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年隐忍,终于亮剑(2)
大做文章
在蒋雪松叹息一声说出“我曾经对陈宇翔寄予厚望”这句话之后,关允就知道陈宇翔在劫难逃了。原以为最少也要缓冲两天才会重新启动调查,却没想到,市纪委的动作来得如此之快,不是调查,而是纪委书记直接出动!
大事件,绝对的大事件!
花酒翔事件再加上照片事件——就算照片事件有假,只要推动了市纪委对花酒翔事件停滞不前的调查工作,幕后推手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现在,白沙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是职责所在还是被架到了火上烤,他亲自出马前往孔县,事情肯定不会草草收场。
既然白沙冒着犯错误的风险向他暗示了去向,关允不加以利用,也对不起白沙的一片苦心。他让几人先进房间,来到一处背人的地方,打通了冷枫的电话。
“关允,有事?”冷枫的电话一接通,他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有点事情。”关允微微一想,知道事不宜迟,也就不讲究委婉了,“陈县长怕是有麻烦了,有人举报他和冷舒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刚才我和市纪委白书记通话,他现在正前往孔县,两个小时后就到了。”
原以为冷枫会十分震惊,不料关允说完,冷枫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书记……”关允十分不解,以冷枫的为人,不至于对陈宇翔出事如此漠然,就算他和陈宇翔不和,他也不是任由别人调查他的副班长而坐视不理的人。冷枫为人虽然冷峻,但却十分护短。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冷枫呵呵一笑,“市里热热闹闹,县里不敲锣打鼓一番怎么成?陈县长是孔县的县长,他好与坏,不能由别人摆布,我得管一管。”
关允顿时心跳加快,他听出来了,冷枫对有人利用陈宇翔大做文章来攻击蒋雪松,并且将孔县当成较量支点的做法极为不满。他说要管一管,肯定不是随便说说,而是会直接插手局势。
好嘛,黄梁的局势越来越有意思了。上——有齐昂洋、冷子天插手;中——有蒋雪松和呼延傲博终于拔刀相向,市委常委纷纷站队;下——有冷枫不满有人拿孔县当棋子,也要借力使力,间接撬动黄梁局势。黄梁的局势,在郑天则将倒未倒之际,不但没有明朗化的趋势,反倒更加风起云涌。
冷枫笑过之后,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声音平静而没有起伏:“关允,孔县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有我在,谁也别想拿孔县当棋子。举报信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也做好了迎接白书记到来的准备。”
原来如此,关允心中大定,微微一想就欣慰地笑了。确实,孔县有冷枫在,谁想打孔县的主意,如果没有考虑到冷枫的政治手腕,谁就打错了算盘。
莫非举报信事件,是冷枫一手策划,就为了乘机打乱一些人的部署?想想也是,冷枫虽然曾经受到过蒋雪松的打压,但从本质上讲,冷枫和呼延傲博也不是一路人。况且呼延傲博或许出手帮助过冷枫,却只是基于还击蒋雪松的出发点,并非真心为冷枫考虑。
收起电话,关允大为宽心,想了想,就没有再通知蒋雪松。来到房间,几人都各自落座了,上首两个位置,齐昂洋坐了一个,另一个为他留着。
小妹坐在了苏墨虞和李梦涵的中间。
关允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首,刚一坐下,楚朝晖就为他倒水,他摆摆手:“朝晖,倒水的事情有服务员,你坐着就行了。”
楚朝晖也不多说,微一点头,端坐在座位之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动不动。
李梦涵大为好奇:“关允,他太听你的话了,你让他杀人,他会不会杀?”
“会。”关允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如果我让他杀了你,你马上就会血溅当场,你信不信?”
李梦涵吓得花容失色:“杀人就杀人好了,干吗杀我?”
