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呀,成炮灰医女了:皇后啊……
第15章
大燕京城,时间刚刚迈入九月。
秋意并不是那么浓烈。
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却震得整个京城都跟着抖了三抖,也让这京城的气氛显得愈加紧张萧瑟、风声鹤唳起来。
诚安公府,塌天了!
祖上打下来的不世功勋,一朝便如烟如云散了个干干净净。
太子一党的心腹重臣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先是暗中行动、后是雷霆一击,直接把诚安公府的树根给挖断了。
官盐私售、私设盐井、贩卖私盐,从中谋取暴利。
这上面每一条罪名单拎出来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柳家竟全沾了个遍,不禁让人瞠目结舌地感叹,柳家人的胆子到底是有多大?
搞搞清楚,你柳家脑袋上顶着的是个公爵的爵位,而不是免死金牌!
敢这么玩儿,纯粹是不要命了吧?
私盐暂且不提,官盐不就是在皇帝的饭碗里盛饭吃么?
光吃不算,还连吃带拿!
把自己吃得肚满肠肥、满嘴流油!
此案一出,什么小官贪腐案可就真不值一提了,盐铁官营,就算再暴利,说白了老百姓谁都不能碰,谁碰谁死。
铁器甭说,这玩意儿更容易犯皇帝忌讳。
柳家没敢碰铁器,倒是往盐上伸了爪子,而且还顺利的咬下了天大的一块肥肉。
这事儿不能深想,因为细思极恐。
柳家能伸手,就证明经手的那些官员也基本烂得差不多了。
大燕朝廷上上下下被牵涉其中的官员,又何止是小猫三两只?
如此一来,不仅是诚安公府天塌了。
柳家人自己淋了雨,还顺带着把别人家的伞也给撕烂了。
朝堂上的老皇帝就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一样,爆发出了雷霆之怒,一个恶狠狠的“查!”字,就注定这件事情不能善了了。
连着大半个月,菜市口杀了个人头滚滚,刽子手手上的刀都杀到卷了刃。
地上厚厚的一层暗红血浆,下雨都洗不干净。
就这还不断有其他地方待审的犯人,源源不断的往京城押运。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好事的围观百姓会去现场观刑,并在犯人人头落地之后纷纷叫好,可是时间久了,这情况就变了。
实在是杀的人太多了。
杀到百姓由好奇变为到麻木、再到胆寒,最后几乎没人会去刑场观刑了,那个地方莫名的有一股阴森森的寒气,让人觉得不详。
连杀半个多月,皇帝的惊天怒火散得差不多了。
可是每当朝会时,看着底下明显空了不少的朝堂,这位天下之主的精气神儿也有点儿垮了。
临老临老,家里的米缸却被老鼠给钻进去了,他这皇帝心里能痛快才怪。
天子一怒,真不是开玩笑的。
严查了这么久,自上而下,但凡牵扯其中者,一个都没逃脱,即便是原本站在太子身后的几个官员也没能逃过。
中宫那位国母明显是发了狠,宁可折了几颗棋子,也要断老七一条手臂,不然等老七羽翼渐丰,可就一切都晚了。
就算她是皇后,将来无论谁登基她都是太后,但那句话怎么说的?压根儿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狼崽子,怎么可能跟她一条心。
再者说了,那等敢朝主家钱袋子伸手的棋子,不要也罢。
折了就折了,不必心疼。
……
夜色深沉。
子时已过,勤政殿却还是灯火通明。
燕帝端坐在书案前,左手边儿放着对柳家的最终判决书,右手边儿是个空白的圣旨,他手中的笔却迟迟落不下去。
桌案对面,当朝国母端庄的立在那里。
这对天家帝后,彼此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既不亲厚也不疏远,殿内的内侍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都在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良久后,燕帝叹了一口气,把笔放下了。
“皇后,你一定要这样么?”
皇后端庄的勾起一个角度完美的笑容来:“陛下这是何意?臣妾不是很明白,家养的老鼠偷了主家的米吃,难道不该杀掉么?”
“柳家罪在不赦,其罪当诛,当杀之昭告天下,臣妾就算不来您也会这样办的不是么?”
“至于柳如楹那个孩子……臣妾也是当真觉得她可怜。”
“这才刚被认回来多久?没有吃过柳家几粒米,倒是要跟着一起掉脑袋了,您说可怜不可怜?”
“而且这孩子还是老七的救命恩人。”
“此等恩情,天下皆知又怎能不报?”
“这既是陛下明旨赐婚的天定姻缘,如何能因柳家之罪就轻易毁掉?”
说到此处,皇后笑了笑。
话中似有深意:“陛下,发出去的圣旨,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不然怕是会惹来百姓非议,您说呢?”
燕帝深深看了发妻一眼,笑容有些嘲弄。
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笑帝王家这些明里暗里的阴私龌龊。
他前脚以天定姻缘之名,顺水推舟给老七找了个强有力的岳家,皇后后脚就把这个岳家给连窝端了。
这还能不是对自己表示不满?
最终临结案了,她还要巴巴的赶过来,特意拿天定姻缘、救命之恩、金口玉言、民情舆论这一套说辞来逼他。
逼他把柳如楹从柳家摘出来,钉死在老七正妃的位置上。
皇后啊……
呵。
燕帝疲惫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双眼之后,到底还是在那空白圣旨上落了笔。
……
次日,两道圣旨从宫中发出,给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案好歹画上了个句号。
首恶诚安公府满门抄斩。
至于那个如今位置尴尬的柳如楹……却额外得到了一封特赦的旨意。
大致意思是,她到底是流落在外近期才被认回来的女眷,且又对晋王有救命之恩,柳家之事与她无关,她也不是得利者。
皇帝感念其品行,不忍拆散老天送的这段缘分。
特此把柳如楹从柳家摘了出来,单开了女户,还给意思意思封了个乡君,并维持原本和晋王的婚约不变。
这道圣旨一下,各方反应不一。
普通百姓不会想那么多,他们只会在茶余饭后感叹上那么一句,觉得如今这位陛下还挺有人情味儿的,恩情是恩情,罪过是罪过。
也没因为人家娘家没人了,就嫌弃柳姑娘一个孤女无依无靠,还是按照誓言聘为皇家妇了,皇帝此等胸襟,真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至于百官的反应可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柳如楹是公府嫡女之时,这桩婚事对晋王党来说是极好极好的,一大助力就这么到手了,可若是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那就很碍眼了。
她如今占着正妻之位,其他人家的女儿再嫁进门,顶天了也就是个侧妃,说得好听叫侧妃,说难听点儿那不还是妾室么?
各家也都不是傻子。
宫里的娘娘说来倒是比妾室好听,但也得七王能坐上那个位置才算呐!
总不能,你七王空口白牙许我们家女儿一个妾室的身份,就让我们举家跟着你七王一条道走到黑?
没这种道理吧。
关键,最重要的是。
当今圣上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如今是谁也摸不准脉络了。
你要说圣上不在意七王吧,他平时又疼的跟什么似的,各种费心替儿子铺路,俨然把其他皇子都当成了背景板。
但你要说陛下真心爱重七王、想托付江山吧?嘿,他还真就把七王的正妃之位给了个母家获罪、被抄家的孤女。
只能说,皇后这一招,真的是又准又狠。
她只需出手一次,就能让此前日益膨胀的七王党元气大伤,短时间之内都不可能再对太子产生什么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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