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尸香
尽管刘警官不是很看好贺知年的能力,但世上的案子千奇百怪,总有一些科学还不能解释的事情,需要借助他们的智慧进行判断和处理。
所以……
“来,贺先生,傅先生,案发现场就在前面。”
走过街道,前面矗立了好几排的老式公寓楼,也不高,就五层,被一长条扭曲的弄堂串联在一起。
外墙上的生锈排水管后面,有许多歪歪扭扭的“拆”字,有些墙面楼角都能瞧见外露的钢筋水泥。
但观其样式,这些楼房在四五十年前,估计也是了不得的建筑。
不过经过了小半个世纪的风雨飘摇,又成了被时代淘汰的产物。
不见底蕴,只留糟粕。
傅长宵这次受邀过来,倒也不是就得破案。当然,他自问也没有那个本事。只是因为死者的死相过于怪异,便寻他过来看一下,这其中是否有超自然的因素介入。
贺知年也在电话里稍稍提过,此次的事件,只是道教协会秉承警民合作的精神,与当地警方进行的一次友好交流。所以,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但,傅长宵不信他。
贺知年一个与案无涉的路人,没工钱也要拿自家典籍当酬劳来请他,说这里头没有什么猫腻,谁信?不过傅长宵打定了主意要去藏书楼,也就懒得深究他的真实企图。
目的地没有多远。
眼前这栋老式公寓楼就是。
里边儿的屋子采光极差,楼道低矮,窄窄的门洞望进去,每家每户都黑漆漆,冷不丁就从什么地方冒出个人影来,吓人一跳。
贺知年的高人形象都差点儿栽在某个突然从窗户里伸出来的脑袋上。
“你们也看见了,这里是棚屋区改造工程的重点区域,所以许多监控设施不是很完善。”刘警官带着两人爬楼梯,嘴里继续道:“再加上这里的住户几乎都已经搬空,采集相关信息的工作就更加艰难了。”
贺知年平复完心情,疑惑道:“收集信息或许困难,但反过来说的话,不是越简单的人员环境,锁定凶手的难度就越低吗?”
“是这个道理。”刘警官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叹了口气:“但死者是这座公寓楼的业主,据周边群众反映说,自从她父母相继离世后,她和许多租户都产生过矛盾。”
说着话,三人来到楼梯靠右,最里的一间屋子。
门口设置着封锁线,屋内有五个警员在忙碌。
傅长宵跟着刘警官从封锁带下钻进去。
顿时,鼻子里涌进一股清新自然的香气。
有点像冬梅的香味。
“奇怪。”贺知年嘀咕:“我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香的凶案现场。”
刘警官扭头问他:“好闻吧。”
贺知年端着姿态,不想表现得没见过世面,“还行吧,味道稍微寡淡了点。”
“啊这样。”刘警官真诚地向他提议:“那你可以进房间,那里的味道浓得很。”
“哦?你们在房间里喷香水了?”贺知年心说没道理啊,这不成破坏案发现场了?
刘警官手指搭在鼻头底下,对他道:“想什么呢,死者的尸体是能随便破坏的吗?”
贺知年顿时有点懵。
屋子里有警察在说:“尸体的香味越来越浓了,也不知道化验结果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贺知年糗着一张脸,把鼻子捂得死紧。
刘警官朝一个戴眼镜的警察比了个手势,对方随即递过来三个口罩。
傅长宵伸手接过来一个,却没有立刻戴上,而是和原本就带来的口罩叠在一起,打量起了周遭环境。
没想到房子老旧,装修却是精致得很,真皮沙发,羊毛地毯,各种名贵绿植摆件,就连不大的厨房,也是干干净净,十分整洁,装设了许多高科技产品。
这也就是房东了,寻常租客哪有这等财力倒腾这么多好东西。
刘警官带着他俩进卧室。
一进屋,原本清新的香味顿时变得浓郁,就如同情绪的失衡,越多反而越让人感到不适。
傅长宵这回儿戴上了口罩。
奈何双层的厚度,也没挡住多少腻香。
聊胜于无吧。
先前通过聊天,傅长宵知道死者大概已经死了七天左右,但不知道为何警方没有将尸体搬去解剖。
如今看见躺在床上的那一大摊尸体,傅长宵心说,这都胖到肉从床边耷拉下来,想运出去,还不得把屋子的整面墙都拆了?
另一边,刘警官打开一个平板电脑,播放起了监控录像。
里面的画面静止,声音却闹腾,不过看了半天,傅长宵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这时,戴眼镜的警官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念起了死者的情况。
“死者名叫周芸,女,今年32岁,未婚,无业,三年前,她因为父母相继离世,而辞掉了在首都的模特工作,回家继承了这栋公寓楼……”
听着公式化的资料,傅长宵慢慢走到床边,端详起死者的样貌。
光洁的身体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也没有腐烂的迹象。就是表情惊悚,皮肤好似燎泡一样,鼓鼓囊囊的绷着,一张樱桃大的小嘴微微张开,里头隐隐发亮,看上去似乎蓄积着某种液体。
傅长宵凝眉向后退了一步。
他倒不是忌惮尸体嘴里的东西,他只是离远些观察这张脸,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他仔细回想的当口。
“啊!”