“杀你你不干,杀别人,别人也不干,你又何必说要杀人?”关允呵呵一笑。
“好,我说不过你,算你厉害。”李梦涵不满地拉了齐昂洋一把,“昂洋,关允欺负我,你也不帮帮我。”
齐昂洋无奈地说道:“谁欺负你,我都可以收拾他,只有关弟欺负你,我只能当作没看见。”
“为什么?”李梦涵打了齐昂洋一拳,“你不爱我。”
“爱你,并不表示我会无条件迁就你。”齐昂洋一摊手,“再说我也知道,关弟不是无缘无故欺负你,他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杀人的话。杀心一起,必堕地狱。”
“我怕了你了。”李梦涵拍了拍胸口,“快点菜,我饿了。”
“我点好了,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苏墨虞报了菜名,“麻婆豆腐、开水白菜、鸡汤煮干丝、狮子头、西湖醋鱼、叫花鸡、冬瓜盅……怎么样,够不够?”
“哇,墨虞姐姐你太厉害了,点了四川菜、江苏菜和广东菜。”李梦涵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好像口水要流出来一样,“不过今天人多,七个菜肯定不够,再加三个菜,来一个十全十美,加一个冰糖湘莲、雪花鸡和葫芦鸭子。”
冰糖湘莲是湖南菜,雪花鸡是福建菜,而葫芦鸭子是安徽菜。十道菜出自八大菜系之中的六大菜系,八方楼盛名之下,果然也有一手。
八方楼的含义既是指喜迎八方客,也指八方楼的特色就是可以做出八大菜系的拿手好菜,为什么不是十大菜系,就不得而知了。
点了菜,不多时就上了两道,几人尝了,连连叫好。虽说未必真是来自各地的师傅亲手所做,但味道还算正宗,几人都胃口大开。能在一家饭店吃到味道还算地道的几大菜系的名菜,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和小妹斯文的吃相、苏墨虞淑女的姿态相比,李梦涵吃东西时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她一边每一样菜都尝了一遍,又让齐昂洋帮她将她最喜欢的几样菜都盛在一个小碟子里,然后大快朵颐,连头都不抬起来,边吃还边说:“食色,性也,都别装了,赶紧吃,吃得慢了,就跑别人肚子里了。好吃的东西,还是放自己肚子里最舒坦。”
关允差点被李梦涵逗得哈哈大笑,不过见齐昂洋并不愉悦的脸色,只好忍住了。想想也是,李梦涵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号称京城三千金之一,本应知书达理举止优雅,不承想竟是如此吃相,让人实在郁闷。再对比小妹和苏墨虞,更显李梦涵的率性。
不过率性而为也是好事,正配她素面朝天的打扮,所谓相由心生,李梦涵虽是世家之女,还是京城三千金之一,却注定不是优雅的淑女。
还好,李梦涵虽然吃相不雅,却不减她的清丽风姿,反倒更添几分可爱。不一会儿,在别人才吃得半饱的时候,她就已经幸福地说道:“好了,解决了温饱问题,下面该说正事了。”
关允正和齐昂洋、刘宝家、雷镔力、楚朝晖几人碰杯,见李梦涵一本正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放下酒杯说道:“好吧,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梦涵请讲。”
“长什么精神,我怎么听不懂?”李梦涵眨眨眼睛,狡黠地一笑,“我要说的是冷子天来黄梁投资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我洗耳恭听。”关允微微一笑。
“冷子天名义上是来黄梁投资房地产,拿出了一个亿的资金,想在开发区上马一个大型会展中心,正符合呼延傲博关于黄梁今后的发展思路。”李梦涵浅浅一笑,和刚才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刚才的吃相可爱而调皮,现在说起正事来,却又是一板一眼,“不过呼延傲博可能不知道,冷子天一个亿的投资,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真正目的是,近期想把京城的一家煤化工企业搬到黄梁来,远期是想控股黄梁钢厂。”
煤化工企业是重污染企业,京城开始重视排污,许多重型污染企业纷纷从京城搬迁,开始在京城外面寻找下家。
黄梁是产煤区,将煤化工企业搬出京城落户黄梁,不失为精明之举。只不过京城不再受污染之苦,可黄梁人民却要承受煤化工企业的污染……而且还是有毒污染!
