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无力感与鲛人族
“那些蛮荒鲛人，居然叫嚣着什么为海神复仇，真是不知所谓。”
“海神与光神苟且，私逃大陆去，本就是犯下重罪，祖神惩罚他们理所应当，再说，海神并非死于我神族之手，而是...”话说一半，众人停了下来。
“继续说啊。”司理理站了起来，笑盈盈看着他们，“怎么不继续说呢。”
众人噤了声，神无哀是祖神一手提拔的战神，杀死海神后与死神私逃离开，这件事人人皆知，可当着死神的面他们还是不敢的。
“行了。”祖神手托着下颌，看向司理理，“海神缺失与你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既然回来，也该做点事了吧。”
司理理知道，他这是想要看她有多少诚意。
她抬了抬头：“不用你说，我也会应下。”鲛人族，看看能不能救下来吧。
她在梦境中做的一切是否能够影响到过往呢。
反正都是梦，有什么不能尝试的。
“呵，那便交给你。”祖神嗤笑，起身离开了主位。
司理理并没有马上便领兵前去，而是先一步前往鲛人族的领地。
站在空中，望着波涛汹涌，怒气冲天的大海，海内生灵大多为了海神陨落而悲伤难过，难过过后，以鲛人族为中心的复仇计划也随之浮出水面。
如此反叛天神的种族是祖神不能容忍的。
司理理正准备取出死神之镰将鲛人女皇召唤出来，身侧神力浮动，下一秒神无哀出现在她身侧。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神无哀看着她，说道。
司理理瞥他一眼：“你倒是快。”
“你归顺了祖神？为什么？”神无哀质问道。
司理理看着他：“不是你就是我，有什么区别呢。”今日她若不顺着祖神，他们便会死抓她与神无哀不放，只要她顺了祖神，神无哀便可得到自由。
这是当年阿篱欠神子暝与清音的，如今不过是还债。
至今为止，司理理都记得清音在离去前的眼神，别说是阿篱，就连她都生出几分愧疚心来。
她如今所做的就是阿篱最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神无哀回到祖神身边。
他应该是自由快乐的。
虽然这并不能弥补什么…
“有区别。”神无哀望着无尽大海，“我从未感到过厌恶。”
“什么？”司理理一顿。
海风吹起少年的衣袂，长发随着风掀起波澜。
他一双眼眸认真的看着她：“我从未觉得动手杀那些人有过什么感触。”不过是死了一些种族罢了。
他与阿篱不同，阿篱自小身边有神子暝为她带来光亮，给她描述外界的山川河海。
而他，自小只有祖神带给他的任务与其他种族低如蝼蚁的想法。
他与她是不同的。
如果他回去，不过是回到以往生活，而她却会痛苦。
在这件事上，他不希望她痛苦。
司理理顿住，抬眸看他:“正因如此，才不能让你去。”
他已经失去良多，不能再继续失去。
神无哀没有放开她的手，一双眼盯着她没有移开。
“其实，这件事也是好事，我不是阿篱，我来做这个事情并没有什么痛苦的不是吗。”司理理洒脱的说道。
她在这里，他们俩都算不得罪人。
她也不是罪人，不过是一场梦境，醒来什么都做不得数。
“你难道还没有明白吗，如果失去你，与失去自由相比，自由根本微不足道。”几年相处，神无哀早已对阿篱有着深深的依赖与寄托。
他无法离开阿篱，在司理理离开之后，他发了疯般的要找她。
前百年的人生，什么羁绊也没有，不懂感情不识人心，后几年陪在他身边的是她，哪怕是变成魔鬼，他也不想离开她身边。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手。
司理理一怔，抬眸对上少年清澈漂亮的眼眸，太深情了，差点她都心动了。
不过，这份真挚的表白，是因为她不是她，才说得如此顺口。
司理理心中最是明白，“等她回来了，你再说吧。”
神无哀的手被她挣脱，他垂下了眸子，让人看不清眼中情绪。
此时，受到死神之镰信号的海底回应一阵又一阵风浪，在漩涡之中，鲛人女皇与男后出现在水面上。
司理理蹙眉，此情此景...与她和小女皇见到的场面似乎是一模一样的。
“殿下，我们已经知道你的用心，回去吧。”鲛人女皇看着她说道，“你提前给我们信号，算是大恩，不过身为公允之神行不公之事，既逃了为何还有回来？”
司理理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女皇叹息:“殿下，战场之上见着不必留情，您尽可出手，鲛人族此次为海神出战，就没想过活下来，死便是追随海神，鲛人族无悔。”
“您也可以不必净化我等灵魂，身死道消，从此世间再无鲛人族。”
她说着，眼神极其复杂的抚上自己的肚子，唯一有所遗憾的，大抵是没能见到这个孩子一面。
不过，也不会有相见之期，没有缘分。
男后搂住女皇的腰肢，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支持她一切决定。
司理理想了许久也不曾想到该如何开口，只能看着他们潜入海底。
当年，阿篱面对这件事也是如此无力吗。
“鲛人族留不下来。”神无哀开口道，他看出她的无力与彷徨。
他们抱了与祖神决一死战的心，那就是走上一条明知是死路的路。
他们自己也不曾求生，这便是以卵击石自求灭亡。
如此这般，司理理就算是说再多也无用，所以才会如此无力。
一个要杀，一个要死，如何相救？
“那便送他们死吗？”司理理眼神复杂，难道在梦境之中，她也不能改变这个结局？
“只有这样。”神无哀握着她的手，“不过，这是一个机会。”
“机会？”司理理侧目看他。
“一个，将他处决的机会。”神无哀眼神闪烁。
他来找司理理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一切，与其思考自己与司理理谁成为祖神的刀，不如考虑将这把刀对准祖神。
“你想杀祖神？”司理理来了兴致，这可是个大计划。
“杀不了他。”
“为何？”
神无哀深深看着她，原来她还不知道......
“天神大多是人族修炼晋升的，整个人族就是神族的后备，所以祖神不会针对人族。可整个神族只有两个神是最特殊的。”
“谁？”
“一个是祖神，一个是...你。”
祖神是号令众神的统御之神，而司理理是诞生的公允净化之神，他们的神躯可能被摧毁，可他们的神魂却永生存在。
只要神魂存在，他们就可以无数次重塑身躯获得重生。
杀祖神，他身死，魂却在。
同理，阿篱若死，神魂也在。
司理理朝后退了一步。
果然如此吗。
“所以，我就是阿篱，阿篱就是我，阿篱在千年之前身死，神魂却重生了...”她就是阿篱。
来到梦境时，她已经有所猜测，如今验证真相却还是让她心头一紧。
“千年...竟是如此之久。”神无哀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悲伤。
“我大抵知道了......”
司理理不是阿篱重生的第一次，她是重生的不知道多少次的产物，才会将自己与阿篱分得如此开，力量才会如此薄弱。
神魂不断重生，不断消耗，不断的失去...她的神魂已经很微弱了，像一支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
这是最后一次...
司理理想起来自己听到的话，这是她神魂最后存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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