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倘若铁铉在，谁敢过济南？
“大人……”周道登想要劝慰，皇帝从小被关在宫里，这天下的事情哪里知道，哪里见过？
知道的，见过的，不过是从太监、宫女、百官的嘴里，奏折里知道的。
那些都是修改的、涂抹的、润色的，是报喜不报忧的，是粉饰太平的，是不能写黑暗的、肮脏的、暴虐的。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但这个朱由检却比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懂得多，见的多，看的多，毕竟他来自底层，来自后世。
“大人不必如此。”周道登也叹了口气。
朱由检摇了摇头，对周道登吩咐道：“刚才他说的，你记录下来，分条列出，附录你的解决方法，尽快报朕。”
“臣遵旨。”周道登一边领旨，一边狠狠的瞪了县官一眼，又给老子增加工作量。
“走吧，天下恐怕不止一个沧州，受苦的百姓又何止门前的那几个。”
牛金星上前询问：“陛下，那他怎么处理？”
朱由检瞅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县官，道：“传旨河间府，不，传旨直隶，一是废除除了春秋两税之外的一切苛捐杂税、徭役；二是上报各县官绅名单及家产情况、免税情况；三是统计上报无地、少地农户、佃户人数。”
“至于他，不过是小虾米，政策不变，换了一个官员又能怎么样？让他把外面的百姓放了吧。”
朱由检处理完沧州的事情，带着一行人回到龙船，心情沉重，眼前的大明，是个烂透了的大明。
“陛下，直隶征召的卫所兵已经到了，有两万，臣亲自去点，都是精壮，还自带了装备，粮草。”兵部侍郎李邦华回来禀报。
“如此说来，大宁都司差事办的不错，传旨五军都督府论功奖赏。”这是朱由检最近听到的唯一开心的事情，明朝的官员不是不能办事，偌大的明朝也不知没有能办事的官员。
南下以来，终于有一件开心事了。
“陛下，前面到黄河古渡口了。”王承恩在外禀报。
朱由检走出船舱，在众人拥簇下，远眺黄河古渡口，已经干涸的黄河故道。问道：“再往南是什么地方？”
“陛下，再往南就是山东济南了。”王承恩跟随皇帝，沿途的情况都要提前打探清楚。
“济南？”朱由检清晰的记得，清军在大明覆灭之前曾经四次入关，其中最远一次，攻克济南，济南屠城。多么惨痛的教训呀。
“如果济南有铁铉，金军岂能飞度过。”朱由检喃喃自语。
明初，建文帝以铁铉守济南，以明成祖之英武也难以攻克，可见济南如果防守得当，可抵挡百万雄兵。
济南，其南依岱岳，北临大河，雄踞齐鲁，北上可驰援平津，南可羽翼两淮，乃兵家必争之地。齐国依仗此地而王东方。
“李邦华，传旨，给朕留下两万人，驻兵济南，以接应南北，护卫安全。同时，从京城到济南，再到河南，给朕每隔五里修建烽火台一座，以备警讯。京城每三日报送一次后金军、蒙军动向。不得有误。”
“臣领旨。”李邦华领旨，并说道：“陛下，袁崇焕八百里加急。”
朱由检接过，是竹筒泥封，拆开，快速浏览，道：“袁崇焕已经完成对蓟州镇、辽东镇的整合，加强了边防防御，并向辽东方向派出哨兵，搭建烽火台，绵延五百里。”
“如此，可保无忧。”牛金星道。
朱由检摇摇摇头，朱由检清晰记得，清军在明朝灭亡前曾多次绕开山海关，从西北破关而入，但具体哪个关口他记不清了。
“取九边图来。”
王承恩取来九边防御图。
朱由检仔细观看，细细揣摩。
“如果是西北，那就应该是宣府、大同方向。”朱由检自顾自。
“陛下的意思是，女真人有可能会避开山海关，借道蒙古，从宣府、大同两地破关？”牛金星何等聪明。
朱由检点了点头，“朕隐隐有些担心，别是此次朕调走了京中三大营，京畿之地空虚，万一被女真人偷了家，就闹大笑话了。”
“那陛下就赶紧提醒一下孙督师。”
“也好，王承恩拟旨意，告诫孙承宗，提醒他女真人可能从宣府、大同两镇入关。”
杨景辰草拟圣旨，王承恩用印，密封，八百里加急，送往大同镇。
济南明初仍为济南府，属山东布政使司，洪武九年（1376年）省治由青州移治济南，济南遂成为山东首府，是山东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及按察使司驻地。
朱由检在济南接见了山东巡抚王从义，山东布政使、都指挥使司和登莱巡抚等山东文武要员。
朱由检与山东文武讨论山东军事民生，问及山东的粮食储备、军队数量和训练程度、官吏廉洁、百姓负担、城防修筑等问题。
山东从巡抚到布政使、都指挥使都一问三不知，让朱由检大为恼火，作为南北要冲，京师屏障，山东曾在明朝初年抵御徐达北伐元廷过程中发挥过重要作用，给徐达、常遇春等名将造成极大的困境。以至于朱元璋在攻下山东后，下令屠城，以发泄私愤。
可是在明末，无论是李自成攻打北京、还是清军南下，都无所作为，曾经让一代天子永乐皇帝望而兴叹的济南城，也变得吹弹可破。
不能不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再好的兵马钱粮，山川形胜，也抵不过君庸臣昏，将士软蛋。
“好了。”朱由检再也忍受不了山东巡抚王从义的絮絮叨叨、喋喋不休。
“王从义，你身为封疆大吏，主政山东这南北要冲之地，却只知道吟诗作对，不通政务，不懂军事，尸位素餐，身居高位就是误国害民……”
“陛下，陛下，圣人说，无为而治，臣无过呀，臣无过呀！”王从义大呼冤枉。
朱由检闻言大怒，站起身厉声呵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浑浑噩噩混资历，平平安安求太平，这样的昏官对别人则可，于朕则不可。来人呀……”
一声令下，身旁高杰带着两名锦衣卫上前，说着就要把王从义往下拖……
“罢了。”朱由检最终叹了口气，道：“念你为官多年，终究还是兢兢业业任氏，不曾有害民之举，免去山东巡抚职位，跟朕南征吧！”
朱由检终究不是朱由检，他没有历史上朱由检的刻薄寡恩，更为仁厚。
“谢陛下隆恩。”王从义含泪叩首，下去了。
朱由检刚到济南，就罢黜一省巡抚，天下震动。
山东文武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抖如筛糠。
朱由检平复了胸中的怒火，扫视了一下厅下文武，问道：“登莱巡抚到了吗？”
登莱巡抚明天启元年设，全称“巡抚登莱地方赞理军务”或称山东海防巡抚，号防抚军门，有时简称“军门”，品秩为正四品，其上为山东巡抚兼提督军务，当时的登州镇总兵和东江镇总兵都归登莱巡抚节制。
明朝天启元年（1621年），山东巡抚分离出登莱巡抚，登州和莱州二府从属。
明崇祯二年（1629年）撤销巡抚一职，第二年复设。
有明一代，登莱巡抚计十四任，第二任袁可立最有作为。收难民，练辽兵，是唯一被列入登州名宦祠特祀的登莱巡抚。
至于眼前的这位登莱巡抚孙元化，朱由检一点没有印象，看来是个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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