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思华年

果不其然，任初见融合假身的力量，瞬间颠覆了李青牛的如意算盘，使得事态愈发严重。

  片片雪花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吹进了队员们的口鼻之中，激化着他们迷乱的记忆。

  他的身上自有一股子傲气，背着双手，口中念念有词：“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重获新生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明明肉体不再是熟悉的模样，各种感官却一如往常，正常得简直令人费解，你们不这样觉得吗？”韩幽兰突兀地问道。

  “得了吧，老学究。你的那套怀疑论早就过时了，现在没有人会在乎，什么样的存在才是真实的。安稳度日，留着一口气就不错了啊。”张秋君冷哼一声，重新回到了先前的状态中。

  李青牛的第二诡象看来是不起作用，非但没有吸收任初见的力量，更没有盖住他的诡象。

  李青牛哀嚎起来，抱着自己麻木的脑袋，一屁股瘫坐在了雪堆上，显然失去了头绪。

  任初见见此情形，收起了得意的笑容，并不急着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而是故作高深地咳了两声。

  “赵队，队员们还在等待着您的决策，我也在等待着，毕竟我不喜欢胜之不武的战斗。若是单方面的碾压，我根本就提不起兴趣。”任初见淡淡地说道。

  在漫天飞雪之中，他的嘲讽唤回了赵琢影的意识，静静地伫立原地，思索着莫名其妙的对话。

  可在任初见逸散的强大光芒之中，不用说阴影，就连人心中的一抹阴暗想法，都被他的思华年隐藏起来。

  这无疑是在示威，刻意地避开了赵琢影的诡象，令他如断双臂，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老张现在本事大了，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争论什么的已经对他没有意义，倒也罢了。”顾湘摆了摆手，严肃地说道。

  韩幽兰哪里忍受得了这一激啊。

  他本来闭上了嘴巴，刚准备无视张秋君的话中带刺，避免冲突，结果就受到了顾湘的挑拨。

  霎时间，他打开了话匣子，挑拣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开闸放水一般地说道：“老张，不要以为那点花花肠子瞒得住我们，就算瞒住我们，你也不要忘了人在做，天在看啊。”

  “你看不透的，你猜不穿的……我的那些想法，足够让你们这帮平庸之辈俯首称臣，认清自己与我的差距，这不是靠说废话就能换来的。”张秋君面色铁青，忿忿不平地说道。

  “哼，老张的意思是，无论他做了什么样的恶事，哪怕是害死我们，害死恐怖街上的所有人，都不应该有人找他算账。”顾湘轻蔑地说道。

  “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融合巨兽的血肉，达到非常道的境界，这一招就足以媲美什么上帝。就算是他定下来的事情，那也由不得他说的算啊。”张秋君气到了极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老张，你不要忘了啊……如果你的打破宿命，也是建立在你的宿命之中，谈何该做不该做呢。”韩幽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凭一句话，就揪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终于堵住张秋君的嘴。

  赵琢影静静听着这些对话，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奇妙的联想，这群人仿佛不再是他的队员们，而是一位位电影中的人物，活灵活现地走了出来。

  他们的一言一行，已然透露出了许多真切的信息，包括非常道这一境界在内，大概都属于是他们那一代人，孕育出来智慧的结晶。

  非常道正如它的名称，不同寻常，与其他的境界存在着鲜明对比，不是由诡象与诡象的碰撞诞生，而是由诡象与巨兽的对抗诞生。

  显而易见，张秋君所掌握的记忆出自领头人物，而其他人的记忆，往往是建立在与他的联系之上。

  问题的关键在于，老张到底是谁？

  赵琢影不能再想下去，记忆错乱地在张秋君的面孔上，蓦地看到了那位面容俊朗、神采不凡的年轻男人，似乎是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老张注意到了他竖着耳朵，一直都在偷听，连忙打住了这个话题，慢悠悠地说道：“老杜，你说得对。宿命这东西就像是一副枷锁，不可能由戴着枷锁的人打破，只能找寻到握着钥匙的人啊。”

  老张的模样若隐若现，与原有的老态不断抗衡，很快完全取代了原貌，呈现出了那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尽管他的棱角、五官，已然完美到了极致，却令赵琢影相当恍惚，难以留下什么具体的印象。

  除了俊秀的书生气之外，他似乎不再有什么特点，这是相当矛盾，而又真真切切的一个事实。

  不妨说，就算老张有其他的特点，也会遮掩在他完美的面容之下，使人迅速地陷入遗忘，根本回想不起来。

  “老李，听到了吗？看来老张不是狗屁不懂，至少，他拎得清是是非非，没有多么好，但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坏，需要好好教育。”老杜抚摸着消瘦的面颊，蓬乱的胡须中夹着一片片飞雪，流露出了酸腐的气息。

  赵琢影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他口中的老李，也就是顾湘此刻的模样，差点惊掉下巴。

  他身着一尘不染的长袍，绣着一只仙鹤与片片祥云，贵气逼人，俨然是一副超凡脱俗的姿态。

  可是，在随风飘动的袍子之上，仙鹤的部分却形成了密集的褶皱，相互绞在了一起，犹如是在厮打、自相残杀，那般的痛苦不堪。

  “哼，可笑。他明摆着是在敷衍你啊，老杜。”在他那副奇之又奇的面孔上，湛蓝色的大眼睛如同两湾池水，横陈在了高耸的鼻梁两侧。

  这份痛苦在老李的神色之中有所体现，准确来说，如今的队员们普遍流露出了痛苦之色，那是一种知晓宿命、无可奈何的情愫。

  赵琢影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念想，犹如一道雷霆划破夜空，瞬间驱散了他意识中的迷茫。

  这一个个凭空而来的姓氏，竟与他念想中的那些存在完美契合，并且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思华年。

  原来思的是那般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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