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起源

在璀璨的光芒之中，一只手若即若离地伸了过来，轻轻触碰着赵琢影的指尖。

  赵琢影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试图增进二者之间的距离，却始终相差一丝一毫的缝隙，没有真正地攥住那只手。

  光芒凭着极快的传播速度，将世界中无穷无尽的虚无驱散，最终撞击在了阴影的边界上，转而孕育出了热量。

  热量的存在犹如撕碎一切的利爪，使得赵琢影的脸上淌下了一行行汗水，一直流进上衣的领口里。

  他注意到了许多光斑似的物体一闪而过，与此同时，那只手悄悄地离开了他的触碰范围，越退越远，直到彻底地隐入了光芒之中。

  那些眼花缭乱的物体有时候相互擦过，迸发出一阵细微的火花，有时候砰地相撞，分裂出了更多的碎片，在光与影中毫无规律地奔腾、旋转。

  至于神婴、小镇和他本身的存在，都在这片波澜壮阔的超级景象中，显得不值一提，犹如蚂蚁与恒星的分别一样。

  事实证明，永垂不朽的只有时间，正仿佛一滴滴流水洒在他的脸上，迅速地化解着所有的问题。

  在时间的滋润下，赵琢影的思维不再局限于短浅的人生，而是视沧海为桑田，化万年作朝夕，亲眼目睹了温度的冷却、星云的诞生以及恒星和星系的演化进程。

  在头晕目眩的极致快感中，他真正地体会到了“星河”的概念，犹如一幅囊括万事万物的画卷，慢慢地铺展开来，而他自身就是作画之人，肆无忌惮地挥洒着周身的阴影。

  在一颗弥散着水雾的小圆球上，赵琢影来了兴趣，将阴影轻轻地散布上去，形成光与影的完美调和，使其迅速地迎来了山崩海啸、火山爆发等自然奇观。

  不多时，一些调皮的小黑点在其中活动起来，随着活动范围的扩张，渐渐整合成了密密麻麻的聚落，在大片的绿植之间不断穿行，最终慢慢地交汇起来。

  当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的一瞬间，赵琢影领悟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名为“诞生”，这是生灵的首次诞生，为这片宇宙带来了蓬勃的朝气。

  与此同时，冲突的层级不断上升，从最开始的小打小闹，到现在的全面战争，留下一股股醒目的硝烟。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昭示着文明之初的偏颇，同时也是最有趣的事情。

  赵琢影抱着看戏的心思，走向了小圆球的表面，见到那些由于战火而消逝的生灵，慢慢化为了基础的物质，又回归成了细小的阴影。

  他发现这些生灵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于是大手一挥，将那些趋于弥散的阴影回收起来，统统吞进了他的肚子里。

  不过，他体内的阴影变得愈发暴躁，在见识过繁华的天堂之后，怎可能忍受原初的地狱状态。

  于是，愈来愈多的反抗者出现，在他的体内搞起了破坏。

  他们贪婪地吞噬着赵琢影的血与肉，将他的力量分化，迫使他降落在了一片小城之上，奄奄一息地看着美丽而熟悉的街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幅熟悉的画面印在他的眼帘上，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那头巨兽的嘶吼声，仔细听来，正是自己细微的哀嚎。

  这幅画面与他所在的恐怖街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联……

  不知睡了多久，他感到一双软绵绵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将澎湃的光芒注入他的体内，逐渐唤醒了他的意识。

  “小傻瓜，你睡得真香啊，差点就见不到今早的朝阳了。那样的话，我一个人霸占了美景，又有什么意思呢？”陈和光紧紧抱住了他，泪眼婆娑地问道。

  赵琢影透过她的肩头，看到了所在包厢的窗口中，一轮生生不息的朝阳正在沿着街道慢慢爬升，一路上留下了数不清的火种，将阴冷的恐怖街照得通红。

  “你哭什么呀……至少，我们体验了一把造世主的风范，此生值了。”赵琢影温柔地说道。

  “闭嘴，少说不吉利的话。你知不知道，我怕都要怕死了啊，那些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要不是该死的蝶子，我早就带你逃出来了。”陈和光低声说道。

  赵琢影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怀中的陈和光犹如一块冰雕，不再像以往那样温暖，而是如同恐怖街的其他居民一样阴冷。

  即便陈和光的心态多么热切，也无法挽回这一事实，她已不再是热情似火、朝气蓬勃的陈和光，而是一个崭新的阴魂。

  “我知道了。告诉我，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赵琢影忧愁地说道。

  “我没事的，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小傻瓜。以后，街管里又有一个顶梁柱的存在，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陈和光装作坚强地说道。

  他轻轻拍打着陈和光的后背，直到她的身体不再颤抖，这才站起身来，冷冰冰地望向一旁的孟双蝶。

  盘踞在指间的蝴蝶翩翩飞了过去，趴在孟双蝶的胸前，轻轻扇动着斑斓的翅膀。

  孟双蝶依旧挂着捉摸不透的笑容，虚情假意地说道：“恭喜你，赵导。你重塑了剧目里的宇宙，由于你的存在，使得那片迷雾的路线得到更改，不敢染指那颗繁荣的地球。”

  “是你操控了一切，对吗？”赵琢影平静地问道。

  “我一直在等待着你，包括一缕化蝶的分魂，都可谓是煞费苦心。我们为你塑造了一个圆满的成长路程，使你站稳脚跟，并在这场剧目中收获了两全其美的结局。”孟双蝶兴奋地说道。

  “抬举我？大可不必，我对自己的认知相当清晰。我跟和光之所以逃出生天，主要是因为你的功劳吧。”赵琢影说道。

  “不尽然。我虽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只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在宿命跟前不值一提。请你好好想想，你本就拥有着创世级的诡象，甚至染指恐怖街的起源之谜，如果没有宿命的引导，那你如何收获这些信息呢。”孟双蝶认真地说道。

  “够了，难道我的出现，不正是宿命论的强力反证吗？我打破了那颗星球的宿命，导致一切走向了新的发展轨迹。我本无意将这些事情搬上台面，可是，你的态度未免有些装腔作势。”赵琢影深吸了一口气，急切地说道。

  孟双蝶望向赵琢影的眼睛，眼神中半是轻蔑，半是玩味，好似成年人望着一个顽劣的孩子一样，不愿与之争论。

  “小蝶子，我警告你，要是你再说出那样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陈和光气冲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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