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别墅的佣人，今天特别高兴。
她们很卖力地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考虑到小陆言正长身体，给做了个小鸡炖蘑菇，上好的食材文火慢炖，端上桌，一整个香喷喷的。
那位漂亮的张医生，也同桌用餐。
大概为了照顾陆怀序，她坐了女主人的位子，也是从前盛渺常坐的那把椅子，盛渺没有计较，毕竟她跟陆怀序离婚了么！
张媛十分殷勤体贴，精心布菜。
她跟陆怀序很有默契，看得出来她在别墅里生活有段时间了……
盛渺多少介意。
这位张小姐最没有眼色的是，小陆言想吃鸡腿，才伸了筷子，那个肥嫩的鸡腿就被张媛给夹起来，放到了陆怀序的碗里。
小陆言眼巴巴地看着。
鸡腿就两只，刚刚一只被这位张阿姨吃了，剩下一只她又夹给了爸爸……
她也想吃大鸡腿！
小姑娘的心思，陆怀序怎会看不出来？
他将那个鸡腿夹给她，本以为小姑娘会高高兴兴的，但是小陆言的小嘴在瞬间撇了下来，她看着爸爸：“张阿姨没有用公筷，不卫生。”
陆怀序一愣。
张媛是普通家庭出身，打小在家里吃饭没有用公筷的习惯，她以为陆先生允许她同桌吃饭，就不必拘礼了。
她燥得脸红。
最后，还是盛渺解的围，她摸摸小陆言的小脑袋，很温柔地说：“不可以对阿姨这样没有礼貌。”
她又看向张媛：“抱歉张医生。”
张媛笑得十分勉强：“没事！我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
盛渺用公筷，把那个鸡腿夹还给陆怀序，又单独给小陆言夹了好吃的小棒骨肉……
她这个举动，陆怀序看在眼里。
他们当过几年夫妻，了解彼此，虽然盛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但是陆怀序能看得出来，她不高兴了。
他目光深邃……
……
饭后，陆怀序需要休息，但他很想跟孩子们在一起。
盛渺把小陆言跟陆群送到楼上。
她自己没有进卧室，而是选择在二楼的小花厅里，慢慢地品尝一杯手磨咖啡，英式的骨瓷杯，是她从前用惯的。
佣人轻道：“太太离开后，这里所有的装修和摆设都没有改变。先生很洁身自好，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
盛渺放下杯子，淡笑：“他身边，不是有个漂亮的女医生？”
佣人拿着托盘，犹豫了下压低声音：“那位张医生倒是有野心呢，但我敢打包票，先生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其实，盛渺知道陆怀序跟张媛没什么，但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其他女人朝夕相处，还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在辛苦！
盛渺笑意更淡。
佣人不打扰她，退了出去……
主卧室里，陆怀序陪着两个小家伙，他腿不方便，好在小陆言能带好弟弟，而且小陆群的性子冷，很乖地跟姐姐玩玩具。
光看着他们，陆怀序心里就溢得满满的。
小孩子总要午睡，一点钟的时候，两小只就一起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睡着了，沙发宽敞也不怕掉下来。
陆怀序陪了半小时，
他拨内线，叫了个阿姨上来。
阿姨敲门进来，见小陆言带着小陆群睡着了，不禁轻手轻脚的又问道：“是睡着了？”
陆怀序注视他们，眸底都是温柔。
片刻，他轻道：“你在这里照看一下。”
阿姨十分机灵地说：“先生去忙自己的事情，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陆怀序面色微郝。
他推着轮椅，来到卧室外面，到处都没有见着盛渺……最后他在小花厅里找着她。
她靠着落地窗，在打电话。
午后的阳光，穿透一面落地玻璃，笼罩在盛渺周身，照得她皮肤更显白皙娇嫩，她神情轻松愉悦，跟人交谈。
这让陆怀序想起，当年她从他身边离开，也是这样愉悦地跟人聊天。
当年是孟燕回。
现在，换成了林双……
