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首长的态度
鬼子伪军一路追杀到西营，但还是没有找到抗日分子的踪迹。西营镇的人们纷纷表示，并没有看到任何军队路过此地。然而，鬼子伪军并不相信他们的话。于是，半夜三更的，他们集中了一个中队的鬼子和一个团的伪军，对整个西营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这些侵略者们毫不留情地将西营翻了个底朝天，几乎每家每户的锅灶都被强行拆除，企图寻找蛛丝马迹。然而，尽管如此大规模的搜查，他们仍然一无所获。不仅如此，镇上所有人的户口都被仔细核对了两遍，但也仅仅只带走了十几名前来镇上揽工的人，其他再也没有任何收获。 这场搜捕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直到吃过早饭，临近中午时分，鬼子伪军才心有不甘地撤离了西营。
鬼子们一脸茫然，这些可恶的抗日分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他们是飞上天了吗？还是钻入地下消失不见了？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两种情况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经过一番思索与分析之后，他们认为这些抗日分子很有可能像前天晚上那样故布疑阵，声东击西的，说到西营了，实际上却又重新躲回山上了。于是，日伪军开始对双峰岭展开全方位无死角的大搜查。
这次行动，日伪军共出动了十三个连队的兵力。他们把双峰岭上所有能够行走的道路以及可以藏身的地方都仔细地搜索了一遍，就连石头缝、草丛里也没有放过。夜幕降临，整个双峰岭依旧被无数晃动的手电光照亮着，但即使如此，到了午夜十二点以后，他们仍然一无所获，最后只能陆续下山。
山上空无一人，这意味着抗日分子已经成功逃脱了。那么他们很可能就在西营和桃花峪之间这十几里长的道路上。日军毫不犹豫地调动了围山的部队，集中力量对桃花峪至西营这段路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
很快，有人注意到半途中出现了大量新踏入庄稼地的脚印。于是，他们顺着这些脚印一路追踪，绕过了刘家村后，脚印再次出现在乡道上。然而，这条乡道已经被鬼子和伪军多次往返走过，根本无法准确判断抗日分子究竟是朝着南面还是北面离去了。
面对这种情况，日军只得分兵两路，分别往南、北两个方向展开搜索。南边的队伍一直向前推进了二十多里，突然在双峰岭山脚的庄稼地里发现了一些进出的混乱脚印，同时山坳处也显示出有多人停留过的迹象。
这个发现很重要，但现在却让人无从下手——根本没法判断这些可恶的抗日分子到底跑哪儿去了！他们究竟是往南边逃了呢？还是朝西边遁走了？亦或是向东边溜走了？甚至说……难不成他们又重新上山躲藏起来了吗？这群日本鬼子实在拿不准主意，无奈之下只能再次向司令部汇报情况。
而此时此刻，宫崎康仁同样深刻地意识到，这区区一小股抗日武装力量，在如此广袤的地域里，有高耸的山峰、茂密葱郁的树林以及一望无际的庄稼地作为掩护，完全可以轻轻松松藏匿于其中任何一处。就算自己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搜索，恐怕也是徒劳无功，难以将其揪出。
面对这种棘手的局面，参谋部最终给出了解决方案：先把大部队撤回，改派特务前去侦察，等获取到关键信息之后，再发动精确打击，同时注意保持行动的隐蔽性，争取做到一击必杀，将这股抗日势力彻底消灭干净！
宫崎康仁对参谋部提出的方案表示赞同，并立即下令让清乡部队陆续撤退。
加强连在山坳里隐蔽着，同时侦察着敌人的行动，当敌人把围山的人撤离，他们就迅速的离开山坳，又悄悄的上了山。
鬼子结束了清乡行动，苏阳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当天就离开丰安岭，还是连夜经过碾子镇，到五堆集时，王有富在镇子外五里地等着，见了苏阳，就立即报告说：“镇子不能白天通过了，自鬼子清乡过后，这两天镇上就多了一些闲散的人，整天在街上溜达，还没查清都是些什么人。我想给你们买些包子吃，也没敢买。”
苏阳意识到可能是鬼子特务机关的特务或者是都坡特务队的特务，他想到直接打掉特务，又觉得不妥，打掉几个特务容易，可也就告诉特务这里有问题，鬼子会重点关注的。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加强连吧，他们还是晚上悄然通过吧。
