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没有遗憾
一连两日阴雨天,叶牧呈的腿疾症状有所加重。
叶南溪将治疗所需的东西提前装进一个小箱子里,知夏则抱着紧紧跟在身后。
主仆二人出了汀兰苑,来到主院正厅。
在看到床榻上眉头紧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男人时,叶南溪的心仿若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一般,越揪越紧。
战场上一介悍将竟被病痛折磨至此。
她早注意到叶牧呈走路跛行,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借口为其医治。
正好今日,是个机会。
“爹,你腿怎么样?”
“府医来看过了,就是酸痛,钝痛,无碍的。”叶牧呈强忍着疼痛,轻描淡写地说。
“我给爹看看。”叶南溪说着就去掀叶牧呈的被子。
奈何,被子里的脚下意识向床榻里侧一勾,腿和被子都移到了里边。
“你一个女儿家哪里会懂这些,爹好好养着就是。”
叶南溪知道没有人会信她懂医术,这种事也没办法解释。
她指着自己头上的纱布,“爹你看,这是女儿自己包扎的。不信你可以问知夏和秋池,他们都知道。”
“是的老爷,真是小姐自己包扎的。小姐遇到过神医,传授她一些秘法。”知夏放下箱子,边打开边点头附和。
“爹这是老毛病了,陈旧性的伤,要是能好早就好了。”叶牧呈叹了口气。
“我就看一看,有没有效果爹你自己感受一下,行不?”叶南溪好言好语,像哄孩子一样。
“你这孩子,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叶牧呈妥协下来。
反正谁捣鼓不是捣鼓。
由她去吧。
叶南溪搭上叶牧呈的脉搏,启动人工智能级医疗设备,扫描检查。
“爹你是伤后没有好好养造成的。”叶南溪说着,将一颗药丸递到叶牧呈嘴边,眼神示意他张嘴,“止痛的。”
叶牧呈只是垂眸看了一眼那枚药丸,想都没想,张嘴就咽了进去。
叶南溪暗自一笑,这爹是有多信任自己的儿女,给吃就吃。
“唉,大战打到第四年,爹与离王兵分两路,奔赴不同的方向。这腿是战场上被西玄国猛将手持大刀砍伤的。
当时军医给爹包扎也固定了,但爹就是躺不住。两军交战,千钧一发之际,阵前主帅怎可缺失。
那时又逢寒冷季节,军医说腿伤加上寒气入侵,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叶牧呈的声音里隐隐有些不甘。
就在这次,腿便落了残。
平时走路会一脚深一脚浅,阴雨天更是钻心得疼。
若不是腿伤,他现在或许还驻守在边境,保大御朝山河无恙。
“爹你生来就该在战场上披甲上阵,奋勇杀敌,如今这样,心里有没有遗憾?”
“遗憾不能再亲自挂帅,为大御朝浴血奋战。但爹也不悔,至少那次在爹和离王的英明决策下,一举大败西玄。
从此换来大御朝几年的安定,百姓的安居乐业。即便留有腿疾,但这条命还在,还能陪着你们,爹就知足了。”
谈到战场,他精神矍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脸上有一股不服输的气势。
战场上无所顾虑,勇猛杀敌。
事后坦然面对所有,乐观洒脱。
而叶南溪听在心里,却觉心酸不已。
正是前线那些勇猛好男儿背负了所有,才换来天下百姓安宁的生活。
说话间,叶南溪已撩开叶牧呈的裤腿,从知夏手里接过银针,娴熟地为其针灸。
父女二人想到哪便说到哪。
期间,叶牧呈脸上不时露出神采奕奕的光芒。
直至叶南溪取下银针后,他才反应过来,“欸?我的腿不,不疼了?!”
叶南溪噗嗤笑了出来,这已经过去两盏茶时辰了。
看样子是说得太兴奋,后知后觉了。
“爹服下一粒止痛药丸,再加上我给你针灸,效果肯定好。一会儿我再给你贴个膏药,活血止痛效果特别好,可不是普通的膏药。日后只要我在府里,就给爹针灸,泡药浴,保你身体棒棒的。”
“哈哈哈……”叶牧呈爽朗大笑几声,“想不到爹老了老了还能享闺女的福。”
“爹养大我们不容易,我做的这点不足挂齿。而且,我救的可不是一般人,是我们大御朝的怀远大将军,荣幸之至。”叶南溪眉眼弯弯一笑,插科打趣地说。
看到叶南溪明媚的小脸,叶牧呈心里不禁感慨。
我闺女这么好,还这么有趣,墨书寒那个孙子是不是瞎呀。
一年光景,在裕亲王府被磋磨得反而更加玲珑剔透了。
“南溪,皇上身体抱恙,这个时候提和离,爹担心皇上怒极攻心,和离的事暂且先缓几天。”
“嗯,我知道。”
……
七日后
京中贵家子弟,官眷等皆前往皇家别院,参加一年一度的比赛活动。
空旷的场地旌旗飘扬,锣鼓震天。
一侧是击鞠场地,一侧是投壶场地。
叶南溪本不想参加,但到底顶着的还是裕亲王府世子妃的头衔。
她混迹在女眷堆里,远远地瞧见场外一众男子正在做着赛前准备活动。
没有意外,她看到了墨书寒的身影,看来经过几日休养,伤愈合得差不多了。
“哇,那不是离王吗?”
女子一声惊叹,打破了平静。
女眷们纷纷向前方大马之上着一袭黑衣,球棍斜斜扛在肩上,气定神闲的男人投去倾慕的眼神。
“真的是离王!”
“离王威风凛凛,好帅,好高大,就连骑马的姿势都那么有魅力。”
“……”
女子们纷纷睁大眼睛,眼底波光闪烁,惊叹之情溢于言表,并不时窃窃私语着。
顺着视线,叶南溪也望了过去,的确,表面看一副慵懒的模样,但浑身上下散发着逼人气势。
其中一个女子也注意到叶南溪的视线,冷嘲热讽地小声嘟囔一句,“有些人成婚了看了也白看,成为弃妇后更是……啧啧啧。”
叶南溪扭头斜睨过去,说话的女子正是沈棠月的朋友。
借机挖苦她?!
“你看了有用吗?”叶南溪反问。
就这德行,都过不了她这关,更何况墨逸尘。
“有没有用,看了再说。”女子唇角一勾,扭了扭身子,暗自得意一笑。
话毕,那个女子激动不已,“你们快看,离王看这边呢,是不是在看我?他真的好帅,衬得那匹马都好俊。”
“喜欢帅,喜欢马,买副象棋呗,里边除了有帅,有马,还有车,全乎着呢。”叶南溪不痛不痒地说。
闻言,旁的女子有的掩嘴轻笑,有的视若不见。
还真是稀奇的说法。
“你……”女子被怼得一时哑口无言,满脸涨得通红。
叶南溪无意在这个场合与他人发生矛盾,遂往旁边移了移。
正如叶北凌所说,和离后处境会很艰难。现在还未和离,那些人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此时。
两队人马纷纷从左右两侧进场。
每队五人,一队以离王墨逸尘和叶北凌为首,另一队以宴王墨瑾川和墨书寒为首。
永宣帝身边的李公公小跑着来到两队中间宣读规则:依例两队共击一球,打入对方球门,攻入得一筹,先三筹者为胜。
大病初愈的永宣帝脸色依旧苍白,因热爱马球运动,还是坚持要过来。
在皇后的陪同下,永宣帝走到场边,接过李公公手里的球杆,打出了第一球。
整个马球活动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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