其实盛渺在跟贺季棠打电话，谈的也是陆怀序的病情，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余光一闪就见着了陆怀序，他面上神情挺复杂的。
盛渺淡淡一笑。
她又低声说了几句，挂上电话后，她轻扬手机：“林双的电话。”
陆怀序面上，明显失落。
他推着轮椅走近，目光落在桌上的杯子上，杯子是盛渺用过的，咖啡喝了一半，但她已经不再是他的妻子。
陆怀序拿起咖啡杯，轻轻抚摸，低喃：“你没必要在我面前秀恩爱。”
“有吗？”
盛渺倚在玻璃窗上，阳光打在她背后将她衣裳打得半透不透，那曲线实在妖娆撩人。
但她像是不自知继续说道：“我以为，你跟张医生同住同吃、朝夕相处……才叫秀恩爱！”
陆怀序目光紧盯着她：“你吃醋了？”
盛渺垂眸淡笑。
再抬眼，她轻描淡写地说：“等孩子们醒，我带他们回去……我去楼下等。”
陆怀序脱口而出：“去卧室等吧！才坐了飞机的。”
他话里，多多少少带了些男人的温柔，那是只属于对自己女人才特别有的体贴，盛渺怎会听不出来，但她不能接受……
因为她往前，陆怀序就会退后。
于是，她淡声拒绝了，她说：“陆怀序，因为两个孩子，所以我们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主卧室是你的私隐，我们是离婚夫妻我不方便过去的……再说，不是已经准备新生活了吗？这些暧昧不清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她淡淡说完，便径自下楼了。
她经过他时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留恋，就像是这四个月她已经完完全全地走出来，就像是她完全忘了他们的过去……
陆怀序真切地感觉到，她跟他划清界线了。
是……因为林双吗？
盛渺离开。
小花厅里阳光依旧，却暖不了陆怀序。
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端了那杯冷掉的咖啡，慢慢地喝完……他的左手跟他睫睑下的睫毛，都在不住地颤抖。
他距离盛渺这么近，却留不住她。
……
傍晚的时候，盛渺带着孩子们离开。
小陆言依依不舍，
小陆群年纪小又才跟陆怀序见面，但他亲了爸爸一下，算是最高礼仪了。
盛渺安置好孩子，关上车门，十分地利落。
陆怀序在一旁看着……
他忽然就想起了当年，想起那个跟他要十万块钱都小心翼翼的小妻子，那个时候他觉得盛渺是菟丝花，而现在的盛渺是一朵娇艳危险的玫瑰……
橘红夕阳，似火。
银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出别墅，陆怀序的心也变得空空的……她终究还是离开了。
他开始期待下次的见面。
……
２０分钟后，盛渺将车开进一间独幢别墅。
从香市回来，她便决定搬到别墅居住。家里人多加上阿姨，住别墅要宽敞些。
这里距离陆怀序，也要近上许多。
她停好车时，天际已经是暮色四合，暮光收走最后一丝橘红的夕阳。
盛渺抱孩子们下车。
小陆言抱着洋娃娃，忽然开口：“爸爸要将小雪莉送给我，我本来是很想要的，但是爸爸一个人生活，我又觉得小雪莉该陪着他。”
盛渺亲了亲她。
小陆言振奋了些，她紧跟着盛渺，软软地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爸爸。”
盛渺很温柔地说：“你想爸爸了，随时可以过去的。”
小陆言高兴起来。
沈清在玄关等她们。
小陆言高兴地叫了一声婆婆，就扑到沈清的怀里。沈清疼爱地摸摸她，问起在陆怀序那儿的情况，小陆言没有心眼子地全说了，她还说：“我长大了要当医生！等我当了医生给爸爸打针吃药，爸爸就好了。”
童言无忌，沈清听了心里酸楚。
但在孩子面前，她还是克制的。
等到夜晚两个孩子睡下，她跟盛渺说体已话：“现在只求陆怀序的身体好起来，不然等到言言长大了……肯定会自责的。”
盛渺安慰她：“我会尽力的。”
沈清欲言又止。
她其实还是心疼盛渺，过去陆怀序实在太浑了，但是能怎么办呢，他为小陆言做下那些牺牲……换哪个女人都会心软的。
两人又说到了盛时宴。
这几年，盛时宴在香市生意做得很大，已经跟范先生在时并驾齐驱的地步了，最近也是一步步将生意引回B市。
