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好手段


而席砚琛的步子还在往前,席老爷子便忙吼:“站住!”

席砚琛马上站住,那张冷峻的脸勾起了一抹淡笑,看起来压抑又放肆,厌世又张狂,强势又……悲伤。

“琛儿,”席峥临呼了口气,“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裴月离开这清怡山庄去了哪里住?”

“我纵容你把她留在你外婆那里,不就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满足你?”

听闻此话,席砚琛的眉目一滞,漆黑冰冷的瞳孔开始有了依稀的光点。

“爸可以给你个保证。”席峥临捧起佣人新奉的茶,轻抿一口,“你是我席氏第一个二十二岁便担任的少家主,你的一切都该是完美的。”

“我不管你现在和什么女人玩,玩的是谁的女人,只要你而立之年,接受我为你钦定的妻子,这家主之位,一定是你的。”

“但是,如果你和什么女人玩出了感情,玩出了丑闻,你和你哥,滚出席家,你妈的骨灰,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在哪儿。”

登时,席砚琛的瞳孔紧缩,刚亮起的光点熄灭了。

席峥临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轻笑了一声,“你是我的儿子,我们以前再有嫌隙,你流的也是我的血,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和老六本不想参与家主之中,你和你的哥哥们争这个少家主,无非是因为八年前,我遵循一位大师的话,把你母亲的所有事,包括身前身后事都记在了席氏密卷之中。”

“而只有这一家之主才能随意翻看密卷,你与老六,想让你们那个水性杨花,背叛了我,毁了你三哥的母亲,落叶归根罢了。”

此话一落,席砚琛的眸子陷入一片暗芜,他脖子上的青筋猛然跳起,冲老爷子歇斯底里的吼出一句:“我妈没有!”

面对儿子突然的怒火,席峥临肩膀一震,但又端起茶喝了一口,“如果没有,如果我冤枉了她苏婉仪,那我这把老骨头早就遭反噬了,为什么我还好好的活着?”

席砚琛双手紧握成拳,从手背到手臂上,青筋不断的鼓起。

那张好看的脸也因极端的愤怒而更加得白,眸底,涌出了浓稠的血色。

看得出他一定有很多话可以反驳,但又觉得与眼前的老人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当一个人揣着明白去编织偏颇的谎言,就算那个谎言有一日可以戳穿,但一定会有更多的谎言和偏理出现。

并且与自己的父亲理论,对方还可以用血缘、生养等关系来单方面压制。

见席砚琛不说话了,席峥临抻了抻腿,脸上扬起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凉薄神色,“叫你过来,除了让你长个记性,记得以后在外保护若颖之外,还有一件事,要你通知老六一声。”

“若颖这次回国,就是为了兑现她当初与老六约定的誓言,是想要和老六结婚的,只是刚回来她心事多,忽略了老六。”

听到这里,席砚琛的视线又重新有了焦距,黑眸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芒。

“我是一定要让若颖与老六结这个婚的。”席峥临不看他,独断道,“现在离婚好像是出了个什么冷静期?”

“一个月内,老六想玩就赶紧玩,把心收收,一个月以后,我要看到他和他那个妻子的离婚证,然后和若颖结婚。”

“这个月,我会亲自着手,准备他与若颖的婚礼事宜。”

席砚琛的喉结滚动,“那……父亲是否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没有了,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席砚琛一颔首,扯了扯领口那条与白衬衫搭配起来很素雅的灰蓝色领带,转身离开。

离开避着酷暑光线的发球台后,男人站在了烈日之下,抬起那张精致的脸庞,冲向骄阳闭上了眼。

给予万物生长的日光也同样会让迷乱、烧灼万物那双“心灵的窗户”。

尤其是这夏季的日光,令人烦闷痛苦,但亦是人不能缺少的存在。

矛盾至极,千古难解。

亦如某些为人父母者。

半晌,席砚琛的身旁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真是难得一见啊,老七你的脸上竟然也有了巴掌印。”

男人缓缓睁开眸,在阳光的刺激下他没能马上看清楚身旁出现的人,但亦马上称呼了一声,“大嫂有事?”

“当然。”凌梅逐步朝他走近,“比如,我可以告诉你父亲为什么那么偏袒唐若颖的原因。”

这时席砚琛能看清楚了。

眼前的凌梅一头看不出一丝白发的黑发在后脑勺典雅地盘着,隐被岁月染指的脸上妆容得体,唇角勾着笑意,身穿墨绿色的山水刺绣连衣长裙,看起来富贵又优雅。

若让与她不相识的人来看,那张脸可真是和谐极了。

席砚琛声音淡淡,“大嫂好手段,父亲身边的人才刚换过一批,竟然又有了你的人。”

他与席峥临说完话还没过了十分钟,凌梅就出现在他面前说出了他所好奇过的事情,足可说明刚才老爷子身边的那些保镖和佣人里,出了大房一家的内线。

凌梅笑了一声,“这放在身边做事的人,是最忌讳一直更换的,人与人之间如果没了情分,那自然是利益最大。”

席砚琛道,“父亲聪明一世,大嫂觉得,你想到的事情,父亲会不会想到?”

“父亲当然会想到,”凌梅道,“但是刚才他与你的谈话,他若是觉得算是隐私,若是内心真在意你,就不会当着旁人的面扇你巴掌,说那些话。”

“父亲那样独断霸道了一辈子的人,自然无所谓我们安插什么内线,他很自信,他的秘密我们不会知道,可很遗憾……有些东西根本藏不住……”

说到这里,凌梅的笑容更显得亲切,“七弟,大嫂那儿新得了一饼上好的茶,清肝明目,要不要去尝尝?”

十来分钟之后,东区别墅内,茶厅。

席砚琛坐在了一张原木根雕的茶桌前,望着桌面上的茶具出神。

不一会儿凌梅拿了一饼新茶与一本薄薄的相簿回来了。

她把茶饼在席砚琛面前放下,然后打开了相簿翻了几页,然后慢吞吞地放在了席砚琛面前。

正在看茶叶的男人顺势把目光放到了相簿的内页上,顺势,他的眸瞳微微扩大了。

是一张撕掉了一半的旧照片,留下的这一半是三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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