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错误的正义
耀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各种各样的兽印记在他手中被运用到了极致，每一击都毫不留情地打在在场每个兽人身上。
仅仅过了三秒，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地不起，伤的伤死的死，唯独那个领头的大家伙受伤最轻，可依然失去了行动能力。
“告诉他们……”耀踩着那人的肩膀说道，“首领的人头，我要定了。”
随后，他的身形瞬移回刚刚的位置，轻轻蹲下去，伸出双手将那个家伙很温柔地抱了起来，像是在哄孩子，生怕他从梦中惊醒。
耀低着头，静静感受着怀中的家伙身体慢慢变得冰冷。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他的耳边只剩嗡鸣声，他无力的瘫倒在地，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了，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在雨中无助的挣扎，完全失去了刚刚那副狮子般的凶猛。
“段！”
空中突然裂开了一道诡异的缝隙，一个人从里面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在目光落到耀身上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小仟……”耀感受着心脏跳动带来的力量，那么地平静，站起身的时候好像什么都屈服了，“我们回家……”
仟释昱天没有说话，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在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身上感受过悲伤，站在身旁的自己好像都要被那股悲伤淹没了，“我来迟了一步……”
“……”
两道身影沉默着消失在了诡异裂缝里。
“快，能行动的人都行动起来，回去告诉狛纳还有首领，叛徒要跟我们宣战……”意识还算清醒的头子急促地吩咐，见无人能动，只好自己站了起来，但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拦腰斩断。
“谁说你可以走了……”
从缝隙里再次出现的仟释昱天甩了甩银色的长刀，仅仅是一挥手，所有人的脑袋都同时掉落到了地上。
“他可能会心软，我不会。”
……
“别叫我那个，就正常喊我名字就好啦……”
“不要，我觉得挺好听的，你看你是不是胖胖的又矮矮的……”
“我是狐族的……你不怕我骗你吗？”
“啊，那我要是说我心甘情愿被你骗呢？”
“我有点累了……让我睡一会会好不好？等我醒来就找你……”
“好啊，那午安。”
“嗯……午安……”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那么贪睡……一天天的就只知道睡觉，心烦了睡觉，心情好了也睡觉……每次都是这样，把好不容易偷溜出来的自己晾在旁边闹钟又不定……不过还好有我在，我会跟以前一样准时叫醒你的……其实也挺好的，我喜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
可是这次不一样，你还没告诉我，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我又该怎么叫醒你？
……
许久，耀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除了无尽的黑暗以外，空无一物，没有被自己称为“小仟”的人，也没有刚刚失去生命的狐族兽人，唯独怀里还残留着血液的余温。
他走啊走啊，像是迷路的孩子，只能凭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寻找回家的路，不知道那条路有多远，也不知道有多危险。
渐渐的，他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刚想拔腿就跑的时候，身体却好像被定在了原地。
突然间，两束巨大的灯光从天而降打了下来，照得耀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强烈的愤怒莫名涌上心头。
他站在舞台的正中央，各种各样的情景一幕又一幕地上演着。
在某个工坊，他还在磨刀，这时却来了个人告诉他，好像是那个叫“小仟”的家伙，他说，“那个肮脏的世界，是时候结束了……”好中二的发言，可耀还是点了点头，站起身将磨亮的刀插到了腰间。
在某个黑夜，他独自一个人斩断了某个酷似结界一样的东西，巨大的裂缝猛地展开，自己身后的黑影仿佛潮水般一拥而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别人的惨叫。
又在某个雨夜，他拔刀挥剑，一刀又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在别人身上，他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救赎，浑身的血液跟随着惨叫而冷静了下来。
直到他看到了一只蓝色大熊的眼睛，耀才缓过神来，那是十泉川，他的父亲，奇怪的是，明明是在上演以前发生过的戏剧，这具身体居然也停了下来。
难道在过去的那个时候，他也犹豫了吗?
……
父亲为什么会跟这个人拔刀相向?
耀望着身后堆积如山的尸体，心脏好像都漏跳了一拍，那里面有狮虎族的，翼族的，以及，熊族的。
谁，谁杀了他们?
耀看着手中满是鲜血的烛龙，心头一颤。
不，不可能……
他恐惧地想要把手里的长刀扔下，像是块烫手山芋，可在他后悔的心绪上身的一瞬间，这副身体的控制权再次丢失。
耀在心底咆哮着不要，不要再挥刀了，他前进的意义是为了守护，而非剥夺她人生命。
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一次又一次地刺穿他人的身体，就在即将砍在川身上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像是闪电般接住了他的刀。
是风岚。
耀想叫岚叔快逃，带着父亲快逃，不要不自量力地上来送死，可他做不到。
他不是觉得无所谓，他是真的没招了。
哪怕眼下的是过去，哪怕过去早已注定，哪怕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也永远不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的生命陨落在自己的刀刃上。
可他无能为力。
他不应该什么都不做，可他只能什么都不做。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顺其自然。
在数次过招之后，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自己在梦里遇见风岚的时候会感觉很熟悉……
那道胸前的伤口，正是自己赠与他的。
愧疚与自责像是一座不见底的沼泽，耀置身于此，越陷越深。
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自己从来都不是正义的那一边。
“人能为正义付出多少代价?”
他总是会时不时地问自己一些毫无头绪的问题，但他还是去做了。这其中经历过许多危险，甚至有几次差点失去性命。
然而，他所期望的回报却并非功成名就、受人敬仰或者获得无尽财富，他只希望家人能够平平安安。
对他来说，这就是他为了正义付出的代价而换取的报酬。
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世间万般因果轮回，皆有定数，而这一切的起因和结局，竟然都与自己息息相关。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命运，但现在却明白，命运早已将他紧紧束缚。
每一个选择，每一次决定，都是交织他人生的丝线，就像现在的一幕幕往事一样，成为了他无法逃避的宿命。
他就是这样的人，犯了一个错并且会永远带着愧疚继续生活，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他真的不想伤害别人，总觉得亏欠一个人，如鲠在喉，有惭愧，有自责。
对和错，愧疚和释然，记恨和后悔，好像怎么选都是对的。
对不起，是他自己搞砸了。
一直走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不如就此放手，那样至少不会让悲剧在未来突然蔓延。
一切好像一场梦。
流离之人何时清醒……
生命又因何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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