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骑士
大约一个小时后，宁语带着少女终于进入了自己的学校寝室，为此他背着少女翻越了学校的围墙。
没曾想宿舍楼也关闭了，无奈下又顺着排水管道爬进了二楼的厕所，途中躲避了数次巡逻机器人。
费劲千辛万苦回到了宿舍，宁语感觉把这辈子的墙都翻了个遍。
将少女放置在凳子上，她带着点好奇和忐忑四周观望，短短一个晚上，仿佛梦幻一般的经历让两人都不敢相信。
宁语无言地注视了少女良久，后者被看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沉吟了下，宁语发声：“你先洗个澡吧，我给你叫个侏儒医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宁语。”
一直顾着逃亡地宁语，才意识到连眼前少女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雏墨，宁语你的话，叫我小雏就好啦。”雏墨略微俏皮地回答。
宁语点点头，翻出自己的一套衣服递过去，“你拿着我这套先用用吧，明天我给你买适合你穿的”
小雏微微一怔，她现在还套着宁语的‘战损版’外衣。
低头看去，里面露出大块的白皙皮肤，当即想到了什么，红着脸接过来钻进了浴室。
打开手上的终端，宁语叫了一个侏儒医生。
这是一个颇受欢迎的自助医疗业务，侏儒医生当然不是真的侏儒，是一只小型的医疗机器人，会坐着无人机飞到你指定的地点对你进行线下治疗，十分方便高效，缺点就是价格有些小贵。
雏墨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看身体是非常必要的，所以宁语忍痛叫了一个。
这也是宁语第一次用，之前也没见过侏儒医生是什么模样，就当是长长见识了，宁语默默安慰自己。
“那个，宁语，你能过来下吗”雏墨在浴室探出个头，小声地叫着宁语。
“什么事？”宁语边问边起身向浴室走去。
“就是，那个，这些东西我都不会用，你能不能教教我？”
雏墨此刻已经脱掉宁语的外套，恢复了原来吊带杉加超短裤的组合，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手足无措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宁语。
宁语微微一愣神，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雏墨的头，
“你坐这板凳上，牙刷会用吗，你先用我的吧，我明天给你买支新的。”
雏墨顺从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用，配合地坐在了浴室中央的一个小板凳上，脏乱的黑发太长了，此时随意披撒在地上。
随手在牙刷上挤了牙膏，宁语连带着水杯一块递给了雏墨，
“你刷着，我给你放水，然后你洗个头先，看好了，按这里调出控制板，手势左滑升温，右滑降温。”
宁语在墙壁上按了一下，手在空气中向左一挥，头上的天花板伸出一只花洒，向下喷吐出一道热气腾腾的水流。
微调了下挡位，水流便径直冲了下来，浇在了雏墨的头顶。
雏墨刷着牙，此刻抬起头，无声地盯着宁语，水流打在她额头上，溅向了她的眼睛，雏墨连忙低下头。
唉，宁语叹了口气，
“知道了。我给你洗头。”
雏墨点了点头，虽然没能看到她神情，但不知为何宁语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高兴分子。
挤了一手的洗发液，用量是平时的好几倍，宁语看着瀑布一样的头发，心里也没准，只能先揉搓起来。
由于打结的地方太多，又找来梳子和剪刀，一点点梳理过去。
雏墨在宁语理到一半时候就刷好了，端着水杯安静地坐在那。
终于宁语洗干净了那一头黑发，常舒了一口气。
“好了，接下来自己洗吧，别忘了擦干换好衣服，毛巾放这了。”
宁语疲惫地转身准备离去。只见雏墨直接伸手轻轻一拽，吊带衫便脱落下来，留给宁语无限遐想的后背。
“诶，诶，诶，我还在呢，你慢点慢点。”宁语吓了一大跳，急忙跑出去带上门。
雏墨转过头，捂嘴着偷笑，“跑这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回答她的是“彭”的一声关门声。
雏墨瘪了瘪嘴，伸手接着冲击的水流，愣楞地盯着手掌，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刻外头。
宁语心有余悸地坐在椅子上。
当他看到雏墨后背的时候，感觉心脏漏掉了一拍。
可恶啊，我居然被调戏了，我还没出息地跑了，宁语哆嗦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停止了胡思乱想。
这时，一架无人机轻轻地落在了宁语的窗台。
一个正方体的机器人滚了出来，棱角处却是圆润的膨胀了出来，正面屏幕显示着一只大大的电子眼睛，看起来非常的萌。
“客人你好。我是你叫的侏儒医生146号，你叫我小文就可以了，请问诊断医疗现在就开始吗。”
“等会，小文，要检查的人还在里面。”宁语有礼貌地回答到。
小文也是听话的待起机来。
