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认清现实

夜色暗涌，偶有几声蝉鸣扰破夜晚的宁静，几阵秋风在空中炫舞，席卷了最后的一丝炎热，引得树叶阵阵欢呼。郊外的平地闪烁的几处灯光，夺去了属于夜晚中唯一的月光。

  帷幄内，气氛压抑。三赖兄弟一脸怒气的跪在地上，慕中山则居高临下地坐在台上。几人都不说话，干瞪着眼。

  “慕大人，你不解释一下为何要逼走我们霁大人？”三赖率先开口，他上半身依旧只缠着绷带，却挺拔着身子一脸愤恨的看着慕中山。

  对于三赖的质问，这次大赖没有阻拦。三兄弟一致看向慕中山，试图听慕中山诡辩。倘若不是霁珩临走前交代，不可在军营里闹事。他们早闯进帷幄同慕中山对峙。

  慕中山眼神轻蔑的看着桌前的瓷瓶，语气淡淡的说道，“逼走？你们霁大人怕是心虚潜逃。”

  “你放屁！也只有你这种卑鄙小人，才会利用霁公主让我们霁大人冒着风险侵略他国！也只有你这种小人才会躲在王公子身后让他替你挡刀！”三赖愤然起身，咄咄逼人，他一身腱子肉气势倍加。对慕中山的不满全然输出。他不像大赖二赖那般完全置身事外，所以在看到不顺眼时会表现出来，无论那人那事是否同自己有关。

  在他三赖的眼中，霁珩对慕中山的帮助以及王然对慕中山的付出全都不值得。他本不该对王然的闲事关心，但每次慕中山阴晴不定的对王然，王然始终笑脸相迎。时间一长，他作为局外人，对慕中山日渐不满，对霁珩感到疑惑，王然感到可惜。

  慕中山皱着眉，气息明显急促。那句‘侵略他国’和那句‘躲在王公子身后’正中雷点。眼见慕中山浑身发抖，哆哆嗦嗦抬起手，嘴唇颤抖却未见其声，一旁的铁头递上水安抚着入魔的慕中山。

  “三赖大人这是身上的鞭打还未尽兴？”铁头猛然转头盯着三赖。

  “你！”三赖有些吃瘪，“这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三兄弟眼见慕中山情绪不对，瞪眼看着铁头的一顿操作，满脸不屑。待慕中山缓过之时，他又指向三兄弟，“来人把他们三带下去鞭打。”

  命令发出，从帷幄外进来的侍卫看着三兄弟，却没有动作。一下午铁头带着慕中山的命令找霁珩开始，军营内的士兵就已知他们的大将军霁珩没有了。这军营内只剩一个傀儡将军——慕中山。

  “别白费力气了，慕大人。军营内我们大北国的人数远远多于你自己的人。现在霁大人被你逼走，他们只会听从我们的命令。”大赖缓缓站起了身，扯了扯上半身为数不多的布。一旁的二赖也站起身，腰间的兵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慕中山再次陷入无力，犹如看见了年幼的自己面对姜横的囚禁却逃不出。从前西城一路攻打到南国京城，有霁珩的帮助太过于顺利而导致一直沉沦于胜利的喜悦，而忽视了自己真正的实力。

  他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有多差劲......

  小时候的胆怯而看着奶妈死在自己眼前，

  再到弱冠时害怕死而一直被囚禁，

  现在连复仇都是要靠别人。

  大赖看着慕中山露出的笑，笑得有些渗人。他将手挥了挥，让士兵退下。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慕大人，霁大人走之前留下一封信，你看了就明白了。”

  三赖把信递于慕中山时，瞪了铁头一眼并小声说道，“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说完转身走下台，又提高音量：“某些人别心怀鬼胎什么都看。”

  铁头看着三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昂着头就离开了帷幄。

  慕中山看着信，缓缓打开，便见细细碎碎的几行字。他看完便合上，昂着头深深叹了口气。他再看向三兄弟时，有气无力的说着“我需要静静”。

  三兄弟相互对视一眼，便离开了帷幄。铁头看着陆续出来的三兄弟，好奇的踏回帷幄，便见慕中山伏在案前。

  “慕大人......”铁头试探性的叫出了声，却未见回应。他又叫了几声依旧如此。他只好拿过毯子准备盖在慕中山身上，慕中山却出声。

  “你回去吧，明天我就安排好马和干粮，你们回后州城吧。”慕中山很缓和道，与平常不可靠近的他有所不同。

  铁头的手悬在半空，对于不一样的慕中山，他有些不适应。只好悻悻的离开，他一步三回头看着慕中山，叹了口气离开了帷幄。

  夜晚静谧，郊外军营内陆续熄灯，最终回归于夜色。唯有慕中山的帷幄灯火通明，烛光摇曳，忽明忽暗。慕中山不知道趴了多久，只知脚，胳膊发麻。

  他回忆着霁珩的信，也在询问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了霁珩。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从霁珩助他攻打南国这一路，慕中山怀疑着霁珩的动机，因为没有人会无任何目的的帮助人。然而他在怀疑中又选择了相信，相信霁珩只是单纯的报恩。

  曾经他也一度思考霁珩帮他攻打南国，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等攻打完南国后，一并杀了他，这样就可以收了南、西两国。但现在情况告诉他，是他自己想错了。

  就像霁珩信里写的一样，他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会一路帮他攻打南国。但无论出于哪种心理，这次离别可能就永不会再见。

  霁珩讨厌被怀疑的感觉，而慕中山又是疑心重。所以矛盾显现的那一刻，两人最终都会受伤。

  不过慕中山现在对霁珩最大的情感是感谢。霁珩虽是不满慕中山的怀疑而离开，但乌东国的兵却未收回，在攻占南国之前都归慕中山管。

  慕中山抬头看向天空，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不喜欢别人的施舍，但目前对于霁珩的施舍却没得办法。

  一颗流星划过，光影稍纵即逝。慕中山看着微弱的星星突然变得闪烁，他瞬间眼前一亮。

  打，攻打京城，明天就攻打。

  这是目前最好的方式，可以为自己报仇雪恨，也是对霁珩留下士兵的最好回报。

  慕中山总是如此，他自己都未意识到自己总是在一片黑暗中发现一片光亮。

  幼时其他小孩见到血迹时，吓得发抖甚至昏倒。而他却在看见奶妈死后，趁机打晕那敌军逃离，才免于一死。

  弱冠时面对姜横的囚禁独宠，躲过各嫔妃们和官员们的暗杀。

  现在攻打南国时，总有伙伴帮助他。

  各种苦难，慕中山都在努力过。他在努力的活，他的骄傲不驯从来都会让他向困难，甚至死亡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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