纵观呼延傲博对黄梁经济发展的指导思路,就是想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那么大兴土木和引进污染企业,就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李梦涵透露的消息,让关允立刻洞察到了冷子天和呼延傲博合作的基础,也让他对于下一步如何和呼延傲博较量、与冷子天周旋,多了底气。
“冷子天不是一人来的,他还邀了帮手。”李梦涵嘻嘻一笑,“除了黄武日之外,听说容千行也有意来黄梁……”
人生追求
如果说黄武日也来黄梁还不足以让关允震惊的话,那么容千行也要来黄梁的消息,确实让他吃惊不小,黄梁水浅,容不下太多世家子弟的折腾。
不过可以想象的是,不管是冷子天打着投资的名义来为害黄梁,还是黄武日作为帮凶来祸害黄梁,又或者是容千行目的不纯来黄梁,呼延傲博肯定是不管不问,笑脸相迎。只要能为他带来政绩,只要能助他打败蒋雪松,就是拿全体黄梁百姓当赌注,相信他也会在所不惜。
听到容千行的名字,小妹明显愣了一愣,随后若无其事地端起饮料抿了一口。齐昂洋倒是细心,注意到了小妹的异常,哈哈一笑:“小妹不要担心,黄梁有关允和我,谁也别想欺负你。”
“黄梁水再深,也只是一个浅潭,浅潭里面容纳太多庞然大物,黄梁的水就被榨干了。”关允摇头一笑,以茶代酒,“梦涵,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消息。”
“不用谢我,我不是没有私心。”李梦涵得意地一笑,“我来黄梁,也想投资。”
关允心中一惊,李梦涵不是一般人,是京城李家之女,她来投资,是一时好玩,还是另有目的?他笑着问道:“你是用私房钱投资,还是拿家里的钱?”
这一句话问得有水平,私房钱是指个人出资,家里的钱,就是暗指李家出面了。李梦涵是个人出资还是李家出资,区别就大了。
“我的私房钱,投资的事情,没惊动家里。”李梦涵吃东西的时候可爱归可爱,但她毕竟出身世家,对关允的问题清楚得很,就忙说个明白,“冷子天来黄梁投资,应该是冷家的资金。至于黄武日和容千行,我认为就是来捣乱,没正事,也只是代表个人。”
关允点点头,没说话,黄武日的实力他不是很清楚,容家的实力却是十分恐怖。不过他也相信容家不会看上黄梁,对容家来说,黄梁没有太多的利益可图。
同时,他忽然就想到了金一佳。如果一佳在就好了,他认识的女人中,她是最有政治头脑的一个,也是最具商业眼光的一人。如果让她来分析冷子天、黄武日黄梁之行台前幕后的种种,肯定切中要害。
一时之间,他从来没有如现在一样思念金一佳。
“要是一佳在就好了。”也是怪事,李梦涵倒和关允想到一起了,她自嘲地摇头一笑,“都怪我大学时不好好读书,不像她,学习真用功。她常说的一句话是,读书虽未成名,究竟人高品雅……后面还有一句什么,我记不起来了。”
“为善不期获报,自然梦稳神清。”不等关允开口,小妹接过了话头,“还有一句话也很有意味——人行善,福虽未至,但祸已远离。人行恶,祸虽未至,但福已远离。一个人读书可以人品高雅,行善可以积福积德。”
小妹虽然还没有读大学,但她受老爸老妈的影响,从小也喜欢古典文化,别看小妹才是高中生,她的古文功底甚至不比一些上了四年大学的大学生差半分。
苏墨虞掩嘴一笑:“古诗我知道得不多,但有一首特别有印象,记得特别牢——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其实现在也是这样,不读书不学习,就没有出头之日。”
“也未必。”既然有人挑起了这个话题,齐昂洋也有意卖弄几句,嘿嘿一笑,“现在在看待子女上学的问题上,南方和北方有不小的差异。南方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不是十分注重学习,许多人也不上大学,初中毕业或高中毕业后就去做生意了,得少为足,知足常乐,当一个小老板就满足了。”
“人生境界追求不同,也不能一概而论。是,当一个小老板过优游自得的生活当然不错;当一个农民,过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也不错。”小妹别看年纪小,对人生的感慨却不少,“有人只管自己活得舒心,不管别人水深火热,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小门小户之见。”
“高,小妹不简单。”齐昂洋鼓掌大笑,“我都佩服你了,我和你一样大时,就一心想着赚钱,认为只有赚钱才是一切。现在想来,我的思想境界和你差距太大了。”