王有富又说：“刘营长他们把鬼子都坡的军火库给打劫了，又烧了炸了。”
苏阳一点也没意外的问：“他们就搞军火了，就没拿回来点别的？”
王有富说：“我就见他们拿回来枪炮弹药，没见拿回来别的，倒是听他们说，军火库里还有许多东西，根本拿不了，就一把火给烧了，炸了。”
苏阳无奈的笑了笑，说：“这些家伙，不过日子。”
王有富好奇的问：“你想要什么东西？”
苏阳叹了口气，说：“我们和根据地还没有建立有效的联系，我想要一部电台，现在还没着落。敌人的军火库应该有，进去了，也不仔细搜一搜，那种宝贝疙瘩，能拿到就该拿到。”
王有富不以为意的说：“那我给他们说，下次让他们拿电台。”
苏阳摇头说：“敌人的军火库让你搞一次，还能让你搞两次，不可那么做，不要给他们说了。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王有富说：“我只知道他们去了西营南面的双峰岭，具体情况不知道。我还听说鬼子这几天把清乡的部队都集中到双峰岭去了，应该就是针对他们的。这忽然鬼子又把部队都撤了。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苏阳沉吟了许久，没有说话。他心中自然十分担忧加强连的安危，但此时此刻却也无能为力。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加强连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在敌后生存，而在敌后生存的艰难程度他再清楚不过：要么战死沙场，要么顽强地活下去，选择权完全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按照当前的形势分析，如果敌人真的消灭了加强连，必然会大张旗鼓地宣扬，那阵喧嚣声肯定会传入他耳中。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死寂，敌人反倒派遣特务驻守镇子，显然是想要搜集更多关于加强连的情报。这意味着对方改变了策略，不再采取大规模的围山清剿行动，而是转为收集情报，以实现更精确的打击。
想到这里，苏阳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拿起了两种共四盒药物和五百块大洋，递给了王有富，并嘱咐他将这些东西转交到加强连手中。
王有富收了药和大洋，没再言语。他又回镇上了，一直盯着那些闲散的人，直到深夜，再没看到他们，他才又出镇子，通知苏阳，苏阳他们才用布包了马蹄，通过镇子，王有富一直盯着那伙人的院子，没发现有人出来看情况。分手时王有富又问：“那现在买棉花的事怎么办？”
苏阳说：“既然鬼子给五堆集安排了特务，其它镇子肯定也有。买棉花的事只好暂停。你们的人摸清每个镇特务的情况，配合加强连把特务都打掉再说。”
“好！”王有富应着。
苏阳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又过了其它镇子，在过西营镇时，苏阳让上官昭回了家，等返回时再接她走。
到了根据地，首长们首先就问鬼子清乡的情况，对他们的行程有没有影响。苏阳说：“影响大了，逼得我们退到丰安岭避了几天。现在所有镇子敌人都安排了特务驻守。”
刘司令员又问：“知道是谁炸的都坡军火库吗？”
苏阳说：“就调过去保护运输线的加强连。”
曹政委说：“这些家伙这么不安生，不行就把他们调回来，不听从命令还行。”
苏阳说：“这不能怨他们。在敌后，他们首先考虑的是生存，就他们刚调过去的那点装备，自己生存都困难，拿什么保护别人。他们当然要改善自己，这毫不奇怪。”
刘司令员一听，忽然“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这种虎狼一样的部队他当然喜欢，可要是管不住，驾驭不了，也是很可怕的，很可能打乱整体部署，影响其它部队的行动和安全。可听苏阳这口气，不但没有驾驭不了的忧虑，反而嫌弃人家没能力保护别人，加强连捅下这么大的篓子，影响到运输线的安全，苏阳却说毫不奇怪，完全认可加强连的行动，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反而只有乐了。
曹政委不解的说：“这么严重的事情，有什么可笑的？！”
