧撩起帘子看向外面:“丞相不是说这次外出主要是散心,其次是救三弟,绝不碰政治。
匈奴和西域,原来一开始您就计划好了。”
祝旋覆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这不是顺带遇到了。”
任苍耳冷笑:“昨夜不知是谁说,千里戈壁,独为君闯,原来是骗人的。”
“醋坛子生气了,正好,今夜我陪楮实可好?”
“可惜,刚刚二哥说了丞相二字。你不想陪我也不行。”
舟楮实假装吃惊的说道:“我说了吗?哎,真是大意了。”
“什么大意,不过是故意为之,他无法无天都是你和葶苈惯出来的。”
“这么多天被抓,定是受了惊吓,你就陪他几日,你不也喜欢他这样吗?”
“哈哈,知我者,夫楮实也。”
敢情这三位觉的府中无聊,变着花逗任苍耳玩,至于精明的任苍耳,自是从中趁机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
马车外两百米
西域的骆驼商队紧紧跟随,直到夕阳霞光中,前面的马车队伍停下休整,他们才在附近休息。
“阿古那,为何我们要跟着他们走,我走了一年才到了这里,想日夜兼程,早些到达繁华的汴京城。”
“扎里,这里已经进入匈奴经常出没的地方,要多加小心,前面的车队一定是大乾国的人,我们跟着他们匈奴不敢乱来。”
“他们有近千人吧,个个带着武器,气势上看着就有大国风范,不知道他们是商队还是镖师。我可否上去结交,也许他们也是去汴京的!”
“扎里,天朝上国的人不可随意惊扰,我等就是跟随,已经是大造化。”经常来大乾经商的阿古那劝阻。
“这里满是戈壁,他们看着没带货物 ,来这里做什么?”
沐兮页国太子躲在一边,早就看到马车上下来的大乾人中,有一位就是自己千方百计拐骗的绝美男子。昨日醒来发现人不见踪影,原来是被人救走了,这些人看着就不好惹,自己还是先躲起来为好。
想到此,又不舍得看了任苍耳一眼:想必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就是他口中的妻主了。
一个左拥右抱的女人,哪比得上自己一心一意的爱,男子之间的爱才是最干净纯洁的!迟早有一天,自己得到天朝大国大乾皇帝的信任后,一定将可爱的大乾人带回国去!
祝旋覆带着的一千多人,都是西北军队中的精英,习惯沙漠气候,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陈少将军,过来坐。”
陈恬看着篝火下的祝旋覆,不由红了脸。
刚二十二岁的少年,坐在二十五岁的丞相身边,拘谨、僵硬。
“这趟西域之行有何感想。”
“末将感谢丞相的信任,末将没有独自带兵的经验,您还愿意让末将担任护卫之责,莫大信任铭感五内。”
“你自幼跟在陈将军身边守卫西北,与匈奴多有交手,我为何不信你?我也是少年成名,自然不会因为年龄而忽视能力。”
“江大哥说的没错,丞相很好。”
祝旋覆听他提起哥哥,心情有些低落。
“丞相,可是末将说错话了?”陈恬极其敏锐感受到丞相的情绪变化。
祝旋覆摇摇头,看着摇曳的篝火:“自从江白前大将军被派去芸洲,我们也多年不见,有些想他,只是芸洲刚被归入大乾不久,必需有人管着,短时间怕是见不到了。”
“对我们这些戍边的将领来说,青州也好,芸洲也罢,都是大乾的土地,皆是家乡。”
“有位女将军也同我说过一样的话,当年她在先皇宴会上比试射箭时,还是个不敢说话的闺门小姐,如今也是半斤烧酒下肚,脸都不红一下的戍边大将。
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几句攀谈,少年将军已经不在紧张:“等匈奴老实了,您就派我去其他需要守卫的地方。”
“爱国有志,不愧是陈家子孙。本相今日唤你,便是要让你出一计。”
陈少将军起身,单膝跪下,抱拳行礼:“请丞相示下。”
“本相要借匈奴的命,震慑西域各国使节,陈将军可有良策?”