“嘻嘻,齐哥哥也不能这么说,出道有早晚,术业有专攻,早开悟和晚开悟没有区别。也许我是渐悟,你是顿悟。”小妹兴趣颇高,谈兴很浓,也是她见了关允比较开心的缘故。同时,她对齐昂洋的印象也很好,或许是齐昂洋让关允娶她的玩笑话,在她的心里掀起了波澜,“不过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当官,不读书还是不行,不读书就不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不懂道理,活了一辈子也是浑浑噩噩,不知道人生是什么,就白来人间一趟。”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关允接了一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次第关系,读书虽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人生天地间,最重要的事情是正心,是树立内心的敬仰和道德观。就如小妹所说的一样,没有见识和眼界,只能是小门小户之见,没有天下为公的理念。
“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世人得离苦。佛家的大乘菩萨胸怀,和儒家‘达则兼济天下’的为人处世的指导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
“哥哥说得对。”小妹难得一时兴起,她从小就喜欢佛学,读过不少佛经,还精研了传统国学中的许多精髓,可以说现在她的古文功底,担任高中老师都绰绰有余,“先立心,后做人。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有道德规范,有行为准则,有内心的敬仰和信念。智慧可以创造文化,也可以毁灭文化,智慧不分正邪,道德却可以区别。所以,一个人不管处在什么位置,先树立崇高的道德标准,才是安身立命之本。没有道德的约束,人就不是人了。”
苏墨虞掩嘴一笑:“小妹以后适合去做学问。做官是用行为来引导社会进步,做学问是用思想来指导人类进步。一个官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而一个思想家却可以影响千千万万的人,甚至可以影响历史。”
小妹谦虚地笑道:“我可不敢在哥哥面前卖弄,他是一个具有思想家情怀的官员,我相信总有一天,哥哥会是国内以思想家的高度来当官的第一人。”
“集思想家和政治家的身份为一身,难度太大了……”齐昂洋眨眼一笑,“那得坐到多高的位置才能有指导思想问世?不到一定级别,就算有思想,也不可能形成文字公开发表出来。”
关允哈哈一笑:“昂洋说得对,不过社会在发展,国家在进步,也许有一天,我级别不高,层次不到,也能有重要的言论发表。”
“我支持哥哥。”小妹为关允打气。
就连关允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番对话,在他的心里深埋了一粒种子,也让他的官场之路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而小妹也受到了对话的影响,最终为她人生之路的关键选择,奠定了思想基础。
“我的人生追求就是……”李梦涵一时感慨,“吃爱吃的饭,穿爱穿的衣,做想做的事情,爱该爱的人。”
“我的人生追求是……”小妹也说,“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自利利他。”
关允暗暗赞叹,小妹有济世之怀,或许有一天,小妹真能成为一个在人间行走却在思想上超脱世俗的人。
“我也说说我的人生追求。”齐昂洋一时感叹,“四个字——随心所欲。”
世人都想随心所欲,其实随心所欲也并非不好,只要不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即可。
“你呢,墨虞?”李梦涵好奇地问苏墨虞。
“《红楼梦》里有判词,如果说我们每个人的人生追求就是自己一生的判词的话,我想说……我想过一个轰轰烈烈无怨无悔的人生!”苏墨虞目光低垂,话一说完,又猛然抬起头来,“关弟,说说你的人生追求,让我们长长见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关允身上,关允的人生追求,就是他的执政理念,就是他人在官场为之一生奋斗的目标。而以关允半是平民半是世家子弟的特殊身份,他到底要走一条怎样的人生之路?
