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秋天

秋天，银杏叶变成了黄色，叶姝柔摘下三篇夹在书里，如果说夏天是万物苏醒的季节，那么秋天就是万物寂静的季节，安静得只有自己踩碎树枝的声音，昨天刚下完雨，今天的地面格外亮眼，仿佛轻点于地就能进入它对面的世界。

  叶姝柔用长木棒去点那平静的水洼上，那上面起了涟漪，她再点一个，两个涟漪在碰撞，可丝毫不影响它们最后以圆的形式消散。

  叶姝柔又点了许多个，就像是在演奏乐曲，忽然有两个同学从她身边走过，他们的议论都被叶姝柔收入耳中。

  “她在干什么啊？”

  “她是神经病。”

  “呆头呆脑的。”

  叶姝柔摇头不语继续点她的涟漪，一片树叶落在她的头顶，叶姝柔将它取下夹在树中，又有一片树叶落下，落到她正玩的水洼中，她用木棒把它叼过来，用衣服将它擦干，夹在书中。

  看着这两片命运截然不同的树叶，叶姝柔若有所思，

  此时有几个大人见到她，立马就拉开距离走掉。

  叶姝柔等涟漪平静后便离开，今天她带她做的抹茶糕去陈娟家，荀碟馨回去后，陈娟家是她唯一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叶姝柔轻敲陈娟家的后门，陈娟这时过来给姝柔开门，开完门后她走进了厨房。

  叶姝柔进来见凳子上有水，想用纸擦一擦，陈娟拿了个纸壳来道：“等等，用纸壳。”

  “好！”

  叶姝柔将纸壳垫着，将包里的糕点盒放在桌上，包则拿进室内放沙发上。

  叶姝柔进到厨房问：“陈阿姨，你在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陈娟道：“不用，我这里就一双手套，我要将这些糕点取出来，你先坐下休息。”

  叶姝柔只好回桌上：“好吧！”

  陈娟将糕点摆盘后后端到桌上：“我做的桂花糕，你尝尝味道。”

  叶姝柔拿来一块尝尝，热乎乎的：“嗯，很好吃。”

  陈娟道：“现在太好了，桂花随时都能买到，许多我们以前只有特定季节才有的东西，现在一年四季都能买到。”

  叶姝柔也道：“嗯，现在交通也很便捷，能够让碟馨过来。”

  “嗯，再等等她明年就来了。”

  叶姝柔把她夹在书里的银杏叶给了一片给陈娟：“这是我家那里的银杏叶，给你。”

  陈娟接过叶子仔细看：“谢谢！”

  “不客气。”叶姝柔继续翻，翻到那两片水洼的树叶：“陈阿姨，我今天在水洼边捡到两片树叶，它们有一片落到我头顶，有一片落到水中。”

  陈娟道：“树叶落到头顶代表着你今天很幸运，水中的树叶就是它想变成小船在水洼上划动。”

  叶姝柔接受陈娟的解释，高兴道：“嗯，今天很幸运能来你这里。”

  叶姝柔将自己带来的抹茶糕打开：“这是我做的抹茶糕，阿姨，你试一试。”

  陈娟用签夹了一个尝了尝：“嗯，软糯可口，姝柔做的什么都好吃。”

  叶姝柔道：“谢谢陈阿姨，让我有一个可以分享美食的朋友，只可惜碟馨只能等下次了，她说过要教我做桂花糕的，不过我不敢去。”

  陈娟道：“我这个是周奶奶教我的，我实验过好多次，才做成这样的，其实周奶奶挺好的，明年你和碟馨去他们家玩吧！”

  叶姝柔道：“嗯，下次我大胆一点，去她家玩吧！”

  陈娟的嘴粘上了抹茶粉，她问道：“姝柔，我的嘴是不是变成绿色的？”

  叶姝柔看到后笑了笑，将抽纸给陈娟：“哈哈哈，这个糕点适合在家里吃。”

  叶姝柔也咬了一口抹茶糕：“阿姨，我的嘴也变成绿色的了。”

  陈娟笑了笑：“姝柔，你真温柔。”

  叶姝柔低头吃陈娟做的桂花糕：“阿姨，你过奖了，你可以吃桂花糕来将绿色的粉末涂掉。”

  陈娟看了看叶姝柔的嘴唇：“嗯，桂花糕的擦嘴效果是挺不错。”

  陈娟继续问道：“姝柔，你在学校怎么样？我一直挺想知道的。”