“回丞相,匈奴如今惧怕我大乾,遇到我大乾商队一般不会出手抢夺。
但西域这帮人,便是匈奴眼中的肥羊,如今他们跟着我们,也是为了寻求庇护。
不若我们夜晚离开,躲在附近,只等匈奴来袭,神兵天降,出手相救。
救命之恩有了,也能在战斗中凸显我国能力。”
“嗯,不过光等可不行,你派十人打扮成西域人,去给匈奴带带路。
匈奴喜欢分成多股小队,在大漠抢夺,以强欺弱,不若我们就用这些人为饵,各个攻破。
随后借匈奴残兵的手,将本相在西北的消息传给匈奴王,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匈奴大部队到来,然后让青州出兵,反向摸到草原腹地,消灭后草地的匈奴王宫。
之前圣上便灭过他们的首领,可新首领不过几年,又蠢蠢欲动,圣上仁慈,那身为丞相就不能太过软弱。你明白吗?”
“末将明白。
可您是我大乾的丞相,以您做诱饵吊住匈奴主力,怕您会有危险,我们如今才一千兵马。”
祝旋覆仰头喝了一口酒袋中的酒:“本相生来就喜欢征服困难,和死神做游戏。
曾经的芸国如此,如今的匈奴亦如此。
领命后就下去准备吧。”
“末将领命。”
清晨,西域使节醒来,才发现前面的营地早已人去楼空。
正蒙圈时,匈奴骑兵欢呼叫喊着从山坡冲下来。
两对人马交战。
西域众人眼看不敌,被匈奴兵团团围住,绝望之际,马蹄声和喊杀声传来,向东方看去,身穿红衣的女子带着一队人马奔驰而来。
“大乾游侠独降在此,尔等岂敢作乱,速速投降,不然杀无赦!”
“速速投降,杀无赦!”士兵们虽未身穿铠甲,但杀敌的气势不减。
“是昨日的大乾商队!”阿古那立刻用大乾语高喊救命。
“游侠是什么?”沐兮页国太子躲在人群之中,低着头问道。
“行侠仗义的勇士,个个武功高强,助强扶弱,刚刚英雄说她叫什么?”
“独强。”
“果然强!独强!”
“独强!”
西域人操着不甚流利的大乾语,独降的名头最终也没有宣扬出去。
祝旋覆提着许久未出手的大刀,在匈奴兵里横冲直闯,看的西域人一脸敬佩。
欢呼道:“女神!女神!独强!独强!”
祝旋覆是爽了,跟在身后的陈少将军要疯了,第一次作战有了手忙脚乱的感觉,保护丞相的工作比冲锋陷阵累得多。
等匈奴被斩杀的差不多,陈少将军握着手中长枪,大口喘气。
木青来到他身边说道:“感觉如何?”
“疯子。”
“形容的恰当,我家大人,哦,就是丞相的主夫,吏部尚书任大人。曾经说过,朝中年轻大臣痴迷于丞相,无非是因丞相的能力和美貌,可丞相的全部他们并未窥探到十之一。
当年的芸国,丞相以身为饵,不计生死,哎,受了不少罪。很多人说大乾兵强马壮,何必她去以身犯险。可她就是这样的人,用最少的代价得到目的,免于将士惨死,百姓受苦。与她而言,自身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可她却忘了,身为丞相,长久的活着,才是对大乾最大的贡献。”
陈少将军想到和丞相的计策,愣在当场。
“你和我说这些,可是任大人知道了丞相的决定,想来阻止?”
“陈少将军,丞相是天下人的丞相,祝旋覆是任家兄弟的妻主,有些时候身为主夫,不得不为了妻主的安全,忤逆一下。
所以,陈少将军,希望您理解。”木冬说的不卑不亢。
陈少将军虽然是边关长大,但毕竟出身官僚世家,心里的弯弯绕也不少。
立刻笑着说道:“丞相和任大人都是助国功臣,我等仰望之存在,任大人乃吏部侍郎,管理百官,末将自然也该听从。
只是丞相吩咐末将的事……”
木冬:“陈将军不必多虑,我家大人已经派了一名女将前来代替丞相,一切按照丞相之前的吩咐即可。”
“末将以为此计甚好,真假丞相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反而让我们没了后顾之忧,更加容易取胜。”
木冬难得笑了笑:“陈将军灵活,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末将还有一个疑问,为何任大人不提前阻止丞相来此,直接派女将假扮即可。”
木冬心说:俩人一万多个心眼儿,岂是我们这些正常人能懂的。再说,我也不能告诉你我家大人是个怕老婆的。
木冬:“咳,丞相毕竟是百官之首,朝堂上我家大人也要听命行事。这也是没办法。
丞相事事躬亲,佛心善道……”
木冬话还没说完,一颗人头飞了过来,木冬从容接住。
“派人给匈奴王送过去,告诉他,再敢抢夺去往我大乾的商队,下次砍的就是他的脑袋。”祝旋覆看看四周,对陈小将军吩咐道:“仔细检查,不能留下活口。敌众我寡,只杀不降。”
“是!”