卧室外不知是谁忽然大叫一声,把贺知年吓得一个箭步站到了傅长宵旁边。
刘警官当即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等外面的人回答,一把黑伞蹦蹦跳跳地从门口跃了进来。
得,破案了。
贺知年当即又一个箭步,站到了刘警官身后。
刘警官:“……”
“傅先生,这把伞……”刘警官意犹未尽的话里,透露出他强烈的好奇。
傅长宵眉头没有松开,但语气平静:“没事,伞里有只鬼而已。”
刘警官一愣一愣的,还转头问贺知年:“贺先生,他说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他觉得贺知年在道教协会挂职,就算能力不强,见识总该不短。而且刚刚试过了,这老头不太能接受别人的玩笑。
贺知年摇头:“傅道友的为人向来不喜张扬,很难说是不是只有一只。”
刘警官:“哎,不是……”
贺知年:“总之是他带来的鬼,大概齐没有危险。”
刘警官:“……”喂,不是,还真有鬼啊!
尽管知道伞里藏着一只鬼,但亲眼看见黑伞自动打开,从里面飘出一只穿着长衫的古董鬼,在场众人还是忍不住冷汗直冒。
“你竟能现形?”傅长宵看着长衫鬼显露出半透明的样子,眸光微微透出一丝凶厉。
鬼能现形,一般靠的是自身积攒的阴气,或者是修炼出来的法力,这两样无论是哪一种,都表示这鬼的实力不可小觑。
“我不会啊。”长衫鬼说话的样子迷离茫然,就好像喝酒喝到微醺。
傅长宵刚准备将他收走,就见他一脸陶醉地俯身凑到尸体面前,一阵猛嗅,那模样活似色狼,“这味道闻着好舒服,我能上去躺一会儿吗?”
他嘴里变态似的在问,动作却半点不客气,直接挺身飘到半空,就想整个儿压下。
“别动!”傅长宵叱道。
刘警官下意识把手扶着腰间的枪上,待他目光移动,就见傅长宵不知何时在指尖夹了张黄符。
但见那轻飘飘的符纸,随他甩手而出,竟“嗖”的一下,将长衫鬼撞进了对面的墙里,徒留四肢露在墙外,无力的抽搐了两下。
“怎么回事?”贺知年的表情可比警察们紧张多了。傅长宵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吱嘎声在房间里响起。
虽是轻微,但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死者身下的床架,那逐渐变形的床角,那慢慢压弯的床垫,无不指向一件事,那就是这张床马上就要垮塌。
刘警官危机意识最强。
“都出去!”他声音洪亮地吼了一声。
可是来不及了。
“嘭!”
只见死者的脸整个爆开,眼珠混着血肉直接粘到了天花板上。
接着,大量浓稠发黄的液体从死者的窍穴里喷涌而出,就好似抛洒一锅煮沸了的糖稀,黏糊糊地溅至半空,无差别地朝着众人迎面洒来!
“我靠!”
“呸呸呸!”
黏稠的液体溅满房间,众人抱头的抱头,匍匐的匍匐。
贺知年拉着刘警官,试图用他手里的平板将两人的脸挡住,可这持续喷出来的液体太过密集,他们的手稍一拉扯,就有黏哒哒的东西粘到脸上。贺知年紧闭双眼,都不敢想象这是什么。
刘警官也是一脸苦涩。
他知道死者的遗体迟迟没被抬走,不止是因为身形庞大,需要联系家属,取得破坏房屋的许可,更是因为死者的身体像是被某种液体处理过,破溃风险极大。
在不知尸体是否带毒的情况下,上头才决定暂时放置原位。
没想到自带防腐的尸体,这么长时间都没出现什么问题,偏偏今天毫无征兆地炸开!
不过,刘警官隐约发现了一点不同,之前那么多人靠近尸体,都安然无事,偏偏那只鬼一靠近,就立马发生巨变。
难不成,这事真的跟鬼有关?
他心思流转,身边的贺知年却是再也受不了这种恶心的环境,嘴一张,“哇”的吐了一地。
虚弱的他,终于在苦胆吐出来之前,想起屋子里还有傅长宵这么一号人物,连忙抬头看了过去。
那边的傅长宵撑着一把黑伞,站着尸体旁边,所有溅射过来的液体,都被凭空出现的簇簇火花,烧成烟灰。
“傅先生!”他投去乞求的目光。
傅长宵这才注意到两人的狼狈,轻轻点了点头。
他伸出食指朝着门外一勾。
“返木。”
贺知年吓得脸色煞白:“什么?反目?”和谁反目?好端端反什么目?
忽的。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掠过他的耳边。
他定睛一看。
无数大小不一的绿叶花朵的虚影,像成群结队的蝴蝶,从门口扑飞进来。
浓烈的草木清香瞬间压倒空气里的梅香,屋子里的家具在草木叶片的扑腾下,瞬间贴墙一字摆好。
紧跟着,“砰砰”几声巨响,卧室的窗户连同墙壁居然被这些零碎的花草掀翻倒地。
更多的叶子花朵从外面涌了进来。
“你想做什么?”刘警官突然从恶心的恐怖片现场,过渡到仙气盎然的场景,嘴巴和脑子一起,全都没转过弯来。
傅长宵抬手一挥,轻吐两字:“抬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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