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
此次外出历练的任务早已完成, 虽然在伏莲殿耽误了一段时日,但抛去路程上的折返和耽搁,算起来尚有二十多天的充裕时间。
不必着急赶路, 又没有紧要迫切的事情要做,骑马的骑马,驾车的驾车,不急不缓地行进着,仿佛是在游山玩水。
事实上,这本就是宋让一年到头难得的自由时间, 在他十八岁之前都不曾迈出过山门, 也就这几年的待遇好了些,有了他自己的时间。
因此每年的这三个月, 对宋让来说是极为珍惜的时光。
常介曾经试想过,要是让自己十八年不踏出山门一步,没日没夜地练剑, 然后突然有一天把他放出去,骤然接触到外面的繁华,一定不是傻了就是疯了,绝对不会像宋让适应的那么好,愿意去尝试新鲜事物又不会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意志坚定,澄明如水, 大概只有这样才会在武道上远超同辈人。
在这一点上,常介曾经十分佩服宋让,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发现九哥也不是什么都能抵得住的。
自从遇上了循柔姑娘, 九哥就像踏入了泥潭, 尽管这样说不太合适,但再没有比这个比方更形象的了,他和萧遥眼看着他一头栽了进去,拔都拔不出来,偏偏他自个还想不到那儿去。
常介恍然发现,原来他才是那个眼明心亮的人。
瞥见常介一副看破不说破的高人姿态,萧遥默默地移开了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那点事谁看不出来,着实不用沾沾自喜。
宋让驾着马车,看着常介嘴角那抹神秘的微笑,想要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
凉风迎面吹来,淡淡的血气隐匿其中。
宋让倏地拉紧缰绳,骏马发出一声嘶鸣。
“九哥,怎么了?” 常介和萧遥同时看来。
宋让凝视着前方,“前面有打斗声和血腥气。”
循柔探出身来看情况。
“我去看……”
常介的话音未落,一声焦急的呼救从林间传出,一个男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见到道上有人,眼睛大亮,如同看见救星般向他们这边奔来。
“救命啊,有山贼!”
紧接着从男子的身后追来四五个山贼,手里高举着长刀,目露凶光,追到男子的身后,长刀落下,狠狠地劈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常介飞身而至,将男子拽到一边,挡住长刀,一脚踹飞山贼。
后面的几个山贼向着常介一拥而上。
萧遥没有出手,常介一人足以应付这几个山贼。
宋让则转头看向了那个浑身狼狈的男子,一身儒服的书生打扮,有二十来岁,看上去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周身的气血与普通人毫无区别。
宋让垂了垂眸,这样一个人却让他在瞬间握住了山河剑,如此近乎本能的警惕反应从何而来?
循柔挑着帘子,倚在车厢上,视线滑过宋让的肩头,瞅了瞅那边的男子,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常介解决完几个山贼,朝这边走来,拉起了男子,“你怎么样了?”
“小生方谭,多谢几位侠士搭救……”男子刚抬起头便看到了轻倚着车厢的循柔,一双秋水明眸漫不经心地扫过来,顿时叫人失了言语。
眼前的男人算是老熟人,不久前宋让几人刚在他的地盘上惹过事,正是他们口中的那个金叹老祖。
大宅中发生的事情传到了金叹老祖的耳中,无论是那些人畜被放走,还是毒龙老人被人击杀,都不足以令他亲自出手,但事关天魔刀那就不一样了。
为了得到这把天魔刀金叹老祖费了无数的心血,无尽寒潭下埋葬的尸骨估计都能堆成山了,却一直没人能取出天魔刀,直到前段时间,他从炼尸堂那边要来了一具傀儡,能勉强抵御住无尽寒潭的寒毒,这才终于取出了天魔刀。
那具傀儡一上岸就已经化为了粉末,他迫不及待地拿起那把光耀不减的天魔刀,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刀气席卷经脉,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命人用寒玉石做成刀盒,将天魔刀放置其中,为了掩人耳目,他先行一步,令伏莲殿内的顶尖高手从另一路而行,本以为万无一失,但还是在路途中出了事。
炼尸堂的人在路上伏击,意图夺取天魔刀,双方死伤殆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天魔刀也不翼而飞。
金叹老祖怀疑是炼尸堂拿走了天魔刀,这些日子他除了在伏莲殿养伤,也派了人去炼尸堂打探消息。
前几日大宅中忽然出了事,有人在伏莲殿的地盘撒野,把毒龙老人击杀于剑下,尸身被带回伏莲殿。
金叹老祖看到了脖间的剑伤,也看到了那道无人说得清的刀伤,他绝不会看错,那是天魔刀留下的刀伤。
时隔多日,终于有了天魔刀的消息,为了找回天魔刀,金叹老祖决定亲自出手。
循柔美目盈盈地睨着他,瞧了瞧他保养得分外年轻的脸蛋,比几十年前还年轻了,她不屑地撇了下嘴,这人也就看着年轻,实际年龄却要比他的外表老得多,他这模样可不是用高深的内力撑起来的,而是用了一些阴邪的法子,浑身都是臭的!就是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一闻这臭气熏天的味道都能认出他。
此刻,方谭脑中一片空白,眼中只看得见面前女子的一颦一笑,他以为他已经识遍天下美色,不想仍有这般动人颜色。
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妙,光这般看着她,就令人生出可以为她生为她死的冲动,谭方心头灼热,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若是此刻出手解决掉这几个小子,再把美人夺走岂不美哉,可念及天魔刀没有下落,只好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
林子里还有山贼的同伙,常介看着满地的尸体,气愤难当,他和萧遥将十几个山贼尽数诛灭,然而这样也救不回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
宋让守在循柔的身边,将车帘严实地合拢起来,眼尾凌厉地扫过一处,衣袍翻飞,一把掉落在地上的长刀被他踢飞出去,直直地刺入一个山贼的后背。
山贼没跑出几步,应声倒地。
方谭眼眸微动,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宋让手中的剑,这把剑怎么如此像无相门的那把日月山河剑?