木冬感受到陈少将军的目光,尴尬说道:“武僧也是僧,斗战胜佛也是佛……咳,杀神也是神。”
“末将受教了。”陈将军忍着笑接过那颗人头,下去准备。
西域使节受伤很多,一时也走不成,干脆继续留此处安营休息。
马车缓缓而来,两位侧夫急匆匆下了马车,来到祝旋覆身边。
“骗我们离开原来是要打仗,刚刚可受伤了?”舟楮实认真检查,一脸担忧。
“放心,我没事。”
任苍耳不高兴的递上酒袋:“给你。”
祝旋覆笑着接过,闻了闻:“正好渴了,这米酒最是解暑。”
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任苍耳和舟楮实暗中目光交叠,传递着某种信号。
不过多时,祝旋覆晕了过去,任苍耳立刻接住。
此时马车上才下来一名女子,拿着宝剑,后背背着弓。
看到被迷晕的丞相,担心的说道:“丞相没事吧?”
任苍耳将祝旋覆抱在怀中,踉跄了一下,说道:“放心,睡一觉就没事了。”
舟楮实郑重行礼,对那名女子道:“有劳凤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
“舟大人放心,能假扮丞相大人是我的荣幸,麻烦您告诉任大人一声,丞相醒来,打了任大人,可不能再打末将了。”
李小将军听后,噗呲一笑。
女将军大大方方对这李小将军抱拳:“在下凤芷。”
“原来你就是凤三娘子的侄女啊。”
“你认识我?”
李少将军笑的尴尬:“可能凤将军忘记了,去年八月,凤三娘子向我父亲要过我的画像,说是给她的将军侄女选夫。后来……在下落选了。”
凤将军不好意思的抱拳:“并非你落选了,而是我都没选,抱歉,我志在军营而非家宅。”
其他人识趣悄悄离开,只留下二人。
李少将军刚刚第一眼见到凤将军,心里便跳个不停。
:“凤将军太优秀,身为将军的儿子,难免被拿来比较。凤将军镇守一方,军功卓着,末将甚是自卑,但昨日丞相还想给你我保媒,说你我二人相配。
因此我才有了信心,想着……这次大胜匈奴后,再给凤将军送一次画像。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凤将军,真是有缘。”
凤芷眼睛都亮了:“丞相大人提到我了?”
“嗯,连连夸赞,骁勇善战的大将军,镇守一方,难逢敌手。”
凤芷开心坏了,重新打量起对面的少年,大大方方说道:“既是丞相保媒,我愿意相处看看。”
陈小将军眼睛一亮:“你我都是武将,不若比上一比。”
“怎么比?”
“就比匈奴王的人头,若是我斩下,你就嫁给我,我做主夫,以后随我青州驻守。
若是你先杀了匈奴王,我愿意入赘,随你去西南,日后都听你的,就像任大人和丞相一般,成就千古佳话。”
“有何不可。”
“一言为定。”
“决不食言。”
………………
等祝旋覆醒来时,已经出了戈壁,来到青州。
“水~你们让我睡了几天?饿死我了。”祝旋覆有气无力的说道。
四周黑暗,应该是夜晚,身边倒是睡着一位,推了推,没醒。
“一身小心眼儿,睡眠质量还这么好。”祝旋覆借着一点烛光,捏住了任苍耳的鼻子。
“好大的胆子,敢合起伙给我下药。”
祝旋覆想到那米酒,自嘲一笑,学医多年,居然被下药成功,真是大意了。
任苍耳被弄醒,目光先是惊惧,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呲着雪白的大牙一乐,翻身将祝旋覆扑在身下。
“你吃了豹子胆?”
