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水声
人潮摩肩接踵的市中心商圈，一个男人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好像周围潜藏着洪水猛兽一般。手机铃声响起，男人看了一眼按下接听键。
“是是是，这次的货绝对好，名牌大学的学生，外貌条件也非常好。”男人谄笑胁肩，又听那边说了什么，接着回答道：“绝对不会有什么差池，放心吧。”
应和几句后挂断了电话，男人继续惶恐不安地打量四周，小声啐了一口：“臭女人，死了都不安分。”
过了一会，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走到刘兆身边挽起他手臂，语气娇嗔可爱：“吃火锅怎么样？”
“好。”男人宠溺地摸了摸女生的头，又回头扫了一眼四周，然后俩人走进了商场大楼。
男的名叫刘兆，自称是一家小型物流公司的总经理。女的叫张璐，一名高校大三学生。他们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偶遇。就像很多俗套爱情故事的开端一样，张璐夜跑遇到了小流氓的纠缠，刘兆正好路过出手相助。
结识后张璐发现刘兆的兴趣爱好和自己大部分都有重合，便对这个男人越发的兴趣盎然。相处的时间越长，张璐越觉得勤劳务实、温柔细心的刘兆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况且刘兆的条件也不错，出生在农村，却能凭自己勤劳刻苦攒下一份不小的家业。
各方面都优秀的条件再加上两人性格相投，只相处了半个月，张璐真切地爱上了这个体贴又大方的男人。
她在给闺蜜焦华的消息中这样写道“在遇见他之前，我竟不知道我的人生是残缺的。”
张璐的爱热切且真诚，而她的闺蜜焦华却始终保有疑虑。
见识过人心险恶的焦华对张璐描绘得几乎完美的刘兆一直保持着怀疑，即使在见了刘兆好几次后，怀疑也没有打消分毫。她知道，张璐虽然是在孤儿院长大，但没有吃过什么苦而且本性天真，对人缺少戒心。
焦华瞒着张璐开始着手调查刘兆的背景，查到可疑的地方有两个，其一刘兆的老家并不是像他说的在n省乡下，而是在x省的一个小县城；其二刘兆的通讯录里有一个叫虎哥的人，她偷偷记下虎哥的号码托人查了一下，发现这个虎哥有很多前科劣迹。这两条线索最多只能说明刘兆隐瞒了一些事且交友不谨慎，别的暂时看不出什么。
焦华一时间没了头绪，某天她收到一条短信“想知道关于刘兆更多的事就一个人来新民路92号仓库”。
焦华犹豫过，但这是唯一能知道刘兆目的的途径，当天焦华翻看了以往张璐写给她的所有信件，随后揣了把水果刀独自前往新民路92号仓库。
当人们再见到焦华的时候，是她在河里泡得浮肿发胀的尸体……
张璐作为唯一好友到警局认尸的时候觉得天塌地陷，看着好友没有昔日半分妍丽的尸体，泣不成声。
焦华的死因是不慎落水，窒息而死。
刘兆搀扶着哭到浑身无力的张璐，给她擦拭着眼泪，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旁边的人都羡慕张璐有个这么温柔体贴的男朋友。
张璐对自己是焦华唯一能联系上的亲友感到惊讶，虽然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听焦华提起过她的养父母。她通过孤儿院的资料找到了当初领养焦华那对夫妻的联系方式，可电话拨通后，全是号码不存在的忙音。
最后焦华的殡葬是张璐挪用了自己打工攒下的学费办的，盖土的时候在场的只有张璐一个人。
张璐不知道焦华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为什么一个能联系上的亲朋好友也没有？
刘兆宽慰着伤心的张璐：“等过几天你放假了，我带你去我老家散散心吧，我老家虽然地方不大，但山清水秀你一定喜欢。”
哭累了的张璐在刘兆怀中渐渐睡去……
夏天的夜晚清风微拂，吹开了遮住皎月的薄云，清辉撒在张璐熟睡的脸上。
“滴答。”
张璐耳朵动了动。
“滴答。”
张璐睁开眼睛。
“滴答。”
水滴落在水面的声音，在幽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脆。
张璐眼睛半睁半闭地起身，一边嘟囔着是不是刘兆没关好水龙头，一边向卫生间走去。
张璐将家里的水龙头都拧紧了一遍，重新窝回刘兆的怀里，合上眼准备再次进入香甜的梦想。
“滴答。”
张璐猛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床头柜的位置，那是水滴声传来的方向！
她惊恐地拍醒了身旁酣睡的刘兆，颤抖着声音：“刘兆！刘兆！”
刘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里含含糊糊：“怎么了？”
“你有没有……有没有听见……”
“滴答”又是一声水滴声，打断了张璐的问话。
半梦半醒的刘兆也听得一清二楚，满不在乎地说：“是不是水龙头没关好”