他想到了不久前江湖上流传的无相门少门主与路惊风比试之事,再联系起眼前少年的年纪与身手,方谭惊疑不定,莫非在天魔刀的这件事里,还有无相门的插手?
一会儿的工夫,山贼已经尽数伏诛。
奴仆都死在山贼的刀下,只有方谭一人逃出生天,他再三感谢几位的救命之恩,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不知能否与各位同行一段路,等进入了城镇,我便离开,不耽误各位侠士的事。”
在荒郊野岭中,一个手无寸铁的文弱书生,的确有些危险,不提这伙山贼,便是夜里蹿出来的豺狼虎豹也能轻易取了他的小命。
方谭的请求无可厚非,但宋让尚有迟疑。
“你会驾马车吗?”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从车厢内飘出,紧接着车帘被一只玉手掀开,犹如明珠生晕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宋让侧头看向她。
方谭连忙道:“小生会驾马车。”
循柔搭上宋让的肩背,倾过身去,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私语,“让让,你陪我坐车里,咱们让他去驾马车,不能白捎着他。”
宋让没打算带上方谭,这个书生总让他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这种说不清的感觉不太好,给他一把刀防身就够了,太多的善心是没有必要的。
循柔勾着他的发丝,“我一个人在里面太无聊了,你进来陪我。”对方都找上门了,赶是赶不走的,他愿意跟就跟着,正好缺个打杂的。
在陪着她和带来隐患之间,宋让果断做出决定,松开手里的缰绳,朝方谭道:“你来驾车。”我去陪她。
自己在车厢里待着,确实会无聊。
宋让俯身进入车厢。
方谭坐上车辕,拉起缰绳赶车,看起来是在专心致志地驾车,实际上却在悄悄留意车厢内的动静。
这二人举止亲密,一看便知是一对小情人,孤男寡女往车厢里钻,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这些白道的人素来爱装正人君子,但如此惑人的美色当前,难保他们能坐怀不乱,尤其是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根本经不住撩拨。
方谭刚刚这般想罢,便听到里面传来少女婉媚的低语,“你好厉害。”
旋即,男子清润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响起,“不算什么。”
“好可爱,一跳一跳的,快给我摸摸。”
“好久没做了,不太熟练。”
“做得挺好的呀,威武又霸气,我最喜欢了。”
“你喜欢就好,还要么?”
“要!多一点。”
两个人的声音时不时地飘进耳内,方谭的神色愈发古怪,他都听了些什么?两个人在里面干什么了?
方谭咽了咽口水,那小子好艳福。
常介和萧遥比方谭淡定许多,努力不被那些奇怪的对话影响,他们坚信在清醒的情况下,九哥绝对做不出这样放浪形骸的事!有一丝犹豫,都对不起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但那可是循柔姑娘啊,再清醒的人对着她也得犯迷糊,更何况九哥是有前科的人,一时意乱情迷似乎也能理解。
马车内,循柔拽着一个草蚂蚱上下晃动了几下,栩栩如生,仿佛要随时蹦跃而起,瞧着就威风,她伸出手指拨了拨,满意地弯起了唇,“你做得真好。”
宋让闻言翘了翘唇角,把手里刚做好的一个递了过去。
循柔一手拿一个,“都是我的!”
“嗯,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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