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看不见
小暑已至，气温逐渐升高，本就翠绿的叶子在湛蓝天空的衬托下，颜色更甚。
算算日子，林清也穿越过来已有大半年了。
自从上次梁城一战后，元国军队势如破竹，越战越勇，照这样的势头下去，吞并邬国指日可待。
像往常那样，林景初率领着军队前进，准备攻破邕关。
鲜艳的旌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参差的刀剑直插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
一万骑兵列队而立，清一色的铁甲白马被挂上钩号。
忽而，士卒列阵，战马嘶鸣，战争一触即发。
“驾！”
萧雄怒吼一声，双腿一夹便策马而来。
那双眼眸锐利如鹰隼，凛然森寒，霸道而强势，让人内心发怵，不敢直视。
林景初面色不改，也策马来到战场中心。
只见他抡着长枪而出，身形犹如流光，转瞬之间便已到了萧雄面前。
萧雄也不示弱，双手握着大刀迎击而上！
两兵交接，顿时火星四溅。
下一秒，只见他手中长枪一转，抽出枪锋，旋即一枪回转，又一次刺向战马上的人。
萧雄堪堪避过，看向林景初的眼神一暗。
林景初深知不可恋战，而此时的萧雄却早已杀红了眼，一时之间，计上心来。
他转过马头假意逃离，萧雄见林景初露出了破绽，心中一喜。
不出所料，林景初回过头就看见萧雄果然追了上来。
只见长枪横扫，便要取下身后人的首级。
萧雄眼睛一凛，连忙弯腰险险躲过。
可他的脸上却多出了一道狰狞的血口，鲜血顺着脸颊缓缓向下流淌，滴落到那盔甲之上，格外惹眼。
林景初见萧雄躲开了自己的出招，不再藏招，手中长枪一挥，当空扫下便要劈向萧雄。
萧雄见状，连忙提起大刀抵挡林景初的攻势。
“铮——”
武器碰撞而发出了清脆的铮鸣声。
就在这紧要关头，萧雄猛地一个侧身便作势要逃离。
林景初心里冷哼，并未着急追上去。
猝不及防地，萧雄突然转身，双手朝面前人用力一甩。
林景初感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下一秒眼睛便传来了灼烧一般的刺痛感。
但他的双手依旧死死地抓住缰绳。
下一秒，林景初感受到一阵疾风从他的身前掠过。
他本以为自己就要彻底交代在这了。
听说人快死以后，会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或物。
可林景初脑海中一闪过的画面竟然不是什么江山社稷，而是一名女子的身影……
“咻——”
耳边突然传来了利箭穿透长空的爆鸣声。
林景初感觉一股滚烫的液体溅射到了他的脸上。
他循着声音望去，隐约看到了一道身影。
胸口处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
而从其他人的视角望去。
只见那人手持长弓，白衣染血。
冷清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映照出她那张惨白而绝美的脸，但她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在她身后，是犹如修罗场一样的场景。
遍地尸横，血聚成河。折损的利剑与长矛被半掩在红色的泥土中，在昏暗的天色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让人窒息的血腥味。
萧雄愣愣地盯着那道身影，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张嘴欲说话，可鲜血却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曲曼儿并未理睬倒在地上的人，而是利落地翻身上马，双手从背后环抱住林景初。
“驾！”
曲曼儿狠狠朝马打了一鞭子，只听它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嘶鸣声后，疾驰而去，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林景初出兵后没多久，她便收到了来自林知鹤的信件。
上面告诉她，说萧雄见正面打不过林景初，于是就打算耍些小手段。
曲曼儿对于林知鹤的话感到些许怀疑，但最后还是打算出城去找林景初。
还好……就差那么一点点……
想到这，曲曼儿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夏夜的风夹带着血腥味吹拂到林景初的脸上。
他能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不断从他的眼睛中流出。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毫不意外地是一股铁锈味。
身后人柔软的身躯让他有一瞬间恍惚，可眼睛上传来的疼痛感似乎又在提醒着他。
这……不是梦……
“曲曼儿……”林景初喃喃出声。
可周围士兵们的厮杀声以及马蹄的嘶鸣声很快就将他的声音所淹没。
“曲曼儿！”这次林景初用了一定的力喊道。
“我在！”曲曼儿听清楚了他的声音，应道。
得到了身后人的回应后，林景初那颗躁动的心似乎找到了归属……
“驾！”
曲曼儿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城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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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好了！太子殿下他受伤了！”春和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忙告诉林清也，此时的她早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于是林清也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林景初的院子中。
好巧不巧，她遇到了刚从屋子中出来的太医。
“我皇兄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林清也一把拦住了太医，着急问道。
可太医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偏偏就是不说林景初的伤势怎么样。
要你有何用！？还不如我自己亲自去看看！
林清也气得一把推开了太医，直接闯进屋中。
床榻上的人听到动静循着声音望来。
当林清也看清那张脸时，身体不由得一僵。
林景初的大半张脸都被白色纱布所遮挡住，原本双眼的那个位置，此时殷红一片……
“发生了什么？”林清也木木地转过身，望向守在床榻边的曲曼儿，声线却是她自己也未发现的颤抖。
林景初握了握曲曼儿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但曲曼儿却一点点掰开了他的手。
她知道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曲曼儿内心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打算告诉林清也实情。
“清也……”曲曼儿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景初他的眼睛可能以后什么也看不到了……”
说到这，曲曼儿感觉自己的眼眶一热。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感将她整个人都给包围住。
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再次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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