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 退亲
马车在国公府门口停下来，小厮长随们手忙脚乱地将沈二爷挪下来，门房有人立即去禀报二夫人。
等林识意下马车，长随都已经将人背走了，她抱着装着砚台的锦盒慢悠悠地迈过门槛。
南风跟着她一道回去。
没多久，二房的人就来请她过去说话。
她过去的时候，老夫人也在，儿子伤成这样，她心疼得掉眼泪，二夫人在一旁哭哭啼啼。
“阿意，你来了，究竟怎么回事？”二夫人哭得眼眶发红，拉住林识意的手，“好端端出门，怎么就成这样了？”
林识意脸皮发红，讪讪道：“舅父、舅父应该没事儿，是吓的。”
“吓的？”二夫人哭声渐止，“什么意思？”
林识意说：“我去认东西，舅父在外面等我，忽而来了刺客，刺客挟持舅父威逼锦衣卫放人。”
“锦衣卫不肯放人，舅父慌了，说我与陆指挥使定亲，他就是指挥使的舅父……”
沈老夫人面色大变，二夫人神色微妙，扫了一眼老夫人，“然后呢？”
“陆指挥使说舅父说谎，说沈家拒绝了亲事，说什么都要拿下刺客，吩咐他们不要顾及舅父的性命。”
“舅父慌了，说他代表沈家答应亲事，陆指挥使这才放了刺客。”
“刺客趁机跑了，舅父也晕了过去，我立即让人抬回来。”
沈二夫人擦擦眼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急之下说的话，不可当真。”
林识意装傻，装作没有听到，低头揪着自己的帕子，你以为过家家呢，都是朝廷命官，那么多人在，你说不可当真，就不可当真？
她没有表态。
沈老夫人神色十分难看，道：“阿意，你也受到惊吓，先回去，喝些安神汤。”
“好，外祖母，舅母，我先回去了。”林识意乖巧地行礼，转身离开二房。
眼看着人走远了，老夫人怒意上掩，“他怎么那么糊涂。”
二夫人连忙替自己的丈夫说情：“情况紧急，自然是要保命的，陆序惯来心狠，为抓刺客，怎么会顾及外人的性命，二爷也是慌了神，不作数的。”
“你说不作数，陆家来娶阿意，怎么办？”沈老夫人翻了脸。
二夫人说道：“陆指挥使也不错的，性子差了些，但他不沾女人，阿意嫁过去，指不定也得宠，这样对沈家也有好处。”
沈老夫人剜她一眼，“糊涂，陆序岂是好相与的。你赶紧备礼，随我去一趟陆家，感谢指挥使救命恩德。”
“好，我这就准备。”二夫人连忙应了一声。
沈老夫人忧愁，匆匆离开二房，回去也准备了一份礼，装满了一马车。
婆媳二人匆匆赶到陆家。
赵春月在家，她有了诰命，俨然是陆家的女主人，她诧异地接待这对婆媳，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沈老夫人隐晦地将亲事说了出来，忙将礼单奉上，“我是来感激指挥使救命恩。”
赵春月笑了出来，天无绝人之路啊，沈二爷真好，是个活菩萨啊，给她送来希望。
她立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感谢菩萨，不用来谢，都是一家人了，沈二爷也是阿序的舅舅，救他是应该的，担不上谢字。”
沈老夫人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十分难看，她摇头，道：“是他慌张说的话，夫人莫要误会？”
“误会？”赵春月收敛了笑容，不满道：“救人的时候答应亲事，人救了就不认吗？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我脾气好，好说话，我家指挥使可不好说话。老夫人，您说话的时候动过脑子吗？”
婆媳二人被说得脸色发烫，二夫人憋着，不敢说话，沈老夫人欲言又止，对上赵春月嘲讽的视线，一时间，骑虎难下了。
赵春月继续嘲讽：“指望救命的时候就是亲家，哎呦，现在没事了，巴巴地过来否认，算什么呢？背信弃义，我家可以去陛下告你们沈家的。”
二夫人眼看自己的婆母张不了口，悄悄开口：“赵夫人，我家二爷做不得主，家里做主的是国公爷。”
“是吗？都是舅舅，哪里不一样呢？”赵春月挑眉，“二夫人，若是做了亲家，我会十分感谢你的，如今我家指挥使也见到了林姑娘，想必十分喜欢的。”
二夫人被噎住了，赵春月继续说：“老夫人、二夫人，你们将礼品带回去，锦衣卫可都知道你儿子答应了亲事，你让指挥使怎么做，是我家退亲，还是你家退亲？我家退亲，林姑娘的名声就烂了。你家退亲，我家指挥使要不要面子？”
沈老夫人说：“陆家可以退亲。”
“呦，老夫人您是怕什么，连自己外孙女的名声都不要了。”赵春月讥讽一句，“您想的真好，你儿子出事，嚷嚷着将外甥女送人，如今自己没事了，让你外孙女来顶罪，名声臭了烂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沈老夫人羞得无地自容，二夫人觑了婆母一眼，也不知如何回答，她不理解，既然好事送过来，为何还要拒绝呢。
与陆家结亲，这是大好事，为何不答应呢。赵春月是泼辣，但她不是陆序的母亲，日后等陆序娶妻，陆家自然是夫人当家，哪里不好呢？
然而，她的婆母像是如临大敌。
赵春月起身，道：“既然二位不答应，我陆家也不是好欺负的，骑毛驴看账本，走着瞧。”
婆媳二人连同一车子礼都被丢了出来。
沈老夫人的脸丢净了。
冷风一吹，脸皮臊得慌，她转头钻进了马车里，吩咐道：“回府。”
两人无功而返，二夫人回到屋子里，丈夫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眼神晦涩，她疾步走过去，“究竟怎么回事，我刚刚去了陆家，赵春月怎么都不肯退亲，你好端端地怎么……”
她不知说什么好了，太丢人了，就没见过婆母这么丢人的一幕。
沈二爷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里一团青紫，伤了嗓子，一吞咽就疼，压根说不出话。
二夫人直叹气，将刚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沈二爷面色颓靡，拉着妻子的手，在她手上写了两个字。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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