关允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微微一笑……
机会来临
“如果说‘平生只有两行泪,半为江山半美人’是我的人生追求,也许会有人说太俗了。如果我说我的人生追求是‘天下为公’,也会有人会说太大而空了。”关允笑笑,表情严肃而认真,“其实我的人生追求再简单不过,愿天下百姓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有事做,仅此而已!”
好一个仅此而已,关允话一说完,在座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关允的人生追求看似简单,其实是人人为公、天下大同的最高理想。不管每一个为官者说出多么漂亮而动人的豪言壮语,也不管每一个思想家发出多么振聋发聩的呐喊,所求者无非就是四个字——天下大同。
“如果再加上一句,我想说的是,在公正和公平的前提下,民富国强。”关允又强调了一句,话一说完,举杯说道,“祝愿在座各位,都实现自己的人生追求。”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李梦涵用手一指刘宝家几人:“他们还没有说人生追求是什么呢。”
刘宝家嘿嘿一笑:“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这就是我的人生追求。”
雷镔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我还真说不上有什么人生追求,要说有的话,就是跟对领导,干好工作,多抓坏人。”
齐昂洋对楚朝晖颇感兴趣,点名了楚朝晖:“朝晖你说说。”
楚朝晖低了头,喝了一口酒,脸色有几分沉重,过了半晌才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我的人生追求就是,希望领导步步高升,希望妻子病情快好,希望儿子学习成绩好,希望全家人吃饱饭穿暖衣,希望以后有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住!”
一句话让众人都沉默了,百姓别无所求,其实就如关允所说的一样,有饭吃,有衣穿,有事做,有房住。以上,只为满足最基本的生活需要,只为一个人生存在世间所仅需的最低生活保障。
在座众人的人生追求,其实就是目前社会各阶层的缩影,有政府官员,有商人,有世家子弟,也有最底层的平民百姓。每个人的人生追求不尽相同,每个人的人生际遇也不尽相同,但对人生的孜孜以求却是相同。人生,就是一场聚散不定的盛宴。
一场聚会,谁也没有想到会上升到形而上的关于人生追求的讨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生如果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也就没有奋发向上的动力了。
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关允意外接到了雨秋的电话。
“关秘书,报告你一个消息。”雨秋压低了声音,好像真在做地下工作一样,“郑天则出院了。”
郑天则出院什么倒不奇怪,奇怪的是,现在都快晚上十点了,哪里有半夜三更出院的道理?关允就问:“怎么现在出院?”
“谁知道呢,本来白天没有一点儿动静,刚才突然来了几辆车,神秘兮兮的,下来好几个人,接上了郑天则。郑天则二话不说,就急匆匆上车走了。走的时候,脸色和黑夜一样黑,就跟谁欠了他二百五十块钱一样。”雨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明显有邀功的意思,“我站在窗户前观察半天,一共七八个人,两辆车,有几个人是便衣,还有几个人穿了警服。”
应该是郑天则的亲信来接郑天则出院,问题是,为什么不在白天出院,偏偏要大晚上连夜出院?而且依雨秋所说,郑天则伤势并不重,值此风雨飘摇之际,他还有闲心住院,本身就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之举,现在又连夜出院,综合分析之下得出结论:郑天则住院是以退为进,可能是想引蛇出洞,突然又紧急出院,肯定是有意外事件发生了。
现在的黄梁局势,数条线同时进行,进取学院和郑天则算是一条线,这条线明暗交错,牵涉到了无数人,关允也以跟踪这条线为主。
另一条线就是蒋雪松和呼延傲博的正面较量,是黄梁局势的主线。既然是主线,黄梁百分之八十的势力都牵涉其中。
还有一条线就是三大宗姓错综复杂的势力交织在一起,包括崔同、王向东和郑天则在内,三大宗姓呈三足鼎立之势,相互制约又相互渗透,暗中影响黄梁每一件大事的进程。