刘司令员说：“他们刚调过去哪有那个胆，这肯定与苏阳有关，苏阳嫌人家弱，人家肯定就要变强，苏阳让人家这么做，那人家就是把天捅破，那也没错啊！”
曹政委更不解的看着苏阳。这条运输线创建不易，可以说是一条黄金线，生命线，就运来的这些药品，能救多少战士的生命？！在曹政委眼里，这是比什么都重要，自然要格外护着，这比一个加强连的装备重要的太多。他当然不理解苏阳为什么会这么干。如果苏阳但凡埋怨一句这个加强连，那这个加强连就是有天大的功劳也会被一把抹煞了。
苏阳也笑了，他当然要把这个责任揽下来，不能推给加强连，说：“刘司令员说的对，我是嫌他们装备差，说他们差的原因是指挥员无能，要求他们尽快改观，这应该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动机。责任自然在我。可我觉的这也没什么错，他们的行动是引起了敌人清乡，可要清乡的是敌人，不是他们。至于他们的行动没有得到我们的首肯，干扰了我们的运输，也不能简单的怨他们，因为他们是一支在敌后孤立的部队，他们那里知道那么多顾忌那么多。”
刘司令员说：“看吧！看吧！在苏阳手底下混没点本事就得挨踹，有本事的你就使劲的使，天塌下来有苏阳顶着。”
曹政委听他们这么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既然你纵容他们这么干，那就是你的问题，有问题你自己解决，我们就不插手了。”
刘司令员说：“我们的手可没那么长！”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也就这样定性了。
加强连也迅速了解到敌人已经停止了清乡活动，并撤走了军队，但具体原因他们却不得而知。他们原本计划重新返回西营，但并没有轻率地采取行动。在经过多次侦察后，他们注意到镇上来来往往有一些闲逛的人，这些人引起了侦查员们的警觉。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侦查员们一眼就看穿了那些人的真实身份——他们就是特务！因此，加强连不敢轻易下山。
在连队里，许多人纷纷提议要将这些特务暗中除掉。然而，刘茂杰和王涛却有所顾虑。他们担心一旦展开行动，可能会再度暴露自己连队的行踪，这样一来，就会再次陷入被围困的境地，那样可就被动了。权衡利弊之后，他们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山上没有储备物资，手里的经费也不多了，这几次战斗缴获了一点，可也经不住长此以往，再说重伤员留在山上也不安全，敌人随时都可能来偷袭，要解决这些问题，只有尽早开展群众工作。
于是，加强连把武装工作队派了出去，先从西营镇的村子开始，战士们都有和老乡打交道的经验，又经过李梅培训，主观上更坚定了信心。虽然开始时，有这样那样的不顺利，但同志们认定了这样可以，都不气馁，坚持下去，很快工作就有了改观，几个村可以秘密驻守一个班甚至一个排。
当然，加强连的目的不是要驻守，而是要和老乡建立联系，宣传政策，帮助建立组织，同时工作队的工作又向别的镇扩展。
这天，王有富来到西营，正往联络点走，加强连的侦查员看到了他，就悄悄跟了上去，王有富进了院子，回身要关门时，侦查员也一步跨进门来，王有富刚想动作，侦查员冲他笑，他才一下认出来，一把抓住侦查员，说：“高虎，是你小子，吓我一跳。”
高虎又亲切的喊了一声：“王叔，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是啊！”王有富拉着高虎进了屋，放下褡裢，又问：“你们现在怎么样？”
高虎说：“挺好的！”
王有富长呼一口气，放下心来，又问：“还在山上？”
高虎说：“山上有人，但大部分在各个村做群众工作。”
这个王有富知道是苏阳安排做的，他又问：“我现在想见刘营长，他在哪里？”
高虎说：“我走的时候他在山上，现在就不知道了。”
王有富说：“我要现在上山找他，可我不知道上山的路，你现在能回山上吗？”
高虎说：“行！我的任务就是盯着镇上这些特务，也没什么大的变化。我陪你上山。”
王有富他们上了山。刘茂杰正在山上，山上还留了一个排，连长和指导员及其它排都外出了。刘茂杰看到王有富，忙上前握手，说：“王叔怎么来了？”
王有富把褡裢卸下，拿出药和大洋，说：“首长让我把这些交给你。”
刘茂杰一看是药和大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连续作战，已经有十几位英勇的同志壮烈牺牲，还有二十几位重伤员因山上不安全而被转移到老乡家中寄养。有些伤员们的伤口受到感染，卫生员一直在竭尽全力地寻找治疗方法，但效果始终不尽如人意。与此同时，给养也已经耗尽，光是依靠老乡们的支持，他们也难以长久维持下去。