“反正你明天一定会找我算账,不如趁着你现在没有恢复体力,我先占些好处。”
“要亲就亲,不要舔耳朵,痒……”祝旋覆无力的偏过头。
这家伙是越发不像话了,原来任葶苈一再的纵容怂恿他三弟,是为了培养一个赖皮制我,心机颇深。
祝旋覆心里想着任葶苈诡计多端,却忘了自己算计人家的时候。
“专心些。”
祝旋覆哼了一声,心想:以后再惯着你,我就不是祝旋覆!
两盏茶的时间,任苍耳喘着粗气执拗的问道:“我强还是大哥强?”
祝旋覆虽颇为享受,此时却起坏心:“你也知道,你大哥的武功不低,而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会有可比性吗?”
说完又在任苍耳的肚子上掐了一把。
“偷偷练腹肌?不过还是差你大哥一些。”
任苍耳一脸不服:“我大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强,我听你们也不过如此。哎呦!疼。”
“你听我们墙角?”
“我与二哥两个人加起来,定能胜过大哥。”
祝旋覆红了脸,半晌推开任苍耳:“荒唐。”
此时门打开。
舟楮实端着汤走了进来,看到里屋二人衣不蔽体,尴尬的就要退出去。
任苍耳眼珠一转,跳下床将二哥带到床边。
“二哥,快给她喝些东西吧,不然要渴死了。”
舟楮实只好坐在床边:“胡言乱语,不可提死字。”
说完给祝旋覆整理好歪斜的鸳鸯肚兜,披上中衣。
祝旋覆没有力气,只能靠在任苍耳怀中,由舟楮实一点一点喂汤。
“真好喝,我睡了多久,饿死了。”
“我刚刚没有喂饱你?二哥来了接着喂便是。”
三个人,一个横冲直撞,两个目光短暂对视,假装听不懂。
“咳,好喝。”祝旋覆有些尴尬。
任苍耳却神色如常,继续喂:“我们给你下药,妻主不生气?”
“你们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敢迷晕我,自然是有万全的保证,再说,若背后没有任葶苈的指示,我想你们也不会给我下药。
冤有头债有主,这笔帐我会尽数算在任葶苈的头上。”
舟楮实:“大哥只是不想妻主有危险。”
“既然知道我不生你的气,就应当叫我旋覆才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你们对我的情谊。”
任苍耳眼珠一转:“我倒是有个惩罚大哥的好主意。”
祝旋覆来了兴趣:“说罢,说得好,刚刚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让大哥给丞相大人守一年的夜,日日睡在脚踏上。”
“三弟的意思是惩罚大哥还是我们三人,大哥日日睡在旋覆寝室的脚踏上,你我如何侍寝?”
“我在床上,大哥在脚踏上,又不影响。”
舟楮实红了脸:“荒唐!这样成何体统。你也不怕大哥听不下去,宰了你。”
任苍耳手指把玩祝旋覆的发尾:“也是,凭大哥的嫉妒之心,半盏茶不到我就被嘎了。”
祝旋覆自然明白任苍耳的想法:“苍耳,歇了你的荒唐念头。”
“三弟有什么荒唐念头?”
“一个月那么少,分不如和,反正都是兄弟。”
舟楮实突然领悟,脸上、脖颈、甚至手指都红了。“有辱斯文,我先下去休息了。”
“二哥,这关起门只有一家人,你怎么这样古板。给你看看这个,不仅写的好,画的大胆,比咱们家狂言先生的书更上一层。”任苍耳铁了心不让二哥离开,掏出准备好久的小书,一定要二哥现在就看。
祝旋覆自然知道任苍耳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书籍,但好胜心和好奇心驱使下,最后三人头对头开始看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在此道上压我一头。”
“嘶……真是好秋千。”
“我天,真是好腰……”
“我看这个不错,试一试?唉唉唉,二哥你可不能临阵脱逃,我先锁门。”
“这……使得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一夜深入学习,家庭和睦。
祝旋覆扶着腰,一边感叹古人的开放,另一边的任葶苈就拿到了,圈子里某位先生的又一新作。
好胜的家伙,从不认输!
祝旋覆住在青州城里,一手掌控战争全局,一手奋笔疾书,誓要写出夫妻们和谐相处的好书,在小众赛道上保持自己的创作地位。
注重想象与实践相结合的创作者,一时间,住的宅院中都是三人相处的身影。
直到三个月后,匈奴王被凤将军斩杀,匈奴一下子分成了三十几个部落,男丁损伤殆尽,不得不向北迁徙,百年之内西北再无威胁。
西域使节团作为诱饵的一部分,三个月内经历了三十多次次交锋,精疲力尽,狼狈不堪。
进入大乾领土后,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跪在地上痛哭,他们终于安全了!
