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是我嫉妒。”
跟拍组就站在亭子外。
或许是得了什么消息,没靠近,只远远拍摄着。
虞缭看了眼,问道,“你放弃了吗?”
岑池墨笑意微敛。
虞缭继续道,“放弃岑夫人对你的期望,放弃华林集团的京都市场,放弃你处心积虑了那么久的沈家……”
“虞缭。”岑池墨出声打断,镜片后的眸掠过沉沉阴鸷,“你不用这么激我。”
“没有沈家,我也可以做到。”
岑池墨微微停顿,又往前一步,“只要你回来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虞缭往后退了一步。
她觉得实在可笑,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乌瞳弯起弧度,长睫如蝶翼扑闪。
……在江城时,虞缭总是会这么对他笑。
岑池墨心头温烫,迫切喊道,“缭缭……”
“岑先生。”
虞缭还是笑着,看着他,嗓音清冷又讥讽。
“你说的这个笑话,是挺有趣的。”
“刚到京都时,你不想着自己可以做到。费尽心思搭上沈茹筠时,你为了追求她能暂时丢下华林的工作。到了现在,你付出了这么多,又轻飘飘一句,可以不在乎。”
她的尾音低低落下,语调慢悠悠的。
那双黑白分明的清透眼眸直视着岑池墨,在某个瞬间,竟然透出了几分怜悯。
“岑池墨,你其实很无能呢。”
“虞缭!”岑池墨额角绷起青筋,怒声驳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一直都很清醒。”
虞缭摇了摇头,“反倒是你,好像从来没有怎么清醒过。”
一步步走在岑夫人安排好的道路上。
不敢挣扎,也不舍得挣脱。
她轻叹口气,语调平缓,“如果你下定决心,始终如一地讨好沈茹筠,我还愿意夸你一句目标清晰。”
“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迟来的叛逆期吗?”
岑池墨沉着脸,没回答,只是一字一句道,“我为了你,可以不要那些。”
他听着虞缭的话,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嗓音微颤,“我不听母亲的话了,你回来,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我愿意为了你反抗母亲,放弃华林的京都市场……”
虞缭微微蹙眉。
“容我提醒一句,”她冷静开口,“别说什么为了我。不管是接近沈家、扩展市场,还是到现在你自以为是的挽留,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欲望罢了。”
“别冠冕堂皇,自以为深情。”
“我也不觉得你对我会有什么真心,不过是我离开后,你觉得少了一个能随意使唤的跟班而已。”
“可我不欠你们了。”
“也请你别再惺惺作态,做出一副迟来懊悔的样子。”
“这一切,本就是在你的选择下发生的。你是既得利益者,又有什么脸面做出这样的所谓誓言?”
丢下最后一句话,虞缭平静迈步,与岑池墨擦肩而过,往木亭外走去。
岑池墨脑海中神经绷起,条件反射性跟着转身,抬手想要去拉虞缭。
可手腕抬起一半,又无力停滞在了半空。
他仓皇出声,“我没有——这么多年,你没有一点儿舍不得吗?虞缭,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
虞缭弯了唇,微微侧头,眼尾不知何时漫开一点儿绯色。
“岑池墨,你真的很能倒打一耙。”
“收起你虚伪的受伤姿态吧。”
“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怎么消失的吗?”
她语气轻飘飘的,字句却锐利刺骨。
“是你一点点磨灭的。”
是一声声轻蔑的小保姆。
是一次次深夜的电话信息。
是一道道在他纵容下的不屑视线。
悬在半空的手,骤然重重垂落。
岑池墨脊背下压,低着头沉默几秒后,蓦地阴沉冷笑,“是,我不是什么好人,那裴闻檀就是了吗?”
“虞缭,你以为他又做了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对你起了兴趣,却又放任你在我身边。”
“裴闻檀可是裴家的独子,他想要什么,难道旁人还有反抗的余地?可他始终没管你,现在又冒出来做什么好人,在镜头前表演出一副深情样子,好像真的对你一往情深……”
岑池墨缓慢摘下眼镜。
眉眼间,已经快成了面具的温和斯文尽数褪下。
狭长眼眸透着偏执阴鸷,眸底更是猩红一片。
“真是可笑。”岑池墨冷笑嘲讽,“既然你觉得在我身边是折磨,那视若无睹的裴闻檀,又比我好到哪儿去?只不过,一个是施加者,一个是冷眼旁观?虞缭,你不知道吧,在一高的时候……”
“我知道。”
虞缭没回头,纤瘦脊背挺直,猝然打断了岑池墨的话。
“我也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裴闻檀都绝不会是你口中冷眼旁观的人。”
她勾了下唇,语调冷淡而讽刺。
“岑池墨,你这番话是好心提醒,还是阴暗妒忌,你比我更清楚。”
岑池墨再说什么,虞缭也不感兴趣了。
她径直走下木亭,从百褶裙的隐藏口袋中掏出了一张浅红色卡片。
递给了站在摄像师旁的跟镜导演。
“免约卡。”
“限第二期使用。”
虞缭对她笑了下,语调放柔了,“我现在可以使用了吗?”
摄像师不参与环节策划,忍不住有些好奇。
“虞老师,你这张卡是哪儿来的?”
浅红卡片在白皙指间灵活转动,像是蝶翼一扇。
虞缭将卡片递给了跟镜导演,弯唇回答道,“游轮上的寻宝游戏,可不是只有资金卡的。”
她和裴闻檀找到的其实是另外的功能卡。
但,感谢黎令歌老师送来的赎金^^
岑池墨几步追上来,听到了虞缭不紧不慢落下的尾音。
目光随之跟上那张浅红卡片。
他听到跟镜导演检查后的声音,“可以使用。虞老师,您确定现在使用免约卡,取消今日安排的约会行程吗?”
又听到熟悉的清冷女声,毫不犹豫,“确认。”
岑池墨站在原地,目送虞缭脚步轻快离开的背影。
她踏入了树影间隙摇曳的碎光中。
明亮光影掠过发梢。
如同一只自由的蝶。
“……”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逼得人眼前发黑,呼吸困难。
在再也看不到虞缭身影后,岑池墨终于卸去了浑身力气,刹那倾倒,重重跪倒在地。
他艰难咽下了喉间的苦涩。
唇瓣微动,声音低不可闻,道出了始终不愿意坦白的那句话。
“……是我嫉妒。”
心神大幅起落,在胸腔中漫开刺痛,岑池墨眸光恍惚,突然想起了一高开学典礼那一天。
他看向虞缭。
却见虞缭正在注视着主席台的方向。
她看向裴闻檀的眼神,怅然又明亮。
她在注视太阳。
岑池墨同样注意到了裴闻檀若有似无落下的视线。
在思政园、在大集会、在一高的很多地方。
人群熙攘,裴闻檀不动声色,只匆匆看她一眼,眸光专注。
“呵……”岑池墨低低笑出了声,眨眼间,却有泪啪嗒滴落在地上。
他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岑池墨其实很自卑。
他心中清清楚楚,知道自己仗着恩情才绑住了虞缭,知道争抢不过裴闻檀。
所以,他用越来越过分的要求,确认虞缭还在自己身边,确认虞缭会听他的话,确认……虞缭真的不会离开他。
甚至在某个时刻,岑池墨会生出几分优越感。
就算裴闻檀你再优秀又怎么样。
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没用的。”岑池墨躬起脊背,又哭又笑,自言自语低喃。
岑夫人教了他很多事情,教他驾驭下属、把握权利、待人接物。
教他怎么样扮演好一个完美男友。
但唯独没有告诉他。
掌控不是爱。
扮演不是爱。
他好像……早就没了爱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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