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治眼
爷爷见我娘没了动静,正想抱着我上去看看她的情况,却没想到我的哭声竟然在外面整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他立刻警惕起来:“不行,不行,封了它的眼,却断不了它的声,这哭声只怕要召来大祸害!看来还是得靠那口棺材了……”
爷爷嘴里这么念叨着,抱着我就出了偏房,进了大殿。
来到大殿之后,他直接抬脚登上佛台,来到了那具卧佛的泥像前。
他左手抱着我,腾出右手来朝着卧佛的头上狠命一拍。
只听见噼里啪啦泥土崩塌的声音,这具卧佛像在一阵烟尘中碎裂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它竟然是一口棺材!
谁也想不到这百年古庙供奉的卧佛像身中竟然藏着一口棺材。
而且这口棺材造型奇特。
其它棺材上一般都会雕刻祥云仙鹤,福禄寿等,但这口棺材上却是雕了四只凶兽。
这四只凶兽分别雕在棺材的四周,面容狰狞,看上一眼都会心惊肉跳。
爷爷打碎佛像露出棺材之后,也不停歇。
他一手抱着我,一手用力地推开了棺材盖,然后他把我放进棺材里,又重重地合上了沉重的棺材盖,沉闷的棺材隔断了我的哭声。
没有了我的哭声,庙门外那些邪门的声音也好像失去了方向,它们在外面喧闹了一会儿,便散去了。
爷爷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这时,古庙的侧房突然传来我爹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爷爷赶紧跑了过去,才发现我娘躺在我爹的怀里,已经没有了气息。
见我爷爷过来,我爹抱着我娘扑通一声跪下:
“爹,求你救救白素,救救白素!”
我爷见状老泪纵横:“她这么好的媳妇儿,如果八器还在,我就是拼上老命也会与鬼差斗一斗,可它们现在全被毁了……”
没有了我的哭声,庙门外那些邪门的声音也好像失去了方向,它们在外面喧闹了一会儿,便散去了。
爷爷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这时,古庙的侧房突然传来我爹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爷爷赶紧跑了过去,才发现我娘躺在我爹的怀里,已经没有了气息。
见我爷爷过来,我爹抱着我娘扑通一声跪下:
“爹,求你救救白素,救救白素!”
我爷见状老泪纵横:“她这么好的媳妇儿,如果八器还在,我就是拼上老命也会拉她出鬼门关,可它们现在全被毁了……”
讲到这里,爷爷猛地想起,自己还剩下一个墨斗。
他找出墨斗,取出一段墨线。
他让我爹把我娘的双手合十,然后分别绑住她小拇指的命门穴和中指的心穴。
之后,爷爷对我爹说:“我暂时缚住了她的三魂七魄,你赶紧背着她回白家,白家族长本事了得,说不定他能救自己的女儿。”
我爹听了这话,哪还敢迟疑,背着我娘就朝外跑。
“春生!”
看我爹跑出庙门,我爹突然叫住了他,声音颤抖着说:“这孩子还没被他娘抱过呢,我和他等你们回来……”
我爹一听这话,泪流满面,他转过身头也不敢回地走了。
……
爷爷是在带我去治眼睛的路上给我讲这些事情的。
夜晚的山林凉风习习,我的盲杖被爷爷牵着,摸索着在山路上走。
我一边听着爷爷讲当年的事,脑海里努力地拼凑着我爹娘的样子。
从小到大,我就被人骂没爹没娘的孩子,现在才知道,我爹娘也是有本事的人。
只是从我出生那天起,他们就没有再回来过。
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还能见到他们。
正在这时,我听到爷爷在前面说:“过了今晚,你的眼睛就可以看见东西了。”
这句话把我飘远的回忆给拉了回来,我才发现已经到了看病的地方。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也是爷爷带我治眼睛的日子。
这十八年以来,每年生日,爷爷都会带我到这深山里看病。
给我看病的是一个很凶的老太婆,爷爷让我叫她黎奶奶。
她每次给我看病都会把爷爷骂得狗血淋头,她骂爷爷没本事救我娘,骂我爷爷戳瞎了我的眼睛。
爷爷被她骂了却不生气,还要不停地讨好他。
我从没有见爷爷在谁面前这么怂过,所以治病时从来不敢多说话。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
黎奶奶给我治病前又是对我爷爷破口大骂:“丁奇水,你个狗东西,看你把我孙子给害的,被人叫了十八年的瞎子,到现在连个说媒的都没有,他要是连个媳妇都娶不上,你就毁了他一辈子!”
爷爷估计被骂急了,气呼呼地说:“我孙子怎么可能娶不上媳妇?我已经给他找了八户人家的闺女,明天让他从里面挑一个当媳妇儿!”
“咦?八家,你找得哪八家?”
爷爷被黎奶奶问得卡了壳,半天才说出了八个名字。
黎奶奶一听那几个名字就炸了:“丁奇水,你奶奶个腿,那几家的女人给我孙子提鞋都不配!”
爷爷这次再也不敢吭声,一直默默地忍受着。
我这边脱了上衣,趴在床上,也是心惊肉跳。
我倒不是害怕黎奶奶骂我,而是怕她给我治病的方式。
黎奶奶给治病的方式很怪,治眼病却从来不在眼上下功夫,而是给我背上针灸,而且每一次针灸的地方都不一样。
黎奶奶的每一针刺下去都是一种钻心刺髓的疼,但我却咬紧牙关,不敢出声,因为只要一出声,黎奶奶就会对我爷爷骂得更厉害。
所以每次治病我都会疼得晕死过去,昏迷之中还噩梦不断。
今天也是如此。
“79,80,81……”
每次治病,我都会咬着牙数着自己撑过了多少针。
“今天比上次多撑了9针……”
等黎奶奶扎到第81针的时候,我全身已经是大汗淋漓,再也撑不住,疼昏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又躺回了棺材里。
这说明昨晚爷爷在我治完病后,又把我背下了山,放回了棺材。
我在棺材里摸索着,找到一个手串,把它戴在了手上。
这个手串,从我记事开始,就戴在我手上,陪着我躺在这个棺材里。
但昨天晚上它却第一次被爷爷摘了下来。
看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想到这里,双手擎着棺材盖,用手一举,然后往下轻轻一送。
棺材开启之后,我听到了村里公鸡打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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