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岑思卿离宫已有半月多。

  这段时日里，荣和宫中，岑思卿为萧楚曦栽种的栀子花、白兰花和茉莉花也已争相盛开，微风吹来，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巧儿小心来到和鸣殿，见萧楚曦正盯着窗外的茉莉花发呆。

  “小姐。”巧儿走到萧楚曦身旁，问道：“您这是在想什么呢？想的如此出神？”然后一边帮萧楚曦整理着发髻，一边故意俏皮道：“可是在想晏王殿下？”

  萧楚曦忽然脸红，对着巧儿数落道：“瞎说什么呢？我是在担心一会儿要去见靖王妃的事情。”

  巧儿却不依不饶，笑眯眯说道：“小姐还不承认。想晏王殿下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他毕竟是您的夫君呀。殿下离宫这么久，您惦记也是应该的。”说着，她为萧楚曦插上了那只岑思卿在废墟中发现的紫玉红宝石发钗。

  萧楚曦瞪着眼睛从铜镜中看着巧儿，本想反驳却又转了态度，笑着对巧儿说道：“我看啊，不是我在想殿下，而是有人在想卫大人吧？”说完，得意一笑。

  巧儿听了，顿时惊慌失措，支支吾吾地看着萧楚曦，脸颊泛起绯红，连忙辩解道：“小姐，您瞎说什么呢？”  但此刻，她的心跳加速，不知如何是好。

  萧楚曦转身，轻轻拉起巧儿的手：“怎么？你的心思，难道还瞒得住我？”她柔声说着，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仿佛早看穿了巧儿心中的秘密。

  巧儿羞涩地低下了头，笑意不禁挂在脸上。

  “好了。”萧楚曦看着巧儿的样子，轻声对她说道：“等殿下回来，我会替你说。”

  听到萧楚曦的这句话，巧儿却扭捏道：“小姐您要替我说什么呀？”

  萧楚曦不禁一笑，逗巧儿道：“好好好，我不替你说，我替卫凌峰说。殿下这一路，肯定是卫凌峰在旁照顾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便向殿下推荐一个好人家的女儿给卫凌峰，让他早日成亲，日后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着，也算是给予他的赏赐。”

  “小姐，你别啊！”巧儿有些着急地看着萧楚曦，嘟囔道：“小姐，你就是故意的。”

  萧楚曦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对巧儿认真说道：“你啊，喜欢人家还不承认。我要给卫凌峰说亲，你又不乐意了。”

  巧儿这才蹲下身子，低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小姐，您也知道要挑选个好人家的女子，才配得上卫大人了。我一个下人，连给卫大人做妾都不配。”

  萧楚曦没想到，巧儿竟然真的动过嫁给卫凌峰的心思。于是，她将巧儿拉起身：“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好歹也是我萧楚曦的人，在将军府服侍了这么多年，又是我的陪嫁丫鬟，怎么就配不上他一个侍卫了？”

  “小姐。”巧儿满脸写着失意地萧楚曦坦言道：“即便我在将军府这么多年，也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但小姐是小姐，您可以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也可以成为荣和宫的晏王妃。但巧儿不行，巧儿这辈子，都只是一个丫鬟而已。配不上卫大人的。”

  萧楚曦清楚，巧儿说的话不假。她心有怜悯，注视着眼中泛出泪光的巧儿，忽然心生一计：“这样吧，我记得我有一个已故的姑母，膝下无儿无女。改日，我回萧府的时候，向爹爹提及，将你过继到姑母家当女儿，这样你也算是我们萧家的小姐了。”

  巧儿闻言，立即惊慌的双膝跪地，连连摇头：“使不得，小姐。巧儿感激小姐为我做这番打算，但巧儿哪有这个福气做萧府的小姐，做个丫鬟已是我几辈子积的德了。使不得的。”

  萧楚曦想要扶巧儿起身，却见巧儿迟迟不肯起来。于是，她劝说道：“这是个好事。以后，你每逢年节忌日，便以女儿的身份祭拜她，若是姑母泉下有知，必然也会高兴的。相信爹爹也会同意的。”

  “小姐。”巧儿眼角挂泪，对着萧楚曦说道：“巧儿不敢。巧儿只想一直陪在小姐身边，这就足够了。”

  萧楚曦听了，有些生气：“这有什么不敢的？若是你真心喜欢卫凌峰，便不要担心这么多，我自然会为你安排好的。”

  巧儿见萧楚曦如此坚决，最终点了点头，向萧楚曦磕头道谢。

  “好了。”萧楚曦的语气终于柔和了一些，对巧儿说道：“把眼泪擦了，一会儿我们还要去福宁宫，你可不许再哭了。”

  “嗯！”巧儿痛快地答应了萧楚曦，然后起身再次为萧楚曦查看了一番妆容和打扮，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萧楚曦说道：“小姐还和昨日一样，美艳动人。”

  萧楚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让巧儿带着准备好的礼物，一同前往福宁宫。

  *  *  *

  萧楚曦带着巧儿来到福宁宫，正巧在门口遇见了久未见面的冀王妃——西陵蓉蕙。

  西陵蓉蕙身着淡雅的宽袍，长裙拂地，轻盈飘逸。她眉眼含笑，温婉而美丽。见到萧楚曦和巧儿，她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她们身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妹妹，你今日也是来看靖王妃的？”西陵蓉蕙亲切地问道。