  叶姝柔道：“除了有点寂寞，也没有什么。”

  陈娟道：“那么你学习成绩这些可以吗？”

  “勉强能及格。”

  “没事，现在还是小学，能到初中，高中，你能把所学的知识融会贯通就好了。”

  “嗯，我也会努力的。”

  “加油，你们人生还很长呢！”

  叶姝柔看着手里桂花糕上的桂花：“人死亡之后，还有人生吗？”

  陈娟笑道：“这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是其他生。”

  叶姝柔揪下一粒桂花：“桂花生？”

  “哈哈哈，桂花现在是没有生命的雾，没有生。”

  叶姝柔指着虾条道：“虾条生？”

  虾条“咪咪咪”地过来了，陈娟面露微笑道：“虾条，你怎么过来了。”

  虾条与叶姝柔已经熟了很多，叶姝柔摸它，它会试着与叶姝柔互动，并柔声细语地“咪咪”叫唤。

  叶姝柔问陈娟道：“陈阿姨，你的孩子们，他们回来吗？”

  “他们会回来住几天，不过他们城市也有家，我喜欢在这里，哪里也不想去。”

  叶姝柔道：“这样不就错过了许多人生吗？”

  陈娟无奈地摇摇头：“并不会，我其实已经不需要那么多人生了，现在仅仅是享受生活，在熟悉的地方，落叶归根。”

  叶姝柔看那屋里的陈设：“阿姨，那是你的选择，可能我现在还不理解吧！我知道落叶归根这个词语，不过我似乎并不想那样。”

  陈娟问道：“为什么呢？”

  叶姝柔答道：“这里没有碟馨，即使是我的根，我也不想待在这里。”

  陈娟安慰道：“读书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的，再多等等，就长大了。”

  叶姝柔道：“确实读书的时光很快，现在已经半学期了。”

  叶姝柔去屋里将包里的那幅森林小道的光景的油画给陈娟：“陈阿姨，我画的这幅画你试一试绣绣看。”

  陈娟接过画笑道：“姝柔，你的画真温柔。”

  叶姝柔道：“谢谢！阿姨你的刺绣也强。”

  叶姝柔随后又拿出一幅素描的光景图：“阿姨，你能帮我看看这幅画还缺什么吗？”

  陈娟看了看道：“其实挺好的，如果在黑暗中用手电筒照着看的话，会不会就有感觉了？”

  叶姝柔思考道：“嗯！我还在思考让这个光，体现得更美一点。”

  陈娟疑惑道：“水彩画不是更加绚丽多彩吗？为什么要执着于素描呢？”

  叶姝柔道：“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呈现它们的美。”

  陈娟道：“我知道，就像我喜欢用各种各样的针法去锈同一幅图一般，有时我还喜欢把它们弄成立体的。”

  叶姝柔道：“原来刺绣还能立体。”

  “是啊！我很享受那一过程，再锈多少，对我来说都很快乐。”

  叶姝柔为了画那个光景，已经画废了许多幅画：“嗯，那个创造艺术的过程。”

  “嗯。”

  陈娟问道：“你去看小黑了吗？周奶奶没有将它送回来。”

  叶姝柔道：“偶尔在路上和它打招呼算吗？它在路上蹦蹦跳跳的陪着爷爷。”

  陈娟道：“小黑还挺聪明的，它还记得你。”

  “嗯，等碟馨来，我们就可以带它玩了。”

  “好啊！记得来我家玩。”

  叶姝柔不知现在几点了：“陈阿姨，我想先回去了，我父母他们今天回家早。”

  陈娟道：“嗯，再见，后面见，姝柔。”

  叶姝柔把素描画收起来，背着书包道：“嗯，陈阿姨，再见。”

  她现在又走到了那条碟馨走过一次的泥路，长长的一望无际，叶姝柔她每次从路的这端看向路的那端都会感到强烈的孤寂和无尽地绝望，她带着这种低落的心情一直走下去，走到那人工混泥路时，她就安心了。

  到了她与碟馨分别的地点时，叶姝柔回头望去，看她们离别时的落日，现在的落日是秋天的落日，金黄色的彼方，金黄色的此方，秋天真是一个让人落寞的季节，如果她在的话，这样的景色会不会看起来会更美好呢？

  沉重的心情袭来，她要离开这里。

  回到家后，她将那她带回来的四片叶子放入不常看的书中，将它们夹起来  ，碟馨来的时候就还是完整的。

  荀碟馨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盯着那河边的树落树叶，一片两片，一阵大风吹来就是成片。