沈清还是不平：“若不是那个孟燕回使坏，你爸爸怎么会走那么早，你哥哥怎会吃那么多苦？总有一天，姓孟的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盛渺没有说话。
那些往事，偶尔想起来，仍压得她喘不过气。
沈清拍拍她的手：“先不提了！总之遇见这个人要躲远点儿……这世道，最怕懂法的人渣！”
盛渺嗯了一声：“沈姨放心。”
沈清又看看孩子们，这才轻步离开主卧室。
盛渺的主卧室是个大套间，包含了儿童房跟书房，照看孩子们特别方便……她想亲自照料孩子、教导他们，看着他们长大。
深夜，是她私人时间。
看完THEONE的账目，她泡完澡后出来，裹着轻薄的浴衣抹保养品……就在这时陆怀序发过来微信【孩子们都睡了？】
短短几个字，盛渺看了半天。
她目光温柔，细白手指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刚刚睡下】
陆怀序又不着痕迹地发过来。
你来我往……
后来，盛渺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手机里躺着十来条未读微信信息，都是陆怀序发过来的。
她在深夜，安安静静地看，没有再回了。
后来，她起身照看一双儿女。
她没有跟陆怀序生活在一起，他们的距离既远又近……可是旁人却不知道，能像现在这样生活在一个城市里，对于他们来说，已经难能可贵。
那些悲欢离合，正在修修补补。
后来，他们经常联系，
他们就像是天下间最合格的前夫妻，一起抚养着孩子们，一起讨论孩子的成长问题……
小陆言６岁了，是幼儿园大班的年纪。
盛渺说：“陆怀序你在B市的有脉广，小陆言上学的事情交给你处理。”
陆怀序同意了，他开始给女儿找学校。
但他们聊那么多，有时，盛渺打电话过去是张媛接的，她也从未表现吃醋的样子，她也不过问……很是尊重陆怀序。
等到孩子们再来，
有时是阿姨送，有时是盛渺送。盛渺极少再上二楼，佣人会送些水电支出让她来处理，这些事情从前是秦秘书做的，盛渺愿意帮她分担一些，有空的时候顺手做了。
别墅上上下下，她打点得很好。
但她跟陆怀序，始终保持距离，私人谈话几乎没有。
一晃半月过去……
夜晚下起了雨，秋意悄悄到来。
书房的落地窗前，陆怀序安安静静地坐着，注视着外面的细雨如针……楼下的西洋钟，缓缓敲响了十下。
他想，这个时间盛渺该空闲下来了。
他总在等，等她有空的时候，能够跟他说上只字片语，哪怕只是隔着一道网线。
他又想，他们角色似乎换过来了。
从前，他们当夫妻的时候总是盛渺等他，而现在换成了他等她……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心甘情愿，真的会失魂落魄。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陆怀序回神，淡道：“进来！”
书房门口进来的是张媛，她拿了药片和水杯，另外还有一个泡脚桶，她很温柔地服侍陆怀序吃了药片，然后就自然地蹲下来，要给他泡脚。
“不用了！”
陆怀序目光落回窗外，语气很冷淡。
张媛一窒，接着她软着嗓音说：“陆总，泡脚有利于您的血液循环……”
陆怀序失去耐心：“我说不用。”
他说完侧头看她。
陆怀序的眸子里，是男人的了然如胸，他这样子的人怎会不明白女人的心思，过去不说破不过是她没有太越界，他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张媛有些难堪。
半晌，她才低声说：“我知道了陆总！以后陆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陆怀序没再责备她，只让她先出去。
张媛匆匆离开。
但到门口时，她忽然又说：“明天是陆总复查的日子。刚刚盛小姐有打过电话过来，说她会提前到医院等您。”
陆怀序本来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他嗓音近乎沙哑：“她说……她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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