“不是……不是！我刚刚去关了一遍！而且……而且声音是从那传来的！”张璐颤颤巍巍地指向床头柜。
刘兆被张璐惊慌的语调搞得有点不悦，伸手按亮了床头灯，顺着张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滴答。”
橙黄的灯光下，离床头两步距离的地板上，一滩水迹泛起一圈圈涟漪，波纹回应着刚刚的滴答声。
“天花板漏水了？”
两人同时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天花板上干干净净一丝水渍都没有找到，这水滴……从哪儿滴落的？
刘兆壮着胆子下了床，一步一顿地朝水迹走去，伸手一摸，湿哒哒的，不是幻觉，凑到鼻子前一嗅，一股腐烂发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是地板渗水了吧。”刘兆强装镇定地说，虽然完全解释不了地板渗水为什么会有滴水声，但两人都被吓得魂不附体，竭尽脑汁也想不到更高明的说辞了。
刘兆见张璐吓得手脚发软，只好自己去卫生间打算拿来拖把将地上的水渍处理干净。
进了漆黑的卫生间习惯性的抬手按灯，摸上去却发现灯的开关也是湿漉漉的，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刘兆感到脚下一片湿润，低头一看，脚下一大股透明的水汨汨从他身后往前流淌进地漏里，水的源头不明。
刘兆哆哆嗦嗦的不敢回头，侧了侧头往左边的镜子看去，镜子里除了他自己什么也没有。
“唉……”
突然，刘兆听到自己耳旁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仿佛有人贴在他耳边叹了口气，气流抚过耳骨传感到脸侧，在幽静的深夜显得悠长可怖，臭味越来越浓……
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刘兆夺门而出，为了摆脱身后如影随形的滴水声，头也不敢回，没命地向前跑，一路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没死在车轱辘底下。
刘兆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等他气喘吁吁停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发现焦华尸体的河边。
刘兆喘着粗气向河看去，河水湍流不息，什么异常也没有，只有哗哗流淌的水声。夜深人静，普普通通的水流声听在刘兆的耳朵里就是最毛骨悚然的存在，只见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别找我啊！”
求饶完的刘兆脸一转又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活着的时候就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死了，装神弄鬼的吓唬谁啊？你再敢缠着我，我一定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话撂得挺狠，实际上刘兆回家立马让张璐收拾几件衣服，要换个地方住。
张璐不太愿意，她虽然也害怕，但除了害怕以外她更愿意相信是焦华回来看她了。俩人年幼相识且都无父无母，中间失联过，后来两人重修旧好，相互扶持着一直走到今日，情谊深厚非寻常闺蜜可比。
刘兆见她执拗，抛下一句你要是不走就自己一个人呆在这吧。他笃定张璐不会留下，怯懦柔弱的张璐连夜路都不敢自己走，何况是独自一人住在这闹鬼的屋子里。
可情况并没有在两人离开旧居后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渐渐的，刘兆发现只要张璐在，除了滴水外再没有其他怪事发生，一旦他离开张璐身边，诡异离奇的事层出不穷。什么半夜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什么无风自动的门，什么镜子里一闪而过的影子……几天下来，半个鬼影没见，他倒是把恐怖片里的惊悚场景都体验了一遍，还他娘的是5d体验感。
这一切让刘兆对自己的猜测更加深信不疑：搞鬼的一定是焦华。
……
在床上趴了几天的宁游呆呆地看着手里皱巴巴的纸，眼神柔和。
床边趴着的虎斑猫喵了几声：你这天天盯着看纸都快被你看出个洞来了，你要真想呢干嘛非得回来，呆在卫家不好么，天天都能见他，也不用对着纸思春了。
宁将纸条折叠起来收在贴身处，淡淡地说：“九凤意图不明，我呆在他身边对他有害无益。而且，他应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后半句的声音很低，显然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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