此刻，望着眼前的药品和大洋，刘茂杰由衷地感叹道：“首长对我们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啊！”他深知这些宝贵的资源对于部队来说意味着什么。然而，在内心深处，他也明白这份关心背后所蕴含的责任与压力。
王有富也是心里感叹，这些战士天天和敌人拼命，作战，吃穿用度，伤兵救治，都应该上级组织管，上级组织不管，他们也没怨言，苏阳给他们药和大洋，他们还这样心存感激。他也是很受感染的说：“你是他的兵，他当然要关心你们。”
刘茂杰说：“王叔给首长说我们炸都坡军火库的事了吗？”
王有富说：“说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说。”
刘茂杰还是忐忑的又问：“那首长什么态度？”
王有富说：“他好像早知道了，没说别的，就是问你们的情况，我知道你们上了双峰岭了，别的也不知道，他倒是说了一件事，可他又不让我给你们说。”
刘茂杰还是没有确定苏阳对他们炸都坡鬼子军火库的态度，一听苏阳还说了别的事，心里痒痒，说：“既然首长说的，还有什么不能给我们说的，我们又不是小孩，还怕吓着！”
王有富寻思了片刻，还是说：“首长说了你们不过日子，把军火库就烧了炸了，进去了也不好好搜一搜，里面有没有电台，他想有一部电台和根据地联系，现在还没有着落。”
刘茂杰一听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他们的确只是想着搞军火了，当时又那么紧张，没有认真搜，这时心里真是一片遗憾，他挠了挠头，说：“首长批评的对，是我们疏忽了。下次我们给首长搞。”
王有富忙说：“是我多嘴了，首长说了，鬼子的军火库让你搞一次，不会让你搞第二次的，你们千万不要那么做。”
刘茂杰自然明白都坡鬼子军火库不能再去的道理。这他倒不纠结，他纠结的是首长的态度，首长没有吼他们行事鲁莽，只是说他们行事不彻底，也就是说，首长是认可他们的行动的，而且期望他们的行动更深入完善一些。他心里终于释然了，说：“我知道，我们不会鲁莽行事的。再说都坡不能搞了，别的地方搞也一样。”
王有富知道自己多嘴了，可他们要怎么做，他也管不了，他又说：“再就是这几个镇子都出现了特务，首长命令我们查清特务的情况，配合你们把特务全打掉。”
刘茂杰心里一喜，他们早想打掉特务了，只是拿不准该不该打，这下有了首长的授命，就不用再犹豫了，他说：“我们坚决执行命令。我们现在就下山，今晚就把西营的特务打掉。”
王有富知道他们盯着特务，了解情况，干这个他不如他们，所以，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们又下山了。
这时，太阳快要落山了，西边的天空布满了火烧云，霞芒四射，显示着明天又是一个晴朗火热的日子。
他们到了山根，天已经黑透了，在快到刘家村的路上，前面走的高虎突然跑回来，说：“刘营长，前面有情况，好像是伪军。”
刘茂杰他们立刻闪身进了庄稼地，不一会功夫，果然是伪军，排着两路纵队，从刘家村方向拐了过来，上了这条道，显然是冲桃花峪来的。
伪军是一个营的兵力，没有停顿，从他们眼前经过，奔桃花峪去了。刘茂杰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现在他们的工作中心放在做群众工作，留在山上的人很少，警戒也不那么严密，顶多也就放出去二里地，显然敌人也在侦察他们，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很有可能是想着偷袭他们去了。既然这样，无疑不只这一路，其它方向肯定还有，还不知有多少路去山上偷袭他们了。幸好今天王有富来了，他们要给老乡家的伤员送药，要来杀特务，不然很有可能就被捂在山上了。现在看来，在山上已经不安全了，以后要慎重在山上停留。他安排了两个人，守着这条路，防止加强连的战士有要回山上的，必须拦下来。
他们到镇上，潜伏到特务住的院子外面，扔了手榴弹炸了一通，接着冲进房间，把特务全部杀掉，缴获了特务的枪炮子弹和其它物资，立刻撤了，到村里的老乡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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