当然,从冷子天介入黄梁的一刻起,黄梁的局势又多了一条线——世家子弟线。在这条线上,有冷子天,有齐昂洋,现在又多了李梦涵,说不定还会有黄武日和容千行。小小的黄梁,还真成了风云际会之地。
另外,孔县作为支点,也算是一条暗线……
这么一算,黄梁的局势,还真够让人眼花缭乱。如果没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明辨是非的双眼,还真会被搅乱方向、蒙蔽双眼。
不过如果不理会细枝末节,只从大处着手的话,黄梁局势其实就是一明一暗两条线。明线,蒋雪松和呼延傲博的理念冲突之战;暗线,围绕进取学院的种种和黄梁三大宗姓在黄梁盘踞多年的现状,要还黄梁政治清明,如是等等,将会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冲突。
但话又说回来,不管是不是理会细枝末节,细枝末节都会存在,而且还有可能影响大局。因此,黄梁的几条线,还必须一一肃清,最后才是蒋雪松和呼延傲博各自使出杀手锏。
而最先肃清的一条线,应该就是郑天则和进取学院了。其次,肯定就是由花酒翔引发的孔县那条暗线。
郑天则匆匆出院,又被亲信前呼后拥的保护,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现阶段郑天则的大事不外乎郑令东、黄汉和赵彪。郑令东被省公安厅控制,现在生死未卜,黄汉春风得意,那么就只有一人可以让郑天则心惊肉跳了——赵彪。
赵彪究竟有没有失踪,关允不得而知,只是听楚朝晖一说,楚朝晖毕竟不是郑天则的亲信,不可能真正清楚赵彪的动向,况且郑天则和黄汉似乎也在刻意隐瞒赵彪的消息。
关允思忖一番,又问:“还有没有别的情况?”
雨秋着急地说道:“你别催我,让我想想。事情太突然了,我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
关允暗暗一笑,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再在他面前装横,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现在总算露出了怯场的一面,他耐心等了半分钟。
“对了,我想起来了,就在郑天则刚走不久,红颜馨就来了,现在她还在郑天则的病房……”
“真的?”关允一时惊喜,红颜馨在郑天则的病房,肯定是在收拾郑天则遗留的资料,如此良机不可错过,他当即说道,“雨秋,你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雨秋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了。
“你想办法拖住红颜馨几分钟,不需要多,五六分钟就行,怎么样?”
“我想想……”雨秋迟疑片刻,“要是帮你办妥了这件事情,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关允哭笑不得,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这个时候讲条件。
“还没想好。”雨秋笑了,“等我想好了再冲你要,你要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忘不了。”关允呵呵一笑,挂断了电话,打了手势,楚朝晖心领神会,立刻凑了过来。
“红颜馨在市医院郑天则的病房,郑天则刚刚出院,你去跟踪红颜馨……”关允简单交代了几句,至于跟踪红颜馨是为了什么,他不用说,楚朝晖肯定清楚。
“嗯。”楚朝晖只一点头,转身就走,也不和众人打一个招呼。
楚朝晖一走,刘宝家和雷镔力也坐不住了,都站了起来:“关哥……”
关允一点头:“你们也去吧。”让楚朝晖去跟踪红颜馨,让刘宝家和雷镔力暗中监视黄汉和郑天则的动向,可以做到双管齐下。
几人一走,宴会也就不成席了,齐昂洋战意高涨:“怎么了关弟,有动静了?”
“走,边走边说。”关允点头一笑。
齐昂洋依然住在山海天大酒店,还特意包了三个房间,三人每人一间,也不知是什么心思。但现在他显然没有了别的想法,一心扑在黄梁局势的变动之上。
一路上关允和齐昂洋同车,向他简单介绍了黄梁最近的局势变动以及郑天则的异动。刚到宾馆,才进房间,楚朝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领导,出事了。”楚朝晖沉闷地说道,“赵彪有消息了。”
怪不得郑天则连夜出院,果然事关赵彪。赵彪现在是郑天则最后力量中仅有的死忠,虽说郑天则被撞表面上事关赵彪,关允却表示极度怀疑。
“说。”关允追问了一句。
“赵彪死了。”楚朝晖的声音如夜色一般冰凉,“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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