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少夫人留下的暗号
萧逸尘睨了一眼赵青,顿了顿。
“去凤凰山。”
赵青无意识打了一个冷颤,老大的眼神好像要杀人,脑海中快速闪过最近是否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
“是!”
料理完官驿这边,一队锦衣轻骑,尘土扬起如黄沙蔽天,直奔凤凰山。
凤凰山位于上京城西北五十里,山路崎岖,天气闷热,烈日炙烤得地面发烫,队伍行进速度逐渐减慢。
萧逸尘骑在马背上,忧心林婉兮安危,同时也在思忖林婉兮让他到凤凰山的目的。
赵青骑马跟在萧逸尘身侧,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爷,前面有家酒肆,让兄弟们歇歇吧。”
眼瞅着上山的路就在眼前,萧逸尘回头瞅了一眼,弟兄们神色恹恹,接连奔波了一天,也应该调整一下了。
“好。”
说是酒肆,其实只是建在路边的茅草屋,外面搭了一个小棚子,几张小桌子,几条长椅子。
这里的食客也就是简单吃点小菜,亦或者是喝完茶水就走。
萧逸尘几人坐下,一下子把酒肆位置占满了,要了几碗茶水小菜,老板热络地招待他们。
“各位官爷,慢用!”
萧逸尘端起粗瓷大碗,喝了半碗茶水,抬头瞧见挂在墙边一不起眼地方有一副画。
那画线条粗狂简单,甚至可以用粗枝烂叶来形容,但仔细端详还是能看出来,画的是一枝梅花。
萧逸尘起身摘下画,问酒肆老板。
“掌柜的,这是何人,何时留下的画作?”
酒肆老板瞥了一眼萧逸尘手中的话,面色一言难尽,长长叹口气。
“别提了,也就一个时辰前吧,一个模样俊俏小娘子画的,画得丑不拉几的,非管我要二两银子买她的画。”
“说挂在这,今天会有人高价买走,我说我不要,就拽我胳膊,非就说我轻薄非礼她,你看看都抓红了。”
“正好几位官爷给评评理,哪有强买强卖的,我做这点小本生意不容易,还碰见这么个母夜叉……”
酒肆老板似是有一肚子委屈,开个话头,便说个没完。
听掌柜的描述作画之人相貌,以及不羁的行事作风。
萧逸尘几乎可以确定这幅画就是林婉兮留下的。
“当!”一声,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
萧逸尘看向酒肆老板,“这分明是名家大作,这幅画,我要了。”
“真、真的?”
酒肆老板终于肯终止喋喋不休的抱怨,压根就没想到如此上不得台面的画还能卖掉。
这位官爷怕是眼神不好吧,这画都不如三岁稚子画的,还称什么名家画作。
甭管怎样,这幅画好歹卖出去了,没砸手里,还赚了不少。
酒肆老板瞧见桌子上的银锭子,眼睛直放光。
“那、那小的可就不客气了。”伸手就要去拿银锭子。
萧逸尘抬手一挡,撩起眼皮,审视的目光盯着酒肆老板,眸中冷意乍现。
“你轻薄她了?”
酒肆老板都快吓哭了,大呼,“冤枉,小的可没那个胆子!”
萧逸尘把银子给了酒肆老板,顺着酒肆老板指的方向,林婉兮就是从这条路上的山。
萧逸尘吩咐赵青,“让兄弟们小心些,一枝梅在山上。”
一枝梅是挂号在青鸾卫,数十年的甲级重犯,是代国余孽的一个小头目
此人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行踪诡秘不定。
逍遥法外十几年,愣是没抓住,朝廷曾重金悬赏都没能寻得一枝梅踪迹。
前些日子,齐州密报有一枝梅出没迹象,萧逸尘为了去齐州抓一枝梅,还爽了林婉兮的约。
当真可恶!
萧逸尘话音落地,赵青瞳孔骤缩,眼底放着警惕光芒,四下扫看。
“一枝梅居然也在山上?少夫人会不会有危险?”