祝旋覆也是时候回汴京了,觉得和使节团一起启程。
没了一千多青州骑兵的护送,西域使节团前面,那辆三十多人护送的马车,显得有些孤零零。
“这辆马车里面,会是那日救我们的女神-强吗?”
“这可说不准,也许是那位大乾女将军呢?若是那位女将军,咱们还是小心点儿为好,简直就是杀神。”
“只有三十几个人守卫,我想不是那个女将军,应该是女神-强!”
西域人牵着掉毛的骆驼在马车后面说着波斯语,嘀嘀咕咕。
为了避免麻烦,祝旋覆自然不会在西域使节面前暴露身份,依旧打算用独降这个名字。
晚上休整时,任苍耳去河边取水,被沐兮页国太子拦住了。
沐兮页国太子明亮的眼睛发着蓝光(蓝眼珠),金黄色的头发像是秋后割了头的稻谷苗,鼻子高直的非常突出,惨白的脸和白无常一个颜色。
长的不难看,就是像个颜料盒,和自己黑发黑眸相差过大。
“我不喜欢男人。”任苍耳直接拒绝,转身要走。
“你等等。”
任苍耳看到挡在自己面前那只长毛的手臂,心想:这人连体毛都是黄的,不会是猴子变的吧。
“请你给我一个告白的机会,我对你一见钟情,哦!没有你,我会痛苦死去的!”沐兮页国太子单膝跪地,手捧胸口。
“你的大乾话说的不错,但我不信一见钟情。我用了三年,才确定我妻爱我。我只想守护着她,共度此生。”
“被平分的女子有什么好,我可以给你全部的爱。”
“沐兮页国太子,我劝你带着你全部的爱赶紧挪窝。
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不被喜欢的爱如柳絮一般轻贱,你的爱在我眼中亦是如此。”
任苍耳想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毕竟被女子爱慕,妻子也许会觉的夫郎有魅力,可被一个男子疯狂示爱,万一被妻子翻旧账,那可不太好。
“原来大乾人连拒绝爱的话,都说的这么有意境,柳絮飘飞,如同爱情。”大乾文化水平极其一般的沐兮页国太子,并没有觉的被侮辱,反而一阵回味。
任苍耳纵横商海,嘴上功夫自然十分厉害,可偏偏遇到这么一个呆子,都被气笑了。
“你起来,我真好奇,你一个太子怎么敢喜欢男人,不怕被废吗?”
沐兮页国太子单纯的看向任苍耳:“爱一个人是很神圣的事,父皇就是废了我,我也要追求纯粹的爱情。”
任苍耳回到马车里,还想着沐兮页国太子的话。
马车里,叽叽喳喳的难得闭了嘴,祝旋覆有些好奇。
“听说刚刚沐兮页国太子到河边堵你去了?”
“旋覆,你说,我爱你是因为你有很多钱吗?我这是纯粹的爱吗?”
“哦,我知道了,你这是刚刚遇到恋爱脑了。我就说他一个太子,跟着使节来大乾凑什么热闹,原来是被沐兮页国国王故意驱逐到大乾的。只怕他一到汴京,废太子的旨意就会到他手中,新任太子继位,他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苍耳,恋爱脑可以,单纯的爱情这世间也定会有,但你我本身就不是单纯的人,若是我没有科举,没有经商天赋,更不曾算计你们,又怎么会和你们相识?
当年成婚时,若不是因为合适,我确实不会让你一同入赘。但那是之前,几年朝夕相处,我与你是夫妻,是家人,生死与共,再不会用之前的利益来衡量我们之间的关系。
因为解毒时服下的药剂,我此生不能再有孩子,你们就是我一生仅有的家人。”
祝旋覆双手贴在任苍耳的脸上:“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觉得我偏爱葶苈,楮实与我还有年少情谊,而你我只有冷冰冰的利益。
那我今日就认真告诉你,我爱葶苈,他与我灵魂契合,是难得的知己。
我爱楮实,他给我无限的温柔与信任,是难得的家人。
我也爱你,苍耳,我与你何其相似,自小没有家庭庇护,只能靠所谓的坚强、懂事让自己强大,我懂你难有安全感,所以我纵容你的试探,包容你的胡闹。
我和你是一类人,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想要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人生才多长,何必日日看着不足,想着不顺,有时间不如一起在府中烧烤饮酒,狂歌而舞,岂不快哉?”
