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唐斌羽今晚做的是木耳肉丝蘑菇面。
“…”
玛诺这一句话出来，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四五双眼睛那么直勾勾看着玛诺，可玛诺——这个性格平时就十分胆怯的女孩，这时候却毫不生惧，那么坚定地回望过去。
根本看不出来几分钟前被说掉眼泪的模样。
“…玛诺，你确定吗 ? ”
就连洛山海对此都有些半信半疑。他担忧地看向楼梯上的姐弟俩，看着突然就转变立场的玛诺，再三确认起来。
“是啊 ! ”小伙伴们也说，“玛诺，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 ”
小玛诺倚靠着他姐姐的臂弯，焦急地看着面前玛诺的脸。他伸手扯着玛诺的衣角，试图从他姐姐的嘴中听到任何一句「我是开玩笑的」——哪怕是意思相近也好啊 !
但玛诺什么都没有说。她双手使力，抱着自己只剩下上半身的弟弟站了起来。玛诺和客厅的所有人点了点头，低声地说了声“我先上去把小玛诺放回床上”，随后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看着玛诺离去的背影，小伙伴们下意识想追上去。但玛诺一步步走上楼的声音——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人两个人的重量牵扯着她走路的声音算不上小，脚步落在木台阶上的声音响在所有人耳边。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山海哥…”婷婷回头看向洛山海——刚才也是洛山海三言两语摆平了这件事情，于是婷婷下意识地向洛山海寻求起帮助来，“玛诺她…。”
就连青年也叹了口气，他看了眼洛山海，想说些什么，却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洛小哥…唉。”
“…”
洛山海沉默地摇了摇头，对着小伙伴们说: “我们回去吧。”
和小伙伴们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没管小伙伴们的反应，而是转头看向了那边的青年，说道: “海祭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明天会先组织人下海去看看，说不定能有别的办法。”
青年的眉头却紧蹙了起来。他不知道想了什么，没有给予洛山海任何——任何的回应，哪怕只是点点头或者说些什么。
-
“——所以你们真的就这么回来了 ? ”
唐晓翼反问道。
小伙伴们这个时候终于吃到了晚饭——还是刚被热好的，暖呼呼的。温热的食物顺着唇舌、划过食管，将空虚的胃部一点点填满——只是这样的感觉似乎并不足以提供给他们所需要的情感支持，于是四个小孩只是默默吃着碗里的面条，没说什么话。
洛山海倒没小伙伴们那么潇洒——得益于他亲爱的「妹妹」的偏爱，算上查理，六个碗里头，唯独洛山海一个冷热交杂。得亏唐斌羽厨艺精湛，做的食物本身就好吃，不然洛山海也吞不太下去嘴里的这些东西。
“唐晓翼…”多多突然问，“你们觉得，玛诺她最后为什么突然——”
“这还用问 ? 当然因为她是一个比你们还愚蠢的大笨蛋啊。”唐晓翼想也没想地直接说道。
唐晓翼这话说的，让小伙伴们比听到自己被骂还生气。虎鲨嘴巴里分明还含着面条，「唔唔唔唔」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要爬起来揍唐晓翼。
同样，理所当然的，虎鲨同学隔着桌子的一拳怎么挥舞都挨不到坐在对面的唐晓翼。唐晓翼双手抱臂，翘着个二郎腿，耳朵里灌满虎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的屁话——甚至还有余裕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伤害性不高，但嘲讽性拉满。
虎鲨「唔唔唔」学不知道什么生物说话说了半天，好容易才把嘴巴里的面条吞了下去。这会他可终于能说出点人类的语言: “你又知道玛诺些什么，凭什么这么说她 ! ”
“那不然呢 ? ”唐晓翼斜着眼，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地看着虎鲨，“要不是笨蛋，谁会放着其他更有依据的办法——选择去相信一个没有人目睹过的「神迹」 ? ”
说着，唐晓翼的眼神突然涣散了起来。他扭头看向了天花板，像是喃喃自语——但他又分明是还在和虎鲨、和小伙伴们说着话。
“无论她是否有自己的考量…但无论想了什么，想了多少，她选择闭口不言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答案不足以获得大部分人的支持」，是一个愚蠢的答案。”
“所以，我说她蠢，——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 ”
唐晓翼看向了沉默的小伙伴们，反问道，然后并不出他意料的得到了四份沉默不语的答卷。
唐斌羽推门回来的时候正碰上这一凝固的气氛。他左看看右看看，眼神在六个人里头摇晃来摇晃去——最终锁定了洛山海，嘴上还问道: “怎么了吗 ? ”
洛山海拿着筷子，笑眯眯地举手投降道: “别看我，我什么都没做。”
“我也没说是你。”唐斌羽难得搭理他一句，然后疑惑地看向小伙伴们。
“先别说这个。”唐晓翼看了看两手空空如也的唐斌羽，问，“你去过玛诺家了，结果怎么样 ? ”
在听完小伙伴们说的事情之后，唐斌羽便先让他们在这里吃了饭先，自己上玛诺家看一眼，直到这个时候才回来。于是，眼前梳理着被海风吹乱头发的唐斌羽，便理所当然地遭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热切的目光。
…不过很遗憾。
唐斌羽叹了口气，往餐座上最后一个空位一坐，道: “我过去的时候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边上的领居似乎也不知道玛诺去了哪里——不过，好消息是，海祭还没开始。”
“那可能是去村长家了。”洛山海说。
唐斌羽挑眉看向洛山海，问: “既然如此——那你知道村长家又在哪吗 ? ”
洛山海摇了摇头。
“山海哥，你真的不知道吗 ? ”婷婷疑惑地看向洛山海。
是啊。不光是提出问题的婷婷，其他人也在疑惑地看着洛山海。在这里几乎是路过的人都知道洛山海，反过来说洛山海应该挺熟悉这里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村长家在哪里 ? 那不应该是很重要的地方吗 ?
感受到大家的视线，洛山海只能苦笑着耸耸肩: “我天生就路痴…这里房子一看过去几乎都一模一样，我又怎么认得出来在哪里 ? ”
…是这样吗 ? 大家紧接着看向这里和洛山海最熟的唐斌羽。
而唐斌羽冷冷瞟了一眼洛山海，随即和小伙伴们遗憾道: “…我和这家伙不熟——他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知道。”
关系有够差的…。看着那边苦笑着的洛山海和一脸冷漠的唐斌羽，小伙伴们纷纷在心里默默为洛山海插香。
“既然你们都吃完了，那就快点洗澡睡觉去吧。”
大概是实在不想和洛山海再多说两句话，唐斌羽站了起来。他依次收走众人眼前消灭干净了的——夜宵——，然后端着碗往厨房走去。
唐斌羽手上的动作扯着他披肩微微掀起，唐晓翼无意间将视线流动，划过对方披肩内袋…。
“…你发箍呢 ? 半路被海风吹走了 ? 没这么傻吧。”
发觉对方披肩内袋瘪瘪又空空如也，唐晓翼微一蹙眉，然后像是无意般地打趣道。
但出他意料的，唐斌羽并没有恼羞成怒地屈指敲他一下。那双蓝色的眼只是淡淡瞟了唐晓翼一下，什么也没有说，也好像没有听到这话一样。只有即将转身走进厨房的时候，从唐斌羽的齿缝间，轻轻漏出一个细微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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