  萧楚曦点头，两人便一同走入了富宁宫。

  福宁宫的正殿内，古尔佳琴亲自接待了萧楚曦和西陵蓉蕙。三人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内，一旁的茶几上摆满了岳国和古塞国的茶点，伴着她们轻声细语的闲聊着。

  然而，萧楚曦却渐渐发觉，古尔佳琴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言谈间总有意无意地带着些许刻薄之意。

  “我听闻，晏王妃乃是将门之后。”古尔佳琴笑着对萧楚曦说道：“还以为你英姿飒爽，气质凛然。今日一见才知，晏王妃也与我们一般，都是寻常女子罢了。”

  萧楚曦听言，内心涌起一股不悦。但一想到岑思卿临行前叮嘱自己的话，“无论发生何事，切勿轻举妄动”，她便只好忍了下来。

  一旁的西陵蓉蕙也听出了古尔佳琴的奚落之意，便打圆场地替萧楚曦解围。

  古尔佳琴也看在西陵蓉蕙是冀王妃和西陵氏的份上，并未过分为难萧楚曦。但萧楚曦不知道，古尔佳琴会如此针对她，全是因为五皇子。

  古尔佳琴与五皇子的婚姻不睦，又从五皇子那里得知了，她自己原本也有机会嫁给七皇子，所以才会对嫁给了七皇子的萧楚曦如此看不顺眼。虽然，她看在西陵蓉蕙的面子上，不再揶揄萧楚曦，但却还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

  于是，古尔佳琴再次用冷淡的语气，对面前二人说道：“听靖王说，晏王殿下不仅面如冠玉，气宇轩昂，还才智出众，善于谋略。”

  萧楚曦看着古尔佳琴，正要揣测为何她要忽然夸赞岑思卿，就听到古尔佳琴继续说道：“听说，若不是当年晏王殿下费尽心思，故意让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忱王将他囚禁在雍德宫受私刑，靖王也不至于会被牵连而坠楼摔断了腿，落下了残疾。”

  萧楚曦知道古尔佳琴是故意说的这番话，但还是止不住地质问道：“靖王又是怎么知道，晏王当年险些命丧雍德宫是故意而为之的呢？”

  古尔佳琴一时语塞，但她很快又找到了说辞：“这种事情，一想便知了。靖王说了，忱王就是当时未想明白，中了晏王的圈套，让他成功翻身上位，才做到了今日参知政事的位置。”古尔佳琴笑看着萧楚曦，一边徐徐端起了茶杯，一边继续道：“说来，晏王还是应该感谢忱王和靖王的，毕竟，晏王今日的地位，也有他们二人的功劳。”

  古尔佳琴从五皇子那里听得的事情，也是东一段西一段，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毕竟有些事，也是五皇子自己瞎猜测的。但为了嘲讽萧楚曦，她也顾得什么逻辑了，便一股脑儿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萧楚曦愤怒起身，刚想再为岑思卿辩驳，却被西陵蓉蕙轻轻拉住了衣袖。萧楚曦看向一旁为自己担忧的西陵蓉蕙，瞬间冷静了下来。

  古尔佳琴见萧楚曦被自己激怒，更是得意：“怎么？晏王妃不信我说的话吗？”说完，她翻了一个白眼，冷笑道：“晏王妃自己去打听打听就知道，这事啊，宫中人人皆知。”

  萧楚曦不想再听古尔佳琴对岑思卿的这般平白无故的污蔑，于是，趁着自己还未彻底发火，冷言道：“时候不早了，楚曦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今日就先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古尔佳琴看着萧楚曦的背影，惬意一笑，说道：“倒是这最后一句，有点将门之女的意思。”

  西陵蓉蕙不知，这第一次见面的二人为何会如此剑拔弩张，但看着离去的萧楚曦，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她也道别了古尔佳琴，快步追上了萧楚曦。

  “妹妹。”西陵蓉蕙喘着气，疾步来到萧楚曦身边，来不及稳住自己的呼吸，便开始安慰萧楚曦道：“靖王妃刚才说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了。众人皆知，晏王殿下虚怀若谷，正直聪慧，绝非她口中的阴险奸诈之辈。”

  萧楚曦见到西陵蓉蕙如此担忧自己，脸上的表情逐渐缓和，然后释然一笑：“多谢姐姐，楚曦没有将靖王妃的那番话放在心上。只是，有些不乐意她当着我的面如此诋毁晏王罢了。”

  西陵蓉蕙终于安心，她听着萧楚曦说的话，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

  这时，萧楚曦忽然转头对巧儿说道：“对了，我前些时日为冀王妃准备的那件凤踏祥云的金钗，你记得一会儿送去乾明宫。”

  西陵蓉蕙得知萧楚曦为自己备了礼，有一些感动。她温柔地拉起了萧楚曦的手，微笑着道谢。

  忽然，萧楚曦在抬起西陵蓉蕙的手腕时，不由自主地瞥到了一处淤青。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关切地询问道：“姐姐，这是在哪里受伤的？是不是刚才走得急，磕碰到了？”说完，她有些内疚地轻轻地掀开了西陵蓉蕙的衣袖，却惊讶地发现她整个小臂上都布满了淤青和伤痕。

  西陵蓉蕙一惊，慌张地立即用衣袖遮住了手臂，脸上也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伤痕，只好赶忙告别道：“我还有事，改日再与妹妹叙谈。”

  说完，西陵蓉蕙匆忙离去，留下了萧楚曦一脸茫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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