任苍耳轻声说道:“我总是想,你比我们都小,却比我们成熟,是经历过多少事,才让你活的如此通透。”
祝旋覆的手指轻轻放在任苍耳的唇边:“若是心疼,晚上便穿着琉璃纱衣来找我。”
………………
现代。
法院调解庭。
“你们来这里闹也没有用,你女儿生前已经写好遗嘱,她的一切,包括遗体全部捐出。你女儿早已经成年,这份遗嘱也是生前意识清醒时自己去公证处做的公正,具有法律效益。
你们告人家导师没有任何道理。”女法官拿着遗嘱影印本,苦口婆心的劝解。
坐着的中年妇女满脸沧桑,鬓角白发翘着,衣服破旧且不合身,此时她死死拽着自己儿子的衣角,愤恨的破口大骂:“放屁,你们就是看我姑娘死了,想白占她的遗产。她当年可是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的华大,从大学到什么硕博一直跟着这个老师,他一个男的定是骗了我那不懂事的娃,什么全部钱捐了,我不信!
把她的房子给我们,不然我就告他和学生乱搞!”
年近六十,儒雅的教授此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倒是和导师一起来的师哥说话了。
“你们含血喷人,你们不仅是在污蔑王教授,更是给自己的女儿泼脏水。你们这样也配要师妹的房子?
小学到初中是贫困地区免费教育,从高中开始,她全是靠奖学金上学生活,你们给过她一分钱吗?高考出分后,甚至为了其他院校给的钱,将师妹捆住抽打,逼她改志愿。
若不是她靠自己逃出来,只怕已经死了吧,她活着的时候为了躲开你们,活的像个影子,东躲西藏。
若不是死后要通知家属,你以为她想见你们。当年她去捐献遗体,是因为看到新闻上,自杀的女子尸体被父母拿去配阴婚。
师妹都死了,你们就放过她吧。”
“呸!生下她没淹死,就是想着养大以后嫁人,弄了彩礼给我娃结婚用。你们这些外人事真多,之前是村长和学校老师非要让她上学,还哄骗我说,考上大学能挣大钱。
后来,她倒是在城市吃香喝辣,我生她养她,连她一分钱也没有见过,告诉你们,她的钱都是我的,你们想抢,我就天天过来闹,也去学校闹。
她车祸的赔偿呢,怎么也有百十来万吧,对了,她救得那个女娃呢,他们怎么没来,救命恩人死了多少也该表示表示吧。
还有你!”妇女指着教授喊道:“没有钱,我就告你和那个死女娃乱搞关系,给你们贴大字报,天天去学校门口闹,让你身败名裂。”
教授听到这里突然笑了:“当年孩童的我和父母因为阶级成分问题,被下放到农村。早就见识过你们怎么批斗我父母,折磨他们,以至于我早年失去双亲。
江弃女(祝旋覆前世名)是个好孩子,我将她当孙辈看待,文人有风骨,她的遗愿我必会为她达成,她去世后,定不会让你们沾染她一分污垢。
她为救人而走,清清白白来,潇潇洒洒去,身为老师,大学那日我能护着她,此刻也一样。
你们尽管去学校闹,她的遗愿会百分百执行。”
法官:“江弃女的家属,我们法院会严格按照法律条文办事,如果你无理取闹,影响他人正常生活,他们有权对你们提出控告。”
江弃女的师兄站起来说道:“你要来学校闹,我就打电话报警,到时候让你儿子好好进去受几天教育。”
妇人看着自己捞不到好处,直接躺地上来回打滚,哭闹:“天杀的,辛辛苦苦养了个白眼狼,不孝顺父母降报应,你被撞死也活该,死丫头,白养了!死了活该,早该死了!”
………………
“旋覆,旋覆!”
祝旋覆从梦中醒来,一脸迷茫,好像分不清身处何地。
舟楮实紧张的看着她:“还好吗?”
“没事,梦魇了。”
“定是个噩梦。”
祝旋覆愣了一下,释然一笑:“也许不全是噩梦。”
(https://www.zbzwx.cc/book/3286139/11110869.html)
1秒记住紫笔文学:www.zbz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zbz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