萧逸尘看了看前方崎岖山路,一枝梅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他不知道林婉兮是如何得知一枝梅行踪。
但看她能有闲心在酒肆作画,应当是短时间可以自保。
可以自保不代表没危险。
萧逸尘抿了抿唇,“让兄弟们换上便服,下马分散上山,切不可轻举妄动。”
*
凤凰山上凤凰阁。
宛转悠扬的琴音时徐时急,时而嘈杂如狂风骤雨,时而低声如窃窃私语。
琴师端坐抚琴,身段婀娜的大俞第一舞姬,随琴音翩翩起舞。
李翠微不愧是第一舞姬,瞧不出具体年纪的倾国相貌,是无数世家公子追捧的对象。
美女的确是美女,只可惜琴师长了一脸麻子,头发也是邋里邋遢,身型虽然笔挺,整体看过去却有些差强人意。
林婉兮所在位置,位于凤凰山山顶的一处阁楼,阁楼依山悬空建造,脚下便是万顷悬崖。
她来凤凰山找李翠微,凑巧半路上遇到来看望李翠微的锦娘。
锦娘说李翠微并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只是每逢月半会有一位名叫凌辛的琴师过来,每次住上三五日。
李翠微既然是隐居,平常鲜少见客。
林婉兮猜测,那位叫凌辛琴师八成就是一枝梅。
而今天正好是月半,故而在山脚下留下暗号,还故意和酒肆老板起了冲突,但愿萧逸尘能经过那家酒肆。
林婉兮和锦娘说那琴师可能是在逃多年的甲级嫌犯,锦娘也同意配合她。
只是时间太过紧急,没有时间征求李翠微的同意,有点对不住李翠微。
那琴师若真是杀人如麻的一枝梅,也没什么对得住谁,对不住谁的,李翠微知道他是一枝梅,尚存包庇窝藏之嫌。
一舞罢,琴音止。
林婉兮和锦娘拍了拍手掌。
“舞姿翩跹若天上仙娥,琴音似天籁。”
李翠微坐了过来,“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你们二人有身孕,就以茶代酒喝一杯吧。”
林婉兮和李翠微锦娘凌辛碰了一杯茶。
林婉兮放下茶盏,看着坐在对面的李翠微。
“上次圣上寿宴,还要多谢李小姐肯赏脸帮忙献舞。”
李翠微笑了笑,“我一直都把锦娘看做我妹妹,你给了锦娘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也算是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林婉兮发现这个叫凌辛的麻子脸琴师似乎不大爱说话,说了一会话,不着痕迹把话题引到凌辛身上。
“凌先生琴技了得,不知是哪里人?又是师从何人?有如此技艺,为何不去上京谋求机遇。”
凌辛抬头瞅了林婉兮一眼。
“祖籍江都,早些年家里遭了难,这些人走南闯北做点贩货营生。”
“至于这琴技,不过是偶然得一琴谱,随意弹奏几曲罢了,登不了大雅之堂。”
林婉兮点点头,“看来先生是性情随性之人,倒是奴家冒昧了。”
“无妨。”
林婉兮起身望了望远处风景,树木繁茂,偶有飞鸟忽闪着翅膀惊起,回头递给锦娘一个眼神。
锦娘会意,一把搂住李翠微的胳膊。
“师傅,这小乳饼太好吃了,怎么做的?你教教我呗。”
“费时费力的。”李翠微无奈地瞅了一眼锦娘,“还有客人在呢,等下次再教你。”
“凌先生和世子夫人都是朋友,有什么可见外的。”
锦娘一再劝说,到底是把锦娘支开了。
阁楼里剩下林婉兮和凌辛二人,林婉兮扶了扶琴弦。
“方才那曲《广陵散》如夜莺啼哭,如泣如诉,荡气回肠,凌先生可否再弹奏一曲欢快些的?”
“《广陵散》的确是悲婉了一些,”凌辛坐到琴凳上,修长手指搭在琴弦上。
沉默半晌,“那就来个《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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