  那些叶片都落进河里，看得荀碟馨真想去河里叼一片上来，不过河水很深，旁边写着“跳河打断腿”。

  荀碟馨正在想如果将河设计成可以涨可降的河，那么如果有人跳进去，把河里的水抽放到盆里，等人救上来，再把那盆里的水倒进去，不就行了，她直夸自己是大聪明。

  一个声音传来：“碟馨妹子，你想跳河吗？50万一次，交钱才能跳。”

  荀碟馨回头，原来是哥哥荀弘歌，她问道：“你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来这里干嘛？”

  荀弘歌道：“来康康你在干嘛，督促你学习。”

  “哦！”

  荀弘歌盯上荀碟馨手里的素描本：“在画什么呢？”

  荀弘歌看到那画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妹啊！你还是别画了，好好的树被你画成鸡的大脚，哈哈哈！”

  荀碟馨脸羞红道：“要你管，你走。”

  荀弘歌耍无赖道：“偏不，我就要看。”

  “你再看，我就把你画成丑八怪。”

  “丑八怪↗↘↗↘”

  荀碟馨被哥哥逗的又气又笑：“哥哥，哥哥，我要跟你断绝兄妹关系。”

  荀弘歌道：“一个地方来的，谁嫌弃谁啊！”

  “我讨厌你。”

  荀弘歌将画夺了过来便道：“妹啊！别抢，你再抢，我就把它扔河里。”

  荀碟馨道：“你可以拿去，但不能看。”

  “不能打开，那么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不如扔了吧！”荀弘歌做了扔的姿势。

  “别别别。”荀碟馨用手接着，深害怕画本被扔掉：“那么你看，只能随机看一篇。”

  “不行，小孩才做选择，作为大孩我全都要。”荀弘歌顺势翻看起妹妹的画册：“哇塞！哇塞！真不错。”

  翻到一幅人物画像时，荀弘歌质问的语气问道：“妹妹啊！这是谁啊？介绍我认识认识？”

  荀碟馨夺过画册砸了荀弘歌一头：“哥哥，你混蛋，竟然看上比我小的朋友。”

  荀弘歌被砸懵了：“我只是想认识，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你为什么想认识她？”

  “没见过天使，想再见见。”

  荀碟馨把画册的那页打开，塞给荀弘安：“画上瞧瞧就行了。”

  荀弘安一语道破荀碟馨的小心思：“是不是因为她才学画画的？”

  荀碟馨道：“嗯，我想离她近一点。”

  荀弘安问：“哪里认识的？”

  “爸爸的老家醉源。”

  荀弘安疑惑道：“爸爸的老家我也去的啊！我怎么就遇不到那么好看的。”

  荀碟馨拆台道：“你人品太差，妹妹都欺负的人，还指望遇见一个好伴侣，做梦去吧！”

  荀弘安哭哭啼啼道：“作为我的情人，我最亲的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哥哥呢？我可是你最亲的哥哥。”

  荀碟馨白荀弘安一眼：“难看死了，哭比笑还难看。”

  荀弘安继续哭哭啼啼：“妹啊！我要祝福，祝福。”

  荀碟馨最受不了的就是哥哥的不依不饶：“我祝福你遇见和你情投意合的爱人，谢谢！现在请你立刻马上立即放开你的狗爪爪。”

  荀弘歌道：“哇哇哇！狗狗狗的狗妹妹。”

  荀碟馨一打荀弘歌一闪。

  “嘿嘿！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荀碟馨觉得打他费力气，于是不打了，她平静地开始画画：“你不用陪我，赶紧回去，我不想看见你。”

  荀弘歌道：“我饿了，打算去吃好吃的。”

  “哦！你走吧！”

  “吃馄饨，凉粉，炒饭，海鲜，虾，螃蟹，脆皮香蕉。”

  荀碟馨道：“停，走”

  荀碟馨就这样被哥哥拉去干饭去了。

  爸妈时常不在家，荀碟馨一个人在午夜的台灯下写日记，她看向那圆滚滚的月亮，特别想知道叶姝柔也在看着这个月亮

  她写下：姝柔，我们在一个月亮下。

  后来的荀碟馨一直后悔于与姝柔的相遇，她在不断自责自己年纪小，无法保护她，直到她找到被她藏起来的录音和日记，她才从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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