呆坐在位置上，宁语看了看时间，显示已经00：36了。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接下来何去何从根本无从下手，烦恼地揪了揪自己头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掌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掌心早已伤痕累累，手指也几乎无法蜷缩起来了。
看了看镜子，宁语发觉自己更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自嘲地笑了笑。
“这位先生，你的外伤出血也很严重啊，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肌肉拉伤，需要我给您治疗吗？”
一直待机的小文这时悬浮在桌上，一道扫描过后，对着宁语认真地诊断。
“不用了，谢谢你。”宁语犹豫了一下，还是谢绝了。
多个人治疗，意味着付出双倍的医疗费，宁语的财政仅靠每月一银币的补贴，偶尔菲勒会汇点钱，但总体都是杯水车薪，宁语舍不得在自己身上再花钱了。
‘吱’，浴室门开了，雏墨浑身雾气腾腾走了出来，俏脸上泛着潮红，黑色的头发如潮水般流淌到腰间，瞳孔里的玳瑁色更加光泽了，像是镶嵌了一块褐玉。
宁语之前想的没错，这个女孩的确潜力无穷，随即又甩了甩了头，将发散的思维收回。
“你坐下来让这个机器人好好看看，我也去清理下。”宁语起身跟雏墨吩咐道，又感到头一阵眩晕，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雏墨一慌，刚要去扶，宁语摆了摆手，向着浴室走去。
宁语在浴室忍着疼痛用热水冲洗了身子，拿起自备的碘液细致地涂抹了手上的伤口。
说是涂抹，其实受伤面积太大，宁语直接将碘液倒了上去，然后再涂抹。
做完这一切推开门，小文也完成了诊断，等着宁语过来付账单。
“我看看，胃部、口腔多处溃疡，皮肤病，体内呼吸与泌尿器官炎症......”
宁语不忍再看下去，“小文你直接告诉我支付多少就行了，剩下的你处理。”
“好的先生，一整套的费用是7银币53铜币。”
小文的眼睛变成了一个钱币的符号。
宁语原来有蓝玉给予的10银币存款，但他平时很节俭，都没怎么动用过，用到现在还有8银币之多，这次是一次性掏空了他的家底。
“您已付款成功，接下来等待药物的运达，谢谢光顾。”
小文围着宁语快乐地转了个圈，只不过后者并不快乐就是了。
终于忙完了这一切，宁语靠在椅子上，听说接下来还有点滴什么的，不过他懒得思考了，交给小文就行。
宁语只感觉无尽的疲惫向他涌来，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传达罢工的信息。
一晚上的闹剧，也算是划上了一个小小的句号。
宁语强撑着身体，爬上了星千的床，对着雏墨说到，
“你晚上睡我的床就行，吃药挂水什么的听小文安排就行，我先休息了。
”说完宁语倒在星千的床上就睡着了，他太累了，以至于被子都只打开了一半。
“这位漂亮的女士，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他甚至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包扎下手。”
在小文的机器人逻辑里，雏墨和宁语就是一对情侣，同时给雏墨利索地输上了液。
“小嘴真甜，”
雏墨伸手摸了摸小文光滑的外表，居然没有反驳。
她其实都知道的，宁语自己受伤也很严重，也舍不得花钱包扎，她在出浴室的时候就听见了，但她忍住了出声让宁语一块治疗。
雏墨看着宁语，后者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看来的确累的不行，露出的手被涂的像是一块酱大饼。
雏墨又想起今晚，在宁语在来之前，她就准备了一块玻璃碎片，这是两个月前隔壁笼子女孩子留给她的，用这块玻璃她抹掉了自己的脖子，终结了昙花一般的生命。
雏墨至今忘不掉她割开劲动脉后身体癫痫地抖动，眼神里却又充满了嘲讽和解脱，雏墨还记得她死前说的话，
“小雏，我想活得像个人。”
鬼使神差的，雏墨强着泪水和恐惧，将那块玻璃藏进了自己的手心，还没有大声喊叫。
等到其他人尖叫引来看守时，那名女孩的已经将血流干了，苍白的脸上两个眼珠依旧突兀着。
看守也仅仅低头淬了一口唾沫，像拖一只死猪把她的尸体拉了出去。
雏墨做了两个月的思想斗争，当她颤颤巍巍地举起了那块还留有血痕的碎片时，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孩躺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地对她说，
“小雏，割下去。”
但最终，雏墨远远地丢掉了碎片，蜷起身子低声哭泣，她痛恨自己的懦弱，宁语掀开帆布当时没看到的是少女的脸上满是泪痕。
笼子被掰开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封闭的心也一块被掰开了，像一处沙子做的地牢崩塌了，牢里的囚犯喜极而泣地拥抱阳光。
“你说错啦小文，宁语他可是”
雏墨低声自言自语，小文并没有听见，飞舞着给雏墨涂药膏，